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的慌乱,邵以眠看着凤尘正色道:“不可,不愿。”
指尖处的戒指陡然枯萎,哀然之色爬上凤尘的魅眸,将手至于胸口处,颤抖着开口:“为何?”
见凤尘这般,邵以眠心有不忍,心觉两人的距离实在是有些近了,便轻轻的推了推眼前的人,从玉石凳子上起身,跃过凤尘径直朝前走了几步,凤尘忙转过身子看向邵以眠的背影。身形微顿,脚下的步子自是停了,翩然转身,邵以眠看向风尘,面上无波,启唇道:“凤尘,且不说你是妖我是人,单单仅凭一个理由,我便不能应允你。”
“什么理由?”眸中幽幽却是一凝,口中急问。
“我已经有心上人了!”面上薄红,眸间眼波流转,带着颇深的情意,却不是因凤尘。
眸间思索忽而一凌,绝色的面上寒光毕露:“可是非容?我这就去杀了他!”滕然从那地上站起,一甩衣袍,凤尘很是愤然。
“不是!”邵以眠忙道,见凤尘如此冲动,几步上前拽住他的衣袖,看上那双邪魅的眸:“我的心上人不是非容,至于是谁,你没有知道的必要。凤尘,我们两个是不可能的。自古,人妖殊途,人和妖在一起是没有好下场的,更何况,我本就无意于你。”
闻言,凤尘倒是平静下来了,自顾自的将自己被邵以眠拽住的衣袖从她的手中收回,转身,拖着步子朝前走了几步,在那藤床处站定,覆又转身。
那低着的头却是未曾抬起。
邵以眠在藤桌旁站着,看向凤尘,见他一时间这般颓废,心中也是有些难受。
想了想,双手交握于胸前,犹豫着便朝他走过来,在他面前站定。
踌躇一番,自是开口:“见你如此,我自当是心中不忍,既然你已经将非容的心意带到,便早些回那谷中吧。”
未曾想她走近自己却是下的逐客令,此番,凤尘心底也是凉透了。
是啊!如她所言,人妖殊途。
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纠缠。
前世因,今生果,既有缘遇见,却无缘携手,罢了,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前缘。
今生既只为过客,若是来世自己能投胎做人,有缘的话,再见吧!
覆抬起头看向邵以眠,眸光幽然,一见倾心,此情深深深几许?
大手一挥,邵以眠只觉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
耳边嗡嗡,邵以眠凝神去听。
“你便只当是今夜做的一场梦吧,明日梦醒,便什么也不要记得了,再见或再也不见。”
“咚咚咚!”
“是谁?”听到沉重的敲门声,邵以眠揉着有些发痛的脑袋,迷蒙之间披衣起身前去开门。将门打开,是大武。
见邵以眠终于开门了,大武忙将自己手中的饭菜冲着邵以眠送了送,只道:“叶奕姑娘,你可算是醒了,一晌午了!我整整敲了一晌午的门了,你若是再不开门,大武只怕是要破门而入了!叶奕姑娘,快些吃点饭菜吧!”
揉着发沉的脑袋将大武迎进屋子,听了大武方才所言,邵以眠心中疑惑,见大武将那饭菜放在了自己的桌子上,便上前拍了拍大武的肩膀,问道:“大武,你说我一直睡到晌午?”
将饭菜安放整齐,大武转身看着邵以眠,回答道:“是啊!按说姑娘从来不起晚的,怎的今日却如此贪睡。”边说着,兀自的摇了摇头,指了指饭菜,又道:“姑娘快些吃些饭菜吧,我就先出去了,一会儿回来为姑娘收拾。”
邵以眠有些魂不守舍,朝大武点了点头。
大武将餐盘搂进怀里,便出了邵以眠的屋子,顺手将门带上。
一边走,一边嘴里嘟囔了一句:“莫不是叶奕姑娘昨夜喝酒了?方才一近她的身子,怎的闻到扑鼻的酒气。”眸中思索却一时无解,无奈,径直朝厨房走去,这餐盘,还得给厨房送过去呢。
邵以眠转身看了看桌子上一桌子的好吃的,扶着桌子一角便坐了下来,看着一桌子的饭菜,却未动筷子,从坐下开始,便兀自的发着呆。
自己真的一觉睡到晌午?可是从未曾有过的。
头还有点发沉,邵以眠伸手按在了太阳穴,一番揉按,觉得好多了。
嗅着自己一身的酒气,猜想自己昨晚定是饮酒了。可是,在哪里饮的酒?与谁饮的酒?又是为何饮酒……
心中满满的疑惑,却是无解。
对于昨晚发生了什么,全然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唉……
莫名的,竟叹了一口气。
叹气声在自己意识到的时候戛然而止。
邵以眠不禁问自己:“为何叹气?”
心中终究是没有给出答案。
坐在凳子上又发了一会儿呆,邵以眠只觉得饥肠辘辘,便伸手拿起了筷子,将盘中菜夹进自己面前的碗中,就着白米饭,大快朵颐一番。
大武前来收拾的时候,邵以眠已经将饭菜吃完了,见盘中菜被吃的这般干净,大武心中欢喜。
心觉这叶奕姑娘今日的胃口大了许多,比平日里吃的都要多些。
大武利落的收拾着,邵以眠起身离了那凳子,出了房门,朝院子中央走去。
似乎冥冥之中自由定数一般,邵以眠站至那院子中间,也就是初遇凤尘那日凤尘围着邵以眠翩然起舞的地方。
邵以眠,终究是忘记了凤尘的。
此时站在这处发呆,也是因为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对她说:“你想要得到的答案,在此处能找到。”
在此处站定,邵以眠便又开始发呆。至于她在想什么,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大武收拾好了碗碟,拿着便出了邵以眠的房门,见她在院子里失魂落魄的发呆,心中惊诧。
端着碗碟便走至邵以眠的面前,盯上邵以眠的面,大武忙道:“叶奕姑娘,你怎么了?”
邵以眠并未回答。
“叶奕姑娘,你怎么了?”
仍旧未回答。
“叶奕姑娘!”无奈,大武鼓足了气,大喊一声。
“啊?怎么了?”邵以眠恍然间回神,看向大武问道。
皱着眉头,大武围着邵以眠转了一圈,不解道:“叶奕姑娘,你方才在想什么呢!我唤了你三声你才听见!”
闻言邵以眠眸光微闪,道:“我……”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又怎的同大武所说。
默了,目光扫过大武手中的碗碟,又看向大武,伸手向前推了推大武的身子,忙道:“我没事,你快些将这些碗碟拿到厨房清洗吧!我刚醒来没多久,脑中还有些不甚清醒,我在这院子里呼吸些新鲜空气,你快些去忙你的吧!”
“你确定你没事叶奕姑娘?”
冲着大武浅笑,忙确定道:“没事没事,你快些忙去吧!”
见此,大武眸中的疑惑散去,道:“那好,我将这碗碟送到厨房清洗便回,叶奕姑娘莫要乱跑才是!”
“好,我知道!”
大武这才端着碗碟走了。
大武一走,邵以眠心底那种沉甸甸的感觉又溢上来了,一时间心神不宁,抬起头看着这半空中,仿若有什么宝贝一般。
紧紧的盯着,却是不曾移动目光半分。
心里那个说“此处有解决自己疑惑的答案”的声音忽然消失不见了,邵以眠仿佛失去了指南针一样,恐怕昨晚发生了什么事,终是要成为一个谜了。
心中好奇心很盛,却因没有一丝一毫的线索,便不得不放弃。
无奈,罢了。
抬起头看了看天空,满目的澈蓝让人心神安宁,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便多看了几眼。
前几日君殇大哥同自己说让军中三位军医来自己处学习医理,听闻那日敌军突袭城墙受伤的几个士兵的伤已经大好了,不出意外的话,军医三人今日便回来吧。
如此,自己应当是提前好好的准备一番才不失了礼数。
将眸光收回,心底有惋惜之意一闪而过,心头一凝,眸中却显淡然。不管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既然自己还能安然的在自己的房中醒来,那说明,皆不是有危险的大事。
如此,便没什么可忧心的了。
伸出手卷起耳后一缕秀发拿在手中把玩,眸盯上自己的脚尖,迈着步子,自是朝屋中走去。
将房门打开之后,便没有再关上,走进屋中将自己珍贵的医理书册拿在手上,出了房门转身将房门带上,便去了卧房旁边的侧厅,在那儿教授三位军医,是最最合适的地方。
因君殇大哥同自己说要让自己教授几位军医医理的时候,自己便命大武找人将这侧厅收拾了一番。此时,进了这侧厅,只觉这屋中阳光充足,让人心暖神怡。
在侧厅中央站定,将手中的书拿在胸前,邵以眠慢慢的闭上眼睛,阳光的光辉洒在她的身上,像是镀了一层金。这房中寂静,连带着她的心,也变得寂静下来。
静静的感受着自己的呼吸声,此起彼伏,一声接着一声,自然是生命力的表现。
当眸适应了黑暗,便也觉得,即使黑暗,也是一种难得美景。
任何彻底的事物,都有着最极致的美。
阳光洒在邵以眠的身上,透过薄薄的衣衫让邵以眠周身都极其温暖,对于这种温暖,邵以眠自是有些贪恋的,如同今日这晴朗澈蓝的天空,美的事物,总是招人喜欢。
眸睁开,看向前方不远处的一面梨花木制成的长桌,桌子的四角自是有精美的雕刻。具体雕刻的是些什么,邵以眠也看不清楚,只有走近了,方才可知。
脚下的步子稳稳的迈了出去,手中执书,一手负于身后,几步而已,便置于那桌子之前。凝着眸子,邵以眠细细的观赏,一番看下来,才知道那桌边雕刻着的,竟然是龙凤呈祥的图案。
自古便流传着一句话,便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此番,在这里施教,也是有另一番蕴意了。
心中喜悦,走至那桌子,便在与那桌子相匹配的梨花木椅子上坐下。
抬头望了望门口,静耳倾听,并未听到有由远至近的脚步声。邵以眠心想,恐怕,他们三人还未出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