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人,就有思想,他们会从长远考虑的。”君殇一边说,一边挥了挥手,这人仰慕君殇的作战才能,更加看中的是君殇的深谋远虑,君殇从来没有一次去讨好过军队,甚至,在君殇带兵的时候,是严苛的。
是当仁不让的,是信赏必罚的,但是奇怪的是,这些军队只要是一听说是君殇带着,就好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这么多年了,君殇也是屡战屡胜,军队士气高涨,对于他们来说,简直不清楚什么叫做失败。
也不会明白,这失败是什么意思。
第一日,君殇虽然看起来投闲置散,不过并没有那样,君殇其实也是全神戒备的,到了第二天,军队开拔的比较早。
但是毕竟人们不能饥肠辘辘的前行,所以,早上还要集体狩猎一次,这是必要的,一来是储存食物,二来也是为了训练一下弓箭手,君殇与苏钰带着军队上山。君殇一路走,一路看。
今日,君殇的注意力好像已经不在动物上了似的,照旧还是如同昨晚一样,君殇与苏钰打头阵,很快,两个人已经到了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这里有很多老树,盘虬卧龙的样子。
君殇下马,看着这个大树,伸手用力的拍一拍,苏钰也是走到了这大树的身旁,说道:“好像我知道您究竟为何会心事重重,大概也有英雄所见略同的意思。”他一面说,一面看君殇。
君殇一笑,“愿闻其详,究竟陛下在想什么呢?”一边说,一边望着眼前的大树,君殇问过了,苏钰说道:“这一路走过来,好像我发现了一个情况,君殇大哥,您看看,这些桑树好像生长的位置都是不毛之地。”
“我朝最为注重的就是农桑,这些要是可以让夷狄栽种在草原上,不光光是可以抵挡黄沙,而且也是可以改变夷狄的现状啊,他们何乐而不为呢?”
“皇上,你真是聪明过人,臣下也是有这个意思,不光光是这些桑树,你看看这些。”君殇一边说,一边指了指前面的位置,顺着君殇的手指过去,苏钰看到一片四季常青的乔木,这些乔木看起来是那样高大。
树冠将一片浓稠的阴影给遮蔽下来,看得出来,这些植物的生命力很是顽强,“要是可以将这些植被也栽种过去,夷狄已经是丰饶之地了。”两个人夸夸其谈,这一次不像是出征,倒像是出来研究植被的。
两个人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前面的位置,这里距离绍以眠与非容的木洞也是不太远。
今日,早上刚刚起来,绍以眠去净面,用前几日在那海边捡回来的贝壳将水东过来,给非容饮用,非容身体已经逐渐的好起来,目光望着绍以眠,对绍以眠,他是真正的感激不尽。
要是可以与绍以眠在一起一生一世,那就好了,但是这不过是狭路相逢中的过客一样,“今日,你我下山,下山以后呢,这银腰带给你,你租赁一个房子,我有时间就会过来给及教授医术的,吃点儿东西,准备走了。”
“叶奕,以后你真的会找我,对吗?”非容问的楚楚可怜,绍以眠看着非容的眼睛,郑而重之的点头,“我虽然不是那拳头上可以跑马的男人,不过还是知道一言九鼎的意思,我会的。”
“嗯。”非容想了想,问出来最后一个问题,“叶奕,你的医术是跟着什么人学会的。”
“我也是有师父,不过呢,我自己也是学过很多的东西,师父给过我一册卷轴,这卷轴中是很多隐士高人储集起来的各种药方,这些需要活学活用,这些啊……”绍以眠说到这里,看到非容很是感兴趣的模样。
微微一笑,“这些,都不在我的手上,不过到时候我抄录下来给你的。”是真的不在绍以眠的手上,绍以眠说了会抄录下来,就一定会的。
两个人相视一笑,非容知道,这是绍以眠避重就轻根本就不愿意将这秘密告诉自己而已,其实,他不会不知道的,绍以眠的袖口中有一本书,这本书是非常起作用的,连这本书都不情愿让自己看一看……
那么以后的以后,所谓的倾囊相授不是骗人,是什么呢?
绍以眠的目光望着非容,非容怀疑的眸色很快就消失了,“叶奕,你能帮帮我,将我的发簪捡过来吗?”一边说,一边看着绍以眠,绍以眠皱眉,很快就发现,不远处的树洞口,遗落一枚发簪。
这发簪看起来金碧辉煌,大概是非容身上最为值钱的东西,绍以眠二话不说,到了木洞门口,将非容的发簪给捡了起来,非容慢慢的伸手,将昨晚采摘的一枚花儿浸泡在了绍以眠喝水的贝壳中。
然后晃动了一下,将这花儿丢在了黑暗的角落,绍以眠对于这些小动作是丝毫不清楚的,而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已经将曼陀罗的花粉给浸润在了贝壳中,贝壳本就是阴性的东西,加之这曼陀罗花粉……
他还是知道药理的,但愿绍以眠不会立即看出来,绍以眠将那簪子握住了,笑道:“我有一个师兄,可以将一枚簪子变成昙花,就这样。”以眠一边说,一边暗暗的将那金簪握住了。
然后奋力的将自己的真力全神贯注在了手中,这金簪逐渐的吃力,一点一点的一点一点的开始变形,在非容的眼前,他看到了让自己简直难以置信的东西,这金簪在绍以眠的手中。
逐渐的变成了一株刚刚怒放的昙花,金光熠熠的,绍以眠说道:“既然是要离别了,我想要送你礼物,但是没有,只要借花献佛了。”
“好一个借花献佛,叶奕,你真是厉害!我也是想要敬你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叶奕,我们浮一大白。”一边说,一边将贝壳握住了,“来来来,以水代酒。”一边说,一边又唯恐绍以眠怀疑自己。
毕竟做了坏事请,人总是心头惴惴的,此际,“一饮而尽”以后,绍以眠也是握住了那贝壳,将茶一饮而尽,喝过了以后,这才说道:“容却,我们……”绍以眠忽然发现自己大舌头了。
然后眼前就一片淡淡的迷蒙,接着就是天旋地转,绍以眠伸手,想要在任脉上掐一下,这是一个人在遇到了迷药之前自救的方式,但是绍以眠并没来得及将手伸过去。
非容已经伸手,将绍以眠的手握住了,绍以眠一个踉跄,已经面红耳赤的跌倒在了非容的怀抱中,非容没有移动身形,任凭那软玉温香一般的娇躯在自己的怀抱中,过了很久很久。
非容这才慢慢的伸手,将绍以眠轻柔的放在了地上,他此刻,多么想要……
不,不,不可以!毕竟绍以眠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他慢吞吞的将绍以眠的胳膊握住了,然后伸手,将绍以眠衣袖中的那本书拿了出来,果然是不出所料,他欣喜若狂,只要是有了这本书,何愁大事不成?
非容握住了那本书,然后打开看了看,这本书,是两册。是师父走之前,分别给绍以眠与叶奕的礼物,绍以眠一开始也以为这是无上法门,但是在看了以后,绍以眠大失所望。
整本书除了扉页有一个“情”字儿,其余的每一页都是空空如也,非容看完了这本书以后,哭笑不得,就着阳光仔细的看着,但是在日光中,这本书也还是老样子。
他研究了很久,实在是没有看出来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将绍以眠袖口中很多的东西都一一的拿出来,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不免叹口气。
其余的东西都是瓶瓶罐罐,有他认识的药末,有他丝毫不认识的,也有一些是女孩子喜欢的香花花粉之类的,看过了以后,他叹口气,这才知道,绍以眠从始至终都是对自己坦诚相待的。
之所以自己可以将绍以眠毒到,不是因为绍以眠粗心大意,而是因为绍以眠根本就将他当做朋友,这才忽略掉了最重要的问题。
他羞愧的看着绍以眠,愤然离开了,一路拔足狂奔,将道路两旁嬉戏的松鼠与各种飞禽都弄了一个鸟兽散,一时之间,林中一片千山鸟飞绝。
他跑了很久很久,她简直觉得自己实在是不能成为绍以眠的朋友,从认识绍以眠开始,他就隐姓埋名,不光光是将自己的名字给隐藏了,而且他还间接将一切的一切都隐瞒了起来。
而绍以眠呢,这几天悉心的照顾自己,这才要自己逐渐的好起来,想到这里,非容的心就痛楚起来。
绍以眠那样对待自己,但是非容呢,是这样的自私自利,居然丧心病狂的想要将绍以眠与绍以眠的很多东西都据为己有,现在他都开始看不起来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叶奕,是我自己在练毒,为什么,为什么啊。”他对着密林狂呼,密林很快就将他的声音给吸纳了,一片默然之中,唯余头顶的松针在晃动。
声音不能传递,他的心中是那样的愤懑,他开始大喊大叫起来,好像除了这样子,再也没有第二个办法可以调节自己内心那迫切想要表述的东西一样,他的声音很大,冲到了前面的位置。
看着断崖下一篇金波狂舞的海平面,然后开始奋力的声嘶力竭的大喊大叫起来,这样的叫声,很快就传递到了君殇与苏钰耳中,苏钰早已经模模糊糊听到了什么,此刻,与君殇对视了一眼以后,两个人都沉默了。
“走,可能是有人遇难了,你我过去看一看。”苏钰说一句,人已经去了,君殇自然也是有助人为乐的心,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到了前面的位置,但是声音已经彻彻底底的消失了。
君殇很快就发现了火燃烧过的灰烬,然后朝着这洞穴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