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殇闻声赶来,却看到了眼前这一幕。
“叶奕,你竟然咬我?”苏钰捂着自己的左手手腕处,疼的呲牙咧嘴冲着邵以眠吼道。
后者勾唇一抹得逞的笑意,愤愤道:“咬你还是轻的,谁让你上了我的马车还捂着我的嘴的?”
“我那不是给你送水,情急之下才出此下策,你怎么不识好人心呢?”
“好人?叶昱,你要是好人这天底下便没有好人了。我身上这腰伤就是拜你所赐,如今腰伤未愈,你是想趁我腰伤未愈,活活把我给闷死吧!”
“叶奕,你也太不可理喻了吧!我好心给你送水,你反倒这般抹黑我!”
“我不可理喻?刚才是谁死死的捂着我的鼻口使我透不过来气的。你分明就是来害我的!”
“我不是!”
“你就是!”
“我不是!”
“你就是!”
“我……”
“停!”君殇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两人闻声同时看向马车的车门口。
苏钰一阵欣喜,看着君殇指着邵以眠委屈道:“君殇,叶奕她太不可理喻了,我好心给她送水,她竟然咬我。”说着将自己被咬的手腕伸到君殇眼前,指着那两排深深的牙印道:“你看,都快咬出血了。”
“君殇大哥,你不要信他!”听着苏钰恶人先告状,邵以眠就气不打一处来:“分明是他一上来就捂着我的鼻口,害我呼吸困难,定是他上次在沙漠上恶意害我不成,借此机会有意谋害我。”
“我没有。”
“你有。”
“我没有。”
“你有。”
“好了!”君殇看着两人小孩子般的争来吵去,实在是哭笑不得。
两人果然止住了声,气鼓鼓的大眼瞪小眼。
君殇无奈的摇摇头,看着邵以眠道:“叶奕,是我让苏钰来给你送水的,料想你随着大军走了两天两夜未曾停歇,定是渴了,便让叶昱给你送水。”顿了顿,看了一眼气鼓鼓的苏钰,轻笑道:“本来要给你送水的那个人是我,不过,因叶昱想让我多休息一下,便主动要求给你送水,我明白他的一片心意,便答应下来。所以,叶奕,叶昱他绝对没有害你之心,你不要再误会他了。”
看着君殇的脸,邵以眠思料君殇大哥是断然不会骗自己的,难道真的是自己误会叶昱了?想了想,指着叶昱道:“可是他以上马车就捂住我的鼻口,害我喘不过气。”
苏钰瞳孔瞬间睁大,立马回应:“那还不是因为你大叫么?我怕你将士兵门引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做什么流氓行径了。”
“你闭嘴!谁允许你说话了!”邵以眠狠狠的瞪了苏钰一眼。
“君殇,你看她!”苏钰被邵以眠的话一下子堵住,万般无奈下,指着邵以眠看着君殇委屈道。
“哈哈,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不要再吵了,本来就是一件小事,何必弄得伤了和气呢。”
“谁跟他和气!”双手抱胸,邵以眠转过身子背对苏钰。
“哼!”见邵以眠这般,苏钰皱着眉一甩衣袍,堪堪的将脸偏向了一边。
见两人如此这般一点就着,君殇实属无奈,心想得尽快将两人分开。苏钰已将水送到,任务已经完成,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眸光微沉,嘴角挂上一抹浅笑,一抹狡黠在眸中一闪而过。
看着两人,笑意渐深,轻咳一声,道:“叶昱,既然水已经为叶奕姑娘送到,你就随我快快回前方休息吧。你刚才那一声大叫,恐将前方的士兵引来,到时来的人多了,看到这一幕,恐生什么闲言碎语,对你不好,对叶奕姑娘更是不好。”
苏钰闻言一顿。
倒是邵以眠反应的快,伸出手就将苏钰往马车外推,口中急急道:“就是,你快走,快走,休要留在这里坏我的名声。”三下两下便将苏钰推出了马车外。
两条腿被邵以眠推得耷拉在马车与马儿相连接的扶手上,苏钰冷哼一声,快速从上面跳到地上,回过身瞪了邵以眠一眼,冷言道:“走就走,你以为我想在这儿多待啊!”说完便走,走几步便跑了起来,跑的比来时都快。
君殇见苏钰迅速的消失在自己的眼前,轻声一叹,看向邵以眠,道:“以眠姑娘,他已经走远了,你喝了水便好好的歇一歇吧,你车上的吃食可否已经吃完了?要是不够吃,我再教人给你送过来一些。”
邵以眠低头兀自发着呆,想着刚才还在眼前跟自己吵架拌嘴的人忽然就走了,莫名的心中有些失落。忽听闻君殇大哥同自己说话,忙回过神来:“君殇大哥,你刚才说什么?”
君殇看着邵以眠迷茫的小脸一怔,难道方才自己所言她一句也没有听进去?眉头轻皱,又散开,耐心的重复道:“你马车上的吃食可够?”
“够!我吃的不多,还余了好些,够吃得上好几天的。”浅笑着回应君殇,本是平常话,从邵以眠的口中讲出来,多了些灵动。
君殇点点头,目光朝前方望了望,又收回,眸中晕染上笑意绵绵,道:“那你好好的休息吧。休息好了,明天才能有足够的精力继续上路。”
“好,我知道了君殇大哥。”
“恩,我去前面了。”说完便将手中马车的纱帘放下,幽长的眸光收回,将手负于身后,向前方踱步走去。
暗色的螺纹纱帘将马车内与外面的世界隔绝,邵以眠在黑暗中兀自待了一会儿,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声,便从怀中掏出一物,立刻,昏暗的马车内光芒万丈。
那晶莹剔透的物件,叫做,夜明珠。
是邵以眠从皇宫中带出来的。
手里捧着微凉的夜明珠,邵以眠的眸光黯然,心里有愁绪绕上来,堵在她的心口。
睹物思人,邵以眠脑海中又浮现了在皇宫中与苏钰相处的点点滴滴。
想起今日晨起的那一歌一舞,无不带着自己数不尽的思念。
薄唇轻启,盯着那夜明珠道:“苏钰啊苏钰,我的思念是否传到了你那里。”
唉……
不过是自己痴人痴语罢了,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他又怎能感知的到。
白皙的手忽然将那夜明珠握进手心,一时间马车之内又恢复昏暗,邵以眠随手掀起身旁的薄被盖在身上,闭上眼睛,浅浅睡去。
这荒郊野外露宿,苏钰却睡得出奇的好,一夜好梦。
梦中,还梦到了浅笑盼兮对着自己诉说相思之情的邵以眠。
第二天,众人起了个大早,简单用了些吃食,继续向前赶路。
路上休息的时间少,赶路的时间多,前后加起来有半月有余,军队浩浩荡荡终于赶赴边关前线。
边关处有一小城,名唤霍城。因边关连年战乱不断,霍城之中除了驻扎的军队之外,无一百姓。
君殇携军队赶往霍城城门,翻身下马将手中的令牌示于守城门的将领,那带头的将军见令牌如见君殇本人,顷刻带领众位守城门的士兵便跪在君殇的面前。
“将军!您可算是回来了!”
君殇上前一步将那将领扶起,忙道:“王治,快快请起!我不在的这些时日,你受累了。”
“保家卫国,为将军分担,是王治的本分。”王治抱拳低头颔首,凌然道。
君殇闻言心中愉悦,满意道:“好!快打开城门,让军队先进程歇息,我们走了半月有余,终于赶到这里,兄弟们怕是累坏了。”
顷刻挺直了腰板,王治转身朝身后的士兵大声道:“大开城门,迎接将军!”
“大开城门,迎接将军!”
在这一声接着一声气势磅礴的喊声中,君殇跨上战马,带着身后的军队,浩浩荡荡的朝城门中走去。
包括君殇在内,所有的士兵、将领,在进入城门的那一刻,脸上都挂着视死如归的肃然。进了这城门,战火就在眼前了,想必他们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到这里的吧。
苏钰似乎是被眼前的肃穆景象惊住了,不住的朝四处打量,却未曾开口说过一句话。心底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感觉,那绝不是怕,而是一种紧张,箭在弦上的紧张。
军队!这便是我朝的军队。
边关,这便是战火之中最为至关重要的地方。
这一刻,苏钰是真真实实的感受到了军队所给他带来的震撼,战争给他带来的危机感。
心里沉甸甸的,似乎压着千斤重担,可也是因为这种感觉,让苏钰的脸上也浮现出了视死如归的肃然。
进了这城门,便只当这世上没了那娇生惯养的帝王苏钰,只有一个君殇的副将,叶昱!
骨指分明一只手,左手小指上带着尾戒,尾戒是凤凰翻飞的样式。伸手颤抖的触上木洞洞口的壁面,细细摩擦之下,目光向洞内望去。
叶奕,你还在么?
容却着一身大红色的袍,衬得本来就魅惑的一张脸更加妖冶,狭长的凤眸注视着洞口,微眯。下一秒,一甩衣袍,向洞内走去。穿过木洞,眼前忽而开阔。这山谷之中的一草一木,容却都无比熟悉,与叶奕相处的那段日子,回忆像是暗潮一般汹涌而至。
叶奕如花般的笑靥,身姿灵动穿梭于百花之间,采了喜欢的花儿送与自己。月光下叶奕如水的面,如星辰般的眸子让自己怦然心动,自己于她情不自禁的吻。
下意识触上自己的薄唇,想起自己吻上叶奕时那种微凉的触感,虽然当时叶奕快速的将自己推开了,可是,如今回想起来,仍旧心头一滞。
叶奕……
容却脚下的步子加快,穿过百花,穿过蜜蜂与蝴蝶,穿过叶奕曾兴奋蹲下细细采摘的红豆树,穿过两人所走过,笑过,玩耍过的所有地方,朝两人当时在谷中搭建的那个简陋的房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