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曾是惊鸿照影来
逍林2016-11-26 14:323,434

  看到采莲一脸的诚惶诚恐,苏钰一跌,再一跌,好像一只冬眠的动物被滚滚春雷惊骇到了一般,一个踉跄已经坐在了地上。

  那绯红的飞鱼服耀目的好像一枚钢针一样,她深深的深深的吸口气,脸色阴晴不定,后波澜不兴,目色有惊澜转瞬即逝。

  “那里是你该死,是朕……是朕……朕该死啊,朕这些年,一误再误,朕已经无言愧对你们……”看到苏钰跌倒在地上,立即有内侍监走了过来,“皇上,您……您起来吧。”

  一时间看,他整个人如同芒刺在背,被内侍监一搀扶,已经坐在了旁边的春凳上,倒是束腰有点儿不知所措的样子,那宝光四射的眼睛因此上蒙尘一般,写满一种无奈与歉仄。

  “皇上,您……您这是怎么了?”那雾蒙蒙的眼睛睨视着眼前的男子,他大理石一样的脸上是一个非常沉痛的表情,嘴角微微下垂,“是朕的错,是朕的做,给苏钰赐座。”于是内侍监立即上前,让苏钰坐在了那里。

  苏钰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不过从皇上的眼睛里面已经分析出来,自己的出现是不合时宜的,她一瞬不瞬的看着苏钰,良久良久以后,这才叹口气,悲心的说道:“皇上,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一直以来,错的都是朕,与你有什么关系呢?与你是不存在任何的关系啊。”他颓然的叹口气,看着苏钰,有内侍监过啦奉茶,苏钰乖巧的握住了第一杯,然后送到了苏钰的手中。

  “喝一杯,皇上。”

  “嗯,你也喝一杯。”看到苏钥暂时好了,他心里面的愧疚感这才逐渐的消失了,目光清明了起来,“采莲,你退下,你们都退下——”他挥手,旁边的内侍监一个一个都去了,在门口。

  但是,一个一个都重足而立,侧目而视,看着事态的发展,良久良久的沉默以后,两个人的目光交汇了一下。

  “你如何这个时候过来了?”终于,苏钰还是先开口,望着眼前的女子!十年,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十年的等待实在是过于长久,苏钥与君殇简直情比金坚,十年?不要说十年,就是短暂的一瞬间,她也是忍受不了的啊。

  苏钥失忆了,疯狂了,这对于旁人来说是应该值得同情的!但是,要是她可以这样子一辈子,也未尝不好,毕竟面对现实是痛苦的!他究竟应该不应该告诉她,其实君殇的十年前的一场保卫战中,已经……

  已经死了吗?

  他蜷缩了一下手指,指了指画卷,苏钥立即举眸,笑吟吟的看着那张画,刚刚还坐着,现在已站起身来,朝着那张画去了,眼睛清明的打量,过了很久很久,唇畔多了一个淡淡的微笑,和煦的好像春风一样。

  “君殇将军,这里也有君殇大哥的画,皇上,不过我总是听说他要回来了,已经去了一个月了,为何还不回来,往常啊……”

  她如数家珍一般的说道:“往常啊,他总是很快就回来的,哪一次不是凯旋归来的,这一次,倒是浪费了一个月的时间,我……我对君殇大哥是日思夜想,不瞒你说,您看看,他的大红袍也是有了褶皱。”

  “我啊,在后宫闲来无事,已经做了一个全新的斗篷,这斗篷是很美丽的,什么时候我也要拿过来要您看一看的。”苏钥自说自话。

  苏钰看着她的背影,叹口气。

  十年了,在她的眼中不过是短短的一个月,弹指一挥之间而已。他不禁将目光移动了一下,看着苏钥的一张脸,苏钥的脸上是一个淡淡的微笑,脸色洁白的简直好像是栀子花一样。

  又像是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那样的纤尘不染。不过已经十年了,十年的等待让这女子已经面目全非,他没能照顾好君殇,连君殇的妻子都没有照顾好,这对于苏钰而言,是另一重的心灵折磨。

  “你过来,我有很多话,想要与你说一说。”他伸手,苏钥立即往前走,惊喜的看着苏钰,“那一定是关于将军的,可对吗?”是啊,是关于将军君殇的,他决定了,将事情和盘托出。

  苏钰不能让她永生永世都生活在一个幻梦中啊,两人的目光再次相会,他发现,她的眼睛里面充满了惊喜,因此上熠熠生辉的,也是充满了期待,因此整个人看起来好像年轻了不少。

  不过她的手刚刚伸出来,就触碰到了颊畔一片白白的发丝,这发丝让人触目惊心,苏钥也不过是刚刚到了三十多岁而已,可怜白发生!

  苏钥自己也是发现了自己头顶的白发,于是,尴尬的伸手,很快将那发丝给拔了出来,目光望着发丝,幽幽长叹一声,声音空茫。

  “您说,您说。”看到她那样充满了惊喜,他倒是不能那样快的就打消女子的积极性,他伸手,将自己的锦帕握住了,在女子的嘴角擦拭了一下。

  “你看看你,这唇蜜都涂抹在了脸上,他看到了,自然是不喜欢的,朕听说啊,他很快就会回来的,你好生打扮打扮自己,这皇城里面,朕的东西也是你的,也是君殇的。”

  “这天下是君殇给朕的,君殇原本就拥有朕的半壁江山,朕想,你一定要多多穿锦衣华服,吃好吃的东西,山肴野蔌,皇城里面也是应有尽有。”除了用物资去满足她,苏钰还能如何呢?

  “这些,不不!”她立即摆手:“要是让君殇大哥知道了我这样子骄奢淫淫,这是要不得的,他就不喜欢我了。”

  “这一生,他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现在他在外南征北战,朕一定要帮助大哥好好的照顾你,你现在听朕的一句话,女子应该有个女子的样子呢。回头让尚宫局的尚宫娘娘好好的看看,究竟如何打扮你才好。”

  “皇上费心了。”苏钥一笑,腼腆的样子,苏钰看着苏钥的一张脸,十年了!她却是好像已经老了二十岁,现在的苏钥看起来还是年轻,不过那张脸上已经因为期盼多了很多皱纹。

  皱纹细密,并不多,但是历历可数,他的目光看着她脸上乱七八糟的妆容,也是看着她脸上细密的刻痕,不禁叹口气。

  “皇上,今日您心情不好,我看得出来。”她局促的握住了旁边的熏香炉,一边抚摸着这熏香炉上的鸳鸯花纹,一边透过这镂空的鸳鸯花纹,看着这个熏香炉,熏香炉中,一束好像是火焰一般的红色银碳在静悄悄的燃烧。

  他的目光也是看着悄然无声的火焰,“朕心情怎会不好,朕没有啊。”他立即否决了。

  心情不好,也是因为见到了她,思念起来往事,不是吗?她的存在,好像时时刻刻都在提醒自己,苏钰是一个忘恩负义之人,在紧要关头,让君殇背水一战,自己呢?自己在龙庭中,玩一把六军不发无奈何的好戏吗!

  “皇上还要说什么呢?我看得出来,你要说什么,您这样不吐不快的样子,我看到也是很不舒服呢。您说吧,我听着呢?”一边说,一边乖觉的望着他。

  苏钰的心钝痛,良久以后,这才看着眼前的香炉,她难道就没有看到吗?这里是澹泊敬诚殿,是皇上的起居室,她难道就没有看到吗?君殇画像的眼前是一个香炉,一个人活人是不会让人用沉水香供养的啊。

  这……

  苏钰看着绵白的香,变成了一缕细密的刻痕,朝着空气一点一点的扶摇直上,然后消失了,好像一个幽灵一样!是,是君殇的幽灵在看着自己呢,他心情本就沉重的厉害,看到这样的熏香以后,心情更加是沉重的厉害了。

  “朕没有欲言又止,朕就是想要找个人好好的照顾你,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让朕看到了心情很是郁卒呢。”苏钰一边说,一边看着苏钥。

  苏钥立即抚摸了一下脸庞,妆容是花的,人人都一清二楚,唯独当事人自己并不知道,“我是老了,对吗?皇上?”她立即惊骇的将手中的熏香炉给丢开了。

  丢开了以后,四处开始寻找铜镜,苏钰并没有来得及将旁边的铜镜藏起来,她已经一把就握住了,然后切切的望着铜镜里面的自己,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惊骇的“啊”已经从她的喉管里面迸射出来。

  “这,这不是我,我……我怎会这样子邋里邋遢,不,这不是我。”反手,用力的将铜镜给丢在了桌上,铜镜滴溜溜的转动了一下,他一把握住了,也是看着自己,他也老了。

  他也不过是刚刚过了而立之年而已,但是整个人的脸上已经写满了沧桑与疲倦,虽然君临天下,但是他的心情没有一分一秒好过,这么多年中,他每天看到苏钥以泪洗面,心情真的会好吗?

  “所以,朕说你要好好的打扮一下自己。”

  “啊,是啊,不然君殇再也不喜欢我了。”一边说,一边握住了一枚象牙梳,在自己的发丝上轻灵的梳理起来,倒是很有轻车熟路的意思,当着皇上的面,她原本是不该暴躁的,现在回想了一下。

  苏钥口中叼着的一枚金钗立即落在了桌上,“啊,真是该死,您是皇上,我刚刚……刚刚委实不应该那样子,哎,我该死……该死啊。”讷讷的,这“该死”两个字落入了苏钰的耳中。

  简直好像一个魔咒一样,强忍了一天的头痛,终于还是隐隐约约的侵袭了过来,他按压住了太阳穴,太阳穴抽痛,一点一点的跳动;。

  这是这几年新添的一个毛病,尽管已经求医问药很久,不过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毕竟——心病还得心药医啊。他自己清楚,这是生理上的疾病,但是更重要的还是,这是心理上的。

继续阅读:第二十一章 物是人非事事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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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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