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事情,你可以忘记,但是,公主!我不能,我风连不能。”风连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还在讷讷。这边厢,苏钥已经朝着前面的位置去了,她想要拔足狂奔,但是浑身没有一丁点儿的力量。
这秘密已经撕开了,以后还如何去面对他呢,这一句话,分明是让他们连朋友都做不成啊!
一直以来,原来是苏钥误会了,他风连喜欢的居然是自己,她一直以来以为风连的意中人是绍以眠的,看来是自己误会了啊!良久良久的沉默,这沉默是掷地有声的,也好像是有什么鼓乐在苏钥的心中敲响一样。
跑到了很远的位置,她这才发现,自己刚刚狼狈的离开风连,两珠履都忘记了穿,现在看着自己赤裸的脚,她简直哭笑不得,温浔完全不知道苏钥在这里做什么,立即追了过来。
“公主,公主,您的鞋子,您连自己的鞋子都忘记了穿。”一边说,一边追了过来,苏钥这才勉强的挤出来一丝似有若无的淡淡微笑,伤情的目光望着眼前的男子,“温浔……”
“公主,有蛇吗,您这样子跑过来,也不怕脚踩上什么脏东西。”一边说,一边看着苏钥,苏钥呆愣愣的目光望着温浔,以前,她是与温浔在一起长大了,现在呢,温浔也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了。
少年也是有心事的吧。
温浔搀扶她,她的目光越过了温浔的肩膀,看着温浔的那张脸,少年的轮廓逐渐的脱颖而出,以前的温浔也是一个小孩子啊,现在呢,已经长大成人。但是温浔从来都是陪着自己嬉闹,好像一夕之间,有人要揠苗助长,让她长大一样。
她的耳边还是刚刚温浔的那些话,而很快的,她见鞋子穿好了,“温浔,你实话实说,你是不是也……喜欢我?”温浔是彻彻底底想不到的,他居然会这样子问。
“您是公主,我是奴才,我自然是喜欢您啊。”温浔本能觉得不好,举眸怯生生的看着苏钥,苏钥的脸色变了,以前那张喜笑颜开的脸,现在已经变得紧绷,并且紧张起来,好像一张没有任何神色的大理石一样。
“我说,除了喜欢,你是不是爱,爱我。”苏钥问一句,温浔简直是无言以对,看着温浔那张哭笑不得的脸,苏钥这才放下心来,“好在,你并不爱我,我几乎一套疯了,在这样子下去,我简直要疯。”
苏钥一边说,一边朝着前面的位置去了,温浔还保持着给苏钥穿鞋子的姿态,看着他慢慢的去了,他这才追过去,跟着苏钥朝着前面的走廊去了。
谁都不知,这一句居然在很多年以后一语成谶,她居然是真的就疯了,两个人往前走,不知道走了多久,刚刚那七上八下的心终于逐渐的平静了下来,“温浔,皇上呢,与君殇大哥,什么时候离开帝京?”
“依照皇上的意思,皇上是不愿意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反正去的时间也不是很长,一来是看一看军队的作风,二来是考察一下民情与舆论,这是不可以大张旗鼓的。”
“这道理我是知道的,我想要问的是,究竟皇上什么时候离开。”
“说是跟着君殇大哥离开这里,去军营中,究竟是什么时候走,奴才也是不清楚,不过一定是白天,因为行伍之中,晚上出城是很危险的。”
“玩这个,走,去看看。”苏钥朝着澹泊敬诚殿的位置去了,大概是苏钰为了打消苏钥的疑虑,二来也是想要在军队中去历练历练,这才准备在君殇这一次离开军营的时候,跟在君殇的队伍中。
君殇自然是不想要让苏钰去的,毕竟朝局刚刚稳固下来,要是苏钰这般不经意离开帝京万一有什么危险,这可如何是好呢?但是苏钰呢,去意义绝,因此,只是给君殇挥了挥手。
“君殇大哥,你放心就好,到了敌营中我希望自己可以做一个非常普通的士兵,我会化名的。”
“这……您让末将很是为难。”
“君殇,不要为难,一直以来你我都是称兄道弟的,现如今倒是不情愿要我跟着你出去历练历练,这是不好的,我去了以后,不会有很多人知道我已经离开了帝京,我会用一个假名字,我不是那种闭门造车的皇上。”
苏钰苦口婆心的说,君殇对自己的好。君殇对军队中任何一个人的好,人人都是知道的,君殇更不情愿让苏钰跟自己自己,军队中,是很危险的。
“这一次就好,往后坚决不同意。”君殇望着苏钰的眼睛,苏钰淡淡的点头,良久良久以后,这才笑道:“好,那就一言为定。”
“苏钥与温浔到了澹泊敬诚殿的时候,这边厢,苏钰已经准备好了,乍一看,这幼弟今日是彻彻底底的没有了王者之气,这也是苏钰伪装的好,苏钥看着自己的弟弟。
“以眠还没有回来呢,你就走。”她这样说,苏钰很是满不在乎的样子,“以眠会理解我的,她回来以后,劳烦你转告以眠,让她在九天殿不要到处乱走,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好,好,注意安全,本俩我是要拦着你的,但是我知道,你一旦是打定了的主意,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所以……”苏钥理解的眯眸,看着眼前的弟弟,苏钰只能点点头,“生我者父母也,知我者还是苏钥。”
“别贫嘴,去吧。”苏钥这一天,与苏钰彻彻底底的冰释前嫌,前一段时间,她还在不停的怀疑苏钰的举动呢,但是看到苏钰也是要出门去历练了,现在倒是空落落的,等到这边苏钰去了,苏钥上前一步。
到了君殇的眼前,君殇等着苏钰,两个人的目光交汇了一下,他一笑,“抱歉,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我又是要走了,苏钥,我身不由己。”他这样说,苏钥的眼睛早已经湿润。
“你早去早回,我总是知道的,你心里面有我就好,我就不送你了,但是你回来的时候,我一定会不远万里的去迎接你们。”一边说,一边将温浔刚刚采摘的红玫瑰送了过去。
“红玫瑰,坚贞不屈,你挑一个,那是独一无二的意思。”苏钥说,君殇的目光看着苏钥手中的红玫瑰,将那一株最大的,最缤纷的握住了,别在了苏钥的头上,将另外一株别在了自己的头顶。
这才淡淡的一笑,“你看,这是我的,这是你的,现在,我真的要去了,军纪严明,你不要哭,不要闹,我也不可以拖延时间,贻误战机,就此别过,苏钥。”一边说,一边深情相拥。
在苏钥的额头上留下一个温暖的吻,苏钥看着他们去了,心里面难受极了。
晨钟暮鼓,在暮鼓的断肠声中,苏钰已经到了军队中,现在的苏钰是一个参将的位分,因为便于学习东西,也是便于管理与保护,虽然饮食起居与一般的兵卒是一模一样,但是只有君殇与苏钰心知肚明。
现在的苏钰已经不是帝京里面那个一呼百诺的帝王了,其实,对于苏钰,君殇始终是欣赏的,毕竟苏钰只有这样小的年纪,但是并没有因为年纪幼小,而变得怎么样,而是贵在自立,他始终知道自己要什么。
始终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
在马背上,他笑吟吟的看着苏钰,苏钰道士很少见到君殇这般的微笑,“君殇将军,您为何一路含笑?”
“因为,本将觉得帝京的王是那样的独一无二,我是开心,故此发笑。”
“帝京的王,君殇将军,王还需要您多多的点拨呢。”苏钰目不斜视的往前走,风中有缱绻的落叶落下来,他一把握住了,放在了唇边,轻轻的吹奏一曲《落花深》。等到将这一曲吹奏完毕以后,一行人已经黑压压的到了宣武门下。
此刻,君殇回眸看了一眼帝京的风格龙楼,那飞黄腾达的图腾看起来简直好像若隐若现的海市蜃楼一样,“我每一次离开帝京的时候,都是在这里看着的,这里又叫做望乡台,从这里看过去,你看……”
“这里……”君殇指了指身后的位置,将士们已经一个一个的都回眸,很快的宣武门上出现了很多的人影,这些都是送别的人,他们有的在哭,有的在笑,简直穷形尽相。
有人以为,上战场是值得骄傲的事情,而马革裹尸是骄傲中的骄傲,毕竟是为国效力。有的人呢,看到自己新婚的丈夫毫不留情的离开,自然是一肚子的牢骚与不情愿,那泪水也是缤纷的花雨一样落下来。
有人盼望自己的夫君可以早早的回来,有人呢,则是希望他们征战沙场不要思念家中的妻子。
“望乡台,好形象。”苏钰看着身后的人,在帝京的城楼上,有人燃烧起来烟火,虽然是黄昏,不过烟火还是朝着云团的位置拔节,然后在苍穹上振奋人心的爆裂开来,他的目光看着看着,不禁一笑。
“是长姐。”
“我说这里是望乡台,她说,她在每一次我离京的时候,总是要在那里目送我离开的,她还说,自己可以做一个地道的望夫石,你看,虽然距离这么远,不过我还是可以在芸芸众生中看到她,她的笑容是独一无二的,就连愁容也是独一无恶二。”
“所以,每一次,我都告诫自己,一定要回家,家里有人在等着我。”君殇是铁汉子,从来不擅长煽情与抒情,不过这样发自肺腑的几句话,君殇一吐为快以后,还是让苏钰心头一紧。
古诗有云——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他虽然知道,君殇是谨小慎微的,也是非常厉害的,不过毕竟年深日久,他唯恐失败会莅临,会将这个人给打倒,到了那时候,局面……
可能会一发不可收拾,现在,他居然也是辛酸起来。
“朕发誓,有生之年,一定要让帝京泯灭烽火狼烟,让人民安居乐业,君殇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