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未见皇上笑过,未曾想到出了一趟宫门,竟然看到了皇上从未展露过的笑颜。
一时间,胡言便觉他此生三生有幸。
感觉额角有细密的汗珠落下,胡言伸手便去擦,谁知不小心便碰上了昨日被苏钰砸伤的伤口。
“嘶……”一时间疼的胡言呲牙咧嘴,却因这繁华地人声鼎沸,苏钰自然是未曾听到的。
才一晚上的功夫,即使有苏钰御赐的金疮药涂抹于伤口处,却也是没有那般快就好的。因用白色的布帛将伤口包裹了,平日里从来不戴帽子的胡言无奈便也将绸帽戴上了。
忙将手收回,却是不敢再擦了的,只怕又一不小心碰上额角的伤口。
本是走至前面的苏钰,忽而转身看向身后的胡言,却因未在马上看见他而将目光放至马的旁边,才看到此时正仔细的将方才苏钰要的绿豆糕放入马背的口袋上的胡言。
眸中一丝兴意一闪而过,便开口道:“胡言,你怎么下马?”
两人出皇宫之时便商量了,出了皇宫,以免让街上的百姓造成不必要的慌乱。两人皆然不用自己的真实身份,苏钰让胡言称其为“苏公子”,而苏钰则直接称其名字“胡言”。
听闻头顶传来声音,胡言慌忙将绿豆糕放好将手收回,看向苏钰的面,便要行礼下跪。
“胡言!你做什么?”瞧见胡言的架势,苏钰眉头紧紧皱起,一声呵斥。
也多亏了这一声呵斥,将胡言清醒过来。他此时才忆起两人出宫前商量的适宜。
“公子!胡言错了!胡言一时间忘记了!”知道自己不能下跪行礼认错,胡言觉得浑身不舒服。这番抬起头,口中说着认错的话,便觉实在是别扭。
苏钰便也不予他计较,只道:“胡言,方才我问你,你为何下马了?”
“哦!回禀皇……不对!不对!回公子的话,我方才见公子对着街上的物件兴意颇深,便觉公子应当还有许多物件想要买。我骑马之术本就不甚好,这上马下马实在是麻烦。因此,便干脆下马跟着公子,等到公子将想买的东西买完了,胡言再上马。”
眸中笑意看上胡言一眼,苏钰便开口道:“原来是如此,那你便跟紧一些吧。”说着,便将身子转过去,看向前方了。
“是!”胡言忙道。
接着,苏钰一路上又买了许多物件。这些物件倒不是说有多贵,但是却都是苏钰一眼看上去便喜欢的。
两人走过了这街上嘴繁华热闹的地方,苏钰便将马嘞停,转身看向紧跟在身后的胡言,便道:“你便上马吧,我已不需要再买什么了。如今,我们便直接去宰相的府邸吧!”
听闻苏钰此言,胡言连忙翻身上马。好不容易上去了,跑着马脖子便开始大喘气。方才,方才真的要教他累死了。
“走了!”
只听得身前一声,便觉前面一时间尘土飞扬。等到胡言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然不见了苏钰的影子了。
胡言此时心中哀嚎为何皇上不等等他。
不过幸好他之前来宰相府传圣旨,记得路怎么走。
唉……
哀叹一声,感觉自己的体力稍微恢复了一些,胡言轻拍上马儿的脖子,便道:“马儿,你且快跑,跑的稳当些!我为你指路。”
果真是万物有灵,这马儿便像是听懂了他口中所言一般,竟兀自的跑了起来。这跑的确实是不慢的,可是却异常的稳当,稳当的胡言都想打盹儿。
不可!不可!若是让皇上知道了,定然是饶不了我。
思及此,便也打起了万分精神,指挥着马儿朝宰相府去了。
宰相府内此时也是一番热闹景象,皆因家中的二小姐邵以眠学艺归来。
其母早早的便让府内的厨房准备精美的饭食了,这厢宰相大人下了朝堂,便一家人齐聚一堂,吃一顿团圆饭。
彼时邵以眠还在自己房中梳妆打扮,因今日是母亲与父亲为她接风的日子。她也是今日才知道原来父亲母亲在昨日就与下人们交代好了,而自己却是今日才知道。
心中暗叹他们实在是瞒自己瞒的辛苦,竟昨晚与姐姐说体己话的时候,她都未曾与自己言说。
今日邵以眠因昨晚上的打算,自然是早早的醒了的,岂料她派去的木昙回来告知她说父亲人已经去朝堂了。
邵以眠便觉自己赶早赶早竟然还是没赶上。
这一恍便近晌午了,这厢木昙为她梳着发,她便也在心中盘算,饭桌之上应当寻个何理由让父亲明日带自己一起上朝堂见苏钰呢?
“二小姐,好了!”
说着,木昙便将铜镜拿于邵以眠的面前让她瞧看。虽心中对于自己的样貌早就烂熟于心,可未曾想这铜镜拿于眼前,当看上铜镜中那个女子的面的时候,邵以眠着实吃了一惊。
“这……这……这当真是自己?”邵以眠实在太过讶异,回头看向木昙一样,将眸光覆又放于铜镜上,眸中依旧满满的不可置信。
“二小姐,您天生一副绝色的面,这铜镜中的人必是二小姐无疑。这房内,除了木昙便是二小姐了,这铜镜内当然不会有旁人。”这厢说着,便掩唇轻笑出声。
“可是……可是……可是这……我……这也太美了吧!”一时间,邵以眠连说话都有些发颤了。
只见在铜镜的映衬下,倒映出一张圆圆的鹅蛋脸,弯眉之下眼珠漆黑而光亮,像极了石中之最黑曜石一般。便见这一双杏眸中眸光闪动,便有顾盼生辉之意。尖尖的鼻尖有挺傲之意,顺着鼻尖看去,便是一双粉嫩的唇,丰润似欲滴的樱桃一般。
今日木昙为邵以眠挽的这一个发髻甚是别致,那发髻不同于往日的盘云髻,飞天髻那般低敛。而是于邵以眠头顶于妖娆蛇形蜿蜒而上,那发髻上自然有珠花相配。便是这发髻,显得邵以眠明明略显淡薄的眸子,竟然生出了几分魅意。
这般的模样,邵以眠也是第一次见。
面露一丝难色看向木昙,邵以眠只道:“木昙,我这般打扮,是不是太过魅惑了?”
便见木昙眸中兴意满满,丝毫不将邵以眠面上的难色放在心上,眸光灵动,看向她便开口道:“二小姐,你平时里的打扮未免有些太过低调了。分明你的长相并不输给任何一个达官贵族家的小姐,怎的为何平日打扮的那般低调,似是不想让人注意到你似的。”
“有么?”看向铜镜,瞧了瞧镜中自己的模样,邵以眠发现自己还是不能接受木昙这般打扮自己。
实在是……
“或许二小姐平日里未曾注意,可是木昙却将二小姐的打扮放进眼里。二小姐,每次你与大小姐站在一处的时候,我便觉得二小姐实在是……”口中话忽顿,木昙竟然未接着将话说完,而是犹豫起来。
感觉到木昙的不对劲,邵以眠回头看向木昙的面,便开口道:“怎么?”问出口后,见木昙是有些犹豫,眸中便盛满笑意,温声开口道:“你但说无妨,说错了话我便也不会怪你。
此话一出,木昙便觉得口中话但说无妨了,看向邵以眠的面,便开口道:“以前在大小姐身边侍候,便也是觉得大小姐打扮内敛低调的,皇城内各家闺秀间时兴的发饰装扮,大小姐皆然是不会那般装扮的。可是自从二小姐回了府之后,我便觉得二小姐的装扮竟比大小姐还甚,低调内敛的堪比谪仙了。”木昙如实说道。
“哈哈……哈哈哈……”
木昙诧异的看着邵以眠,未曾料到她听完自己的话不但没有生气,竟然还大笑出声。
“二小姐,你!”
“木昙,你实在是太可爱了!”此番邵以眠彻底离了凳子起身,转身站至 木昙的面前,伸手便勾了勾木昙小巧的鼻子。
木昙心中疑惑,便道:“二小姐这是何意?”
“你呀!好了,你既然不懂,我便也不同你多解释了,这其中意味,若是解释清楚了便没意思了。”顿了顿,又道:“木昙,今天的是父亲与母亲为我接风的日子。我若是顶个这般的发与父亲母亲见面,他门或许面上不说什么,可是心中一定会不悦的。”
“为什么呀二小姐?木昙为二小姐梳的这发可是时下皇城中女眷最最时兴的样式呢!怎的老爷与夫人就不喜欢呢?”木昙眸中有无辜之意,心中觉得自己这般精心为二小姐梳的发,怎的就不得众人欢喜了。
“这个……”邵以眠在想该如何同木昙解释,想了想,忽而脑中一闪而过一个想法,看向木昙,便开口道:“木昙,你虽然在大小姐身边侍候了很久,可是你仍旧不懂得宰相府里的人的心态与脾性。”
“这个……又从何处说起?”
“你看我人虽然自小便未在府内长大,可因我血液里留的便是宰相府的血。有些东西,自然就是从骨子里带出来的。你或许会见我时而活泼灵顿,可其实我骨子里却是淡漠沉稳的。其实,大小姐也是这般,虽然她平日里给人的感觉端庄秀美。”顿了顿,又道:“这人啊若是个什么性子,便会喜欢与自己的性子相匹配的东西。例如,这衣服啊!饰品!我自小便不喜欢太过绚烂色彩的服饰与饰品,相反倒是很喜欢素色的,我的衣服便也是素色居多。如此,你可明白了?”
“那便是二小姐自己不喜欢绚烂之色吧!而并非老爷夫人不喜欢,对不对?”木昙听闻,恍然大悟道。
“并不是!”未曾想自己一番解释,木昙竟然还是没能听懂其中的道理。想了想,便觉得罢了吧,看向木昙,便开口道:“木昙,这件事也不是什么大事,你无须这般纠结。日后你便听从我的吩咐与我梳妆便好了,我让你梳成什么样子你便梳成什么样子,你只需要听我的,便可以了。”
“哦!”闻言,木昙便点头道。眸光看向邵以眠如今的发髻,便试探的开口问道:“那如今,二小姐你的头发……”
“解开来,重新梳吧!”
虽然木昙心中不甚情愿,却还是走至邵以眠的身后,为她梳了一个盘云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