第十章 询君意
逍林2016-11-22 12:353,284

  秦峰果然对苏钰怀疑很深,那么,他下一步会做这么?这迷雪谷究竟会不会平地起波澜呢?披卷有余闲,残良夜月,褰帷无别务,只是在思索这个事情。

  第二日,她早起,见非容,非容身体已经逐渐好起来,但是赌气是那样厉害,他需要静养,脸色冰封一般.见到绍以眠到来,他不无惊喜。绍以眠的目光望着非容。

  他现在看起来并无大碍,整个人已经与以前一般意气风发,飞扬的眉宇桀骜不驯,薄唇紧抿,鼻翼笔挺,有坚毅的成分在里面。此刻,她到了,他的目光轻灵如同春水一样。

  落在了他的身上。

  “以眠。”只是一个名字,但是从他的口中出来却是那样缠绵悱恻,往事好像一壶陈年佳酿一样,浸润出来一片相见不如不见的诗意,少一年点了点头,看看左右无人。

  少一年上前一步,还没有说话,他已经挣扎了一下。

  “你这又是何苦,千年浮雪虽可以起死回生,不过你缠绵病榻已经很久,当好生休息,我是来……辞行的。”在这里显然是危险的,秦峰变了,他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也对,经历过那样多的事情,人总是会变!不是朝着好的方向良性发展,就是朝着坏的位置恶性循环,绍以眠一清二楚,既然不可以在这里,她只能在更远的地方观望他们的一举一动。

  起初,他是开心的。

  不过听闻这一句以后,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刚刚伸出去的手,此际也如同是遭到了炮烙一样,已经慢吞吞的收了回来,目光写满了歉疚与无奈,“他那样对你,你终究还是难以忘怀,对吗?”

  “我只不过是回素星居,你与往日一样,还是闻一知十,不过过于武断总是不好的,临行前看看你,也好全了你我之情。”

  “什么情?”非容的目光幽深,望着碧纱橱,一层薄如蝉翼的轻纱外,是一组婆娑的巨木,树木上居然有姹紫嫣红的花骨朵,有一些尚且在含苞怒放,不过已经滚落在了地上。

  弹跳了一下,没入了一片青青河边草。他的嘴里苦涩极了,气血好像奔雷一样,在心口激荡,而胃袋里面轻咳之间竟然如同活火山似的,一股腥臭的潮热已经到了咽喉,最后喷溅出来。

  是一片触目惊心的朱红。

  “都说千年浮雪很是灵验,现在你看,医治得了我的身体吗?”他的目光望着这一片浓郁的血珠,少一年看着这样一片红艳艳的血渍,心头惴惴不安,他现在抽身离开,对于他是不是不负责任?

  与很多年前一样吗?那时候她还是叶奕,走的那样决绝,本以为离开以后,就再也不会回来的,但是兜兜转转,这么多年过去了,居然还有再次会面的机会。

  “非容,你这是何苦。”

  “你始终是一个无情无义之人,君殇大哥的是,风连……这些,你都忘记了,你都忘记了!”非容那苍白的手在空中胡乱的飞舞,徒劳的想要抓住什么,但是终究一无所获。

  非容是不会原谅苏钰的,尽管她已经解释过了,阵亡的君殇,这么多年了,好像一个噩梦一样,时时刻刻都提醒非容,当年的过错与悔恨。

  现在,她回来了,但是刚刚来,又要离开!

  “你走吧。”他沉静的垂眸,看着碧纱橱外的花儿,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连花儿来年的时候绽放出来都与往年不同,更何况是人,更何况是饱经忧患之心。

  “答应我。”绍以眠站起身来,望着那双目无神色的眼睛,那深悔一般清澈的眼睛打带着一种贫瘠的浩瀚,并没有看自己,但是她还是看着他,“答应我,不要与苏钰为敌,以前的事情早已经泾清渭浊。”

  “他毁了你,你这样帮助他说话,真是三生有幸,你既然是要走,我让人送你出去就好。”他一面说,一面平静的穿上了衣服,看到他这般的执拗,绍以眠的内心几乎没有滴血。

  苏钰,你一念之差毁灭那么多人的幸福,六道轮回中,人人饱受颠沛之苦,这黄袍加身的帝王,要他作甚。只是你,至死不悟!

  绍以眠攥住了拳头,过了很久很久以后,这才微喟,然后有轻灵的眼泪顺着那光洁如玉的脸庞飞流直下,有泪无声,他立即震惊。

  “你哭了?为我,为他,还是为君殇?”他紧紧的迫视绍以眠,绍以眠苦涩的笑一笑,伸手将桌上的一些浮尘扫落在了地上,桌面光可鉴人,绍以眠什么都没有说,看着映衬在桌上的人。

  这么多年了,一切都变了,乌飞兔走,白云苍狗!不是吗?现在还祈求什么呢?要是可以,她也宁愿不回素星居,要是可以,她何尝不想要青灯古佛,遁入空门?

  不过,也是想想罢了。

  “我会时常过来,你放心就好。”

  “是念念不忘?”看着她站起身,非容那菲薄的菱唇上有了一个自嘲的弧度,他还是若干年前一样,那样尖酸吗?他愕然的望着眼前的男子,一束明亮的光芒落在了男子那光洁的如同大理石一样的胸膛上。

  他的心脉在微微起伏,胸口好像潮汐与波澜,她没有办法点头,没有办法摇头,不置可否的望着眼前的男人,他简直好像恶作剧一般。

  “你要如何理解就如何理解,小心身旁的人。”她一面说,一面站起身来,准备离开了。

  “绍以眠,我找你很久,我念你,但是你为何来如微尘去似流星?”他的目光透过一片明亮的阳光,看着她的背影,她的身体在轻颤,后背的雁翅骨在阳光中好像振翅的蝴蝶一样。

  “我找了你很久很久,但是……”

  “是一个笑话,以后不要枉费心神,就算是找到了又有什么呢?”她看着庭院里面的花朵,樱唇嗫嚅了一下,“花无百日好,人无再年少,当断则断吧,非容。”说完以后,掩面啜泣了一下去了。

  “以前你从来没有哭过一次,现在你日日以泪洗面,你以为你自己可以伪装到从来就没有受伤的程度吗?”他从床上费力的一跃而起,跌跌撞撞的到了绍以眠的眼前,握住了绍以眠的香肩。

  “回答我!”他迫视她,绍以眠只能被动的望着眼前的男人,无言以对,他深情款款的目光几乎好像可以融化冰雪一般,然后他靠近了他,微眯的凤眸中写满了一种珍视与宠溺。

  就在要接触到那冰冷的樱唇刹那,绍以眠倏然推开了眼前玉树临风的男子,沉着的安之若素的说道:“非容,回不去了,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说完以后,大步流星的去了。

  刚刚到门口,遇到了迎面而来的如婆婆,两人几乎撞了一个满怀,如婆婆看到她在饮泣,想要说什么,不过还是袖手到了屋子里面。

  辰光中,她靠着朱红色的阑干一语不发,花朵在枝头一枚一枚的落下来,好像是用这样决然的姿势在迎接夏日,又好像用一种勇敢在给春日作别,她看着花儿,忽然之间就想起来很久以前。

  沧海有时尽,少年终不还。

  非容说的或许正确,花儿陨落,虽不会落地生根。不过次年的时候,花儿终究还是会怒放的,一切美艳绝伦的东西往往好像彩云追月,来得快,去的也快!又好象是流星一般,光芒卓荦耀目,不过转瞬即逝。

  “非容主子,眠姑娘要去了。”她提醒一般的望着非容,非容跌倒在地上,浑身的筋骨好像都让人给抽走了一样,一个傀儡的颓然的姿态,目光平静无澜,嘴唇上是一个苦涩的微笑。

  “这么多年了,我可以留下来她吗?”他反问,完毕以后,又是自问自答,“她的内心终究有另外一个人,那个人害苦了我们,现在大家都四分五裂,他一个人难免为王,可曾想过我们这么多人的感受?”

  “或者——”如婆婆上前一步,用力挽住了他的手腕,冰冷的手好像白玉一样,又像是一块浮冰,如婆婆震惊了一下,“非容主子,你可还好?”

  “人不死,总是好的,我已经心灰意冷,你倒是异常担忧。”非容叹口气,朝着云榻的位置去了,如婆婆好容易将他安顿好了,这才望着眼前的非容。

  “非容主子——”如婆婆一揖到地,“她说的或者是正确的,当年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应该是他的错,历史往往漏洞百出,你我并不是参与者。”

  “那么,你的意思呢?”他轻咳一声,“这计划——”

  “主子,计划赶不上变化,很多东西都在变,包括人与人心,这几年苏钰宵衣旰食励精图治,并没有任何不检点不名誉不道德的行为,足可以看出这是黄天的产物,不是吗?”

  “连你都说他是天命有归吗?”他恶狠狠的望着如婆婆,如婆婆叹口气,“或者,她是正确的,当一个女子用情至深的时候,往往会看到别人看不到的另一面。”

  “我只知道,她美化了心目中的他,其余的事情我不想要知道,也一概不知,婆婆不用多言。”

  “非容主子。”如婆婆被抢白,并没有立即离开的意思,但是他已经暴露不败烦的本性,“去吧,我意已决,多说无用。”

继续阅读:第十一章 侧侧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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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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