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如此纯洁无暇的绍以眠,非容忽然觉得自惭形秽起来……
“好多了,长此以往保持下去就好了。”绍以眠一边说,一边将针拿出来,“手!”非容立即伸手,绍以眠握住了那手掌,在虎口的位置摁压了一下,已经将一枚针刺在了那里。
又是找了很多穴位,将这些银针都刺在了他的身体上以后,逐渐的,他已经热血沸腾起来,绍以眠看着他浑身湿漉漉的样子,“忍住了,会有万箭攒心的感觉,不过可以将你身上的毒清理干净。”
一边说,一边又道:“脱衣服,我不看你。”一边说,一边握住了非容的衣领,非容从来没有在一个女子眼前脱衣服过,更不要说,一个女子主动帮助自己脱衣服,非容一把握住了绍以眠的手。
“叶奕,不用了。”
“等会儿你浑身毛孔会扩张,会排毒,你不知道的,会很难受的。”绍以眠看着他腼腆的样子,知道他是不好意思,“你不会是不好意思吧,容却,看你也老大不小了,你这样子可不好。”
“我……”非容看着绍以眠,过了很久很久以后,这才说道:“我没有,谢谢你。”
“不用,举手之劳而已,不光光是你,只要是一个人落难之人,我可以帮助的,无不尽心竭力去帮助他,这个你放心就好,再过半个时辰你会很难受的,要忍住了。”
“嗯。”非容不敢告诉绍以眠自己身上之所以毒液纵横,不是因为中毒,而是因为自己练毒,绍以眠对这个好像不是很感兴趣,也好像完全不理会这些一样,两个人的目光交汇了一下。
“在洞口吧,这里憋闷的厉害。”一边说,一边握住了非容的手,朝着洞口的位置去了,洞口有一个高高的树篱,树篱上是白色的红色的夕颜花,一枚一枚灿烂的很,绍以眠指了指那里。
“你在这里,我呢,给苏钰写一封信,互不干扰。”一边说,一边搀扶非容到了前面的位置,两个人距离并不远,绍以眠看到非容坐在了树篱后,这才淡淡的一笑,到了前面的位置。
不得不说,绍以眠是比较悉心的,今日,绍以眠在海边发现一种棕榈树,这一株棕榈树有百年树龄,绍以眠将这棕榈树的树皮给弄下来,看了看,这棕榈树的树皮倒也是很细腻光洁。
于是,绍以眠准备用这个给苏钰写信,绍以眠没有毛笔,不要紧。绍以眠熟悉草本植物,简直熟悉的不能在熟悉,以眠在周边找到了一种可以代替墨汁使用的黑色染料,用捡起来一根羽毛已经开始振笔疾书起来。
“苏钰,以眠在外,一切安好,因事羁绊,暂时不能回来,三五日中,一定折返,你还好吗,我想你了。”这是年幼的绍以眠,那时候的绍以眠是天真的,是烂漫的,是有什么都敢说的。
很多年后,绍以眠回想起来那一年在香樟树下写信的自己,不禁勾唇苦笑,那个自己,简直与今天的自己是天差地别,经过很多年的伤痛与生离死别以后,绍以眠已经古井无波。
那样纯真的书信,是绍以眠绝对写不出来的东西了。
苏钰在花篱后看着绍以眠,绍以眠写的很快,一会儿以后已经写好了,苏钰想要看看绍以眠写完了以后,如何将这封信送给苏钰。
绍以眠早已经有办法了,这荒郊野岭的什么东西都不多,多的是龙雀,龙雀是一种鸟儿,具有鸽子的记忆力,具有苍蝇展翅翱翔的力量,此刻,绍以眠打了一个呼哨。
旁边的树上,这色彩斑斓的一只鸟已经飞了过来,非容看的瞠目结舌的,绍以眠可以驯化很多动物啊,大老虎见到了绍以眠会变成小花猫!而这样的龙雀,也是会做绍以眠的绿衣使者,将这封信送到帝京里面去吗?
非容越发是好奇的看着绍以眠,绍以眠的动作并不快,慢条斯理将那书信捆扎在了这龙雀的足踝上,绍以眠不知道嘀嘀咕咕个这个鸟儿说什么,这鸟儿已经振翅飞走了。
树篱后的非容看着这场景,不免一笑,“叶奕,你刚刚玩什么啊,你确定这龙雀会将你的书信给带到帝京,对吗?”
“是,这是朋友之间的信赖吗。”一边说,一边看着旁边的非容,非容淡淡的抽口气,良久良久的沉默以后非容终于叹口气,“叶奕,你会动物的语言。”
“略懂一些,这些都是幼年学习的,其实禽有禽言兽有兽语,要不怎么说莺歌燕舞呢,这是一定的呢。”一边说,一边回眸,笑眯眯的看着非容,“容却,你感觉如何?”
“还好。”其实,一丁点儿都不好,非容的目色黯然,她让痛楚在折磨着,但还是点到为止,“我还好,你进去。”
“容却,你常常来这里吗?”绍以眠忽而问一句,非容想到绍以眠会这样子问,不过还是点点头,“我与你一样,幼年开始就学医,不过我没有你厉害,我没有师父,我从故纸堆中看很多东西,所以……”
“你已经很厉害了,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要是你觉得我的医术好,你可以学,那么我们即日起学习就好!不过还是我说的,在京畿,你找一个地方,那样子比较好,三人行必有我师,择其善者而从之,所以没有什么。”
“叶奕,我谢谢你。”非容不知道说什么好,绍以眠呢,淡淡一笑,看着天边的月亮,今晚的月亮明亮的很,好像一只圆溜溜的银盘一样,清光皎皎,有一种让如痴如醉的旖旎。
犬牙交错的群峰看起来好像猛兽一样,绍以眠的目光收回来,说道:“明天,你的情况好一些,我们就回去吧,这几天我要的草药林林总总已经得到了。”
“好。”一说到离别,非容忽然有一种舍不得的感觉,这感觉是如此的敏锐而又真切,非容的目光看着绍以眠,绍以眠呢,微微的吸口气,“容却,以后学习医术要谨慎小心,药是可以治病救人的,但是很多时候,药也是会害人一命的。”
“是药三分毒,这道理你总是清楚的。”她的目光梭巡了一下,很快就落在了非容的脸上,非容点了点头,此刻,有一束明亮皎洁的月光落在了非容的脸上。让少年原本就笔挺而又轮廓线娇好的五官显得更加是立体,更加是清晰。
绍以眠看着非容,“容却,今晚的月亮很好。”
“是啊,好。”非容也是没话找话,这是第一次,与绍以眠在一起,两个人都沉默了,非容没有想到,绍以眠这金丝雀一般叽叽喳喳的女子居然也有安静下来的时候,不禁扬眉淡淡的一笑。
“叶奕,但是你心情并不好,对吗?”非容看着月光,又是看着绍以眠,绍以眠在月色中,臻首峨眉都涂抹上了一层淡淡旖旎的光芒,这光芒看起来是明亮的,润泽的。
“你看出来了?”绍以眠看着月亮,“我看到月亮就会想到苏钰,苏钰每一次在月亮升起来的时候就要离开我,我们聚少离多,还不知道以后会如何,师父说,我们这一行的人不可以谈婚论嫁。”
“这……”他的目光望着前面的位置,过了很久很久以后,终于深吸口气,“这一行,是哪一行?”
“打开生死之门的一行,好了不说这个了,容却,我想要问问你,这一生,你有没有很喜欢很喜欢一个女孩子。”一边说,一边强调了一下,“是很喜欢,你知道吗?那种爱就是,想要随时随地为这个女孩子去死的。”
“这……是爱?”非容一愕,以前的十来年,自己都在埋头研究典籍中各种药材,至于谈恋爱的事情,是非容从来就没有想过的,而非容呢,也并没有真正看上一个女生。
此刻,面对绍以眠的问话,非容的脸上有了淡淡的迟疑之色,看到非容踟蹰,绍以眠淡淡的一笑,“有没有,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是朋友,对吗?”一边说,一边抱住了自己的膝盖。
距离并不远,但是看得出来,绍以眠感觉到了冷。
非容多么想要现在就抱住绍以眠,给绍以眠一种温暖,但还是忍住了,良久良久以后,非容的目光望着绍以眠,喑哑的语声,“这不是爱,要是动不动就生生死死,这不是爱,我认为爱就是那种细水长流的,可以琴棋书画诗酒花,也可以柴米油盐酱醋茶,不是这种燃烧一次就消失不见的激情,对吗?”
“非容,你老了。”绍以眠叹口气,“不管是什么年代,什么人,只要是爱情,总应该是疯狂的,不疯魔还是什么爱情呢,那么,我想要问问你,这样的女孩子,你究竟遇到过还是没有呢?”
“我不喜欢女孩子。”非容为了不然绍以眠看出来自己从来就没有与女孩子相处过,不禁叹口气,“难道你喜欢……男孩子,这未免过于让人不可思议。”一边说,一边望着眼前的男子。
“叶奕,你才喜欢男孩子呢,我喜欢的是女孩子,不过我并没有真正遇到一个让我怦然心动的人,已经这么多年了,寻寻觅觅寻寻觅觅,我早已倦怠了,你以为邂逅相遇,如你一般的故事,是人人都可以拥有的吗?”
绍以眠没有听出来他是激愤的,也没有听出来,非容的语声是带着一种淡淡的羡慕与责备的,绍以眠此刻,看着非容的一张脸,非容舒口气,“我是说,你运气好而已,叶奕,究竟苏钰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是个好男人,是一个可以给你安全感的人,你不会问任何的理由,就可以与他在一起的。”这样一个人,世界上果真也是存在的,难道真的是十全十美吗?
“那么,这个人一定很是爱你,你以后会嫁给苏钰的,对吗?”非容问,看着绍以眠。绍以眠立即点头,斩钉截铁的说道:“那是必然的,苏钰娶我为妻,我呢,嫁给苏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