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儿吃饭的房间已经破败的不能进人了,刚好厨房大的很,所以邵以眠就安排大家在厨房吃饭。
简陋的几张饭桌,围满了众人。
将厨房的门用力推开,房内是一双双看向苏钰的眼睛,只是一瞬,又收回目光,低头扒饭。
君殇装作也是才知道苏钰还没有过来吃饭的样子,连忙从位子上站起,将苏钰扶了进来,让其坐于自己的旁边。
躺在床上那几日,苏钰的饭,都是君殇天天顿顿送进去的,若是要别人送,苏钰不放心,君殇更不放心。
苏钰坐下之后,左手边是君殇,右手边是邵以眠。
邵以眠似乎当苏钰不存在一般,对于苏钰突然出现在厨房吃饭一点都不惊讶,该夹菜夹菜,该吃饭吃饭。
“以眠姑娘,你做的饭菜异常可口啊!”一个嘴里塞满了饭菜的士兵一边嚼着口中的饭菜,一边支支吾吾的说着,可是众人都听的懂,也听得清楚。
他声旁一位稍显瘦些的士兵瞪了他一眼,嗤笑了声:“看你的吃相!都不能咽下去再说么?看以眠姑娘不笑话你才怪!”
邵以眠挺言忙抬起了头,冲着那人摆摆手道:“不会,你们觉得好吃,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会笑话你们!”
众士兵听了,皆心情大好。
其中一人道:“以眠姑娘,你说你身为一名女子,人长得仙资卓越,不仅会煮饭煲汤,行医施药,就连那常人难懂的卦象命理你都精通,简直神人也!不对!”伸出手利落的在自己的嘴角扇了一下,忙笑着改口道:“简直仙女也!”
“对!仙女!无所不能!”
“对啊!就是,以眠姑娘太厉害了!”
“是啊!那医术,简直了!”
“就是那最最毒辣的蛇毒,以眠姑娘解起来也根本不在话下!”
“……”
“很快,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将邵以眠夸得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邵以眠被众人夸得面上泛起薄红,为了制止大家再如此夸奖下去,便道:“谢谢众位将领的夸奖,你们的赞美之词呢我尽数收下了,可是……这赞美之词源源不绝,等你们都说完,恐怕这桌子上的饭菜早凉了,到那时……”口中似哀怨似可惜,道:“到那时,岂不是白费我一片苦心,那些赞美之词,也索然无味。”
邵以眠一番话作用极大,众人一听,皆闭口不言,乖乖吃饭。
君殇盯着邵以眠的眸光发亮,今日在厨房尝菜时的那种心动的感觉忽而又来,忙收回目光低头扒饭。
心中默念:“不要再想了,不要再想了,不要再想了。”
一桌子人,人人吃饭夹菜不亦乐乎,只有苏钰,神似凝重,放入口中的饭菜,如同嚼蜡。
同君殇讲的那个计划,今晚实施。
定要让该露出狐狸尾巴的人漏出狐狸尾巴。
眸光盯上吃饭吃的平淡的邵以眠,苏钰心中兀自:“我希望是你,又不希望是你,以眠,你懂我的心么?”
邵以眠吃着饭,敏感的察觉到有灼灼的目光盯着自己,手中扒饭的动作停了停,循着迹而去,却什么也没看到,身旁,只有扒着饭的苏钰。
苏钰脸上的面具戴的严严实实,邵以眠看着他吃饭的动作,总觉得和自己认识的哪个人极其相像。
脑中忽然闪过苏钰的脸,邵以眠摇摇头让自己清醒。
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怎么可能是他呢?
他如今远在数百里以外的皇城不是么?
心里忽然溢上愁思一片。
苏钰,你有没有想我?
“阿嚏!”
“阿嚏!”
忽如而来的两个喷嚏打完之后,苏钰眼前的饭,是真的一口也扒不动了。
君殇放下手中的碗筷看着苏钰的脸忙关切道:“怎么了?发烧了么?”
未等回答,苏钰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腕被轻轻抬起搁置在桌面上,脉搏上被三根手指的指肚搭着,暖暖软软的触感,使得苏钰浑身一震。待反应过来时,手腕上空空入夜。
“他的身体恢复的很快,心脉受损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身体很健康,并没有感冒。”顿了顿:“想必刚才是被菜的味道刺激了吧,有几道菜里,我放了辣椒粉。”
是邵以眠的声音。
苏钰忙看向邵以眠的脸,可是她的目光却越过了自己,看向的是君殇的脸。
君殇了然的点点头:“谢谢以眠姑娘,这样我就放心了。”
邵以眠眸中溢满温柔,浅笑道:“不谢。”
听着两人交谈着关于自己的事,可是苏钰硬生生的生出了一股局外人的感觉。
心底溢上酸涩,再看向邵以眠的脸的时候,她已经收回了看向君殇的目光。
连余光也不舍得给自己一份么?
邵以眠,你当真是讨厌我。
苏钰隐隐觉得自己有些可怜,仿佛自己受到的种种殊荣,皆是托了君殇的福分。
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苏钰将手中的筷子摔在碗上,起身道:“我累了,先去休息。”
君殇刚要起身去扶他,他抬手制止:“我自己一个人可以,你好好吃饭吧。”
起身便走。
不知是不是君殇的错觉,看着苏钰的背影略显落寞。
下意识目光看向邵以眠,目光所触及到的,让君殇一阵心惊。
邵以眠的目光幽深,盯着苏钰走出去的背影。
那样像是看故人的目光看着苏钰……
君殇心里暗自猜想,难不成,以眠姑娘已经知道苏钰的身份了?
莫非,真的是以眠姑娘揭了苏钰的面具?
当君殇再用探究的目光看向邵以眠的时候,邵以眠已经吃完了饭,低着头在收拾碗筷。
收回心神,君殇的眉头轻皱。
不管是与不是,今晚,都会有定论了。
“以眠姑娘,我来收拾吧!”邵以眠将桌子上的被吃的干干净净的盘子拿在手上,准备拿到清水池边洗干净,刚站起身,便有士兵上前道。
邵以眠摇了摇头,头顶的珠茶微微动,晃了众人眼:“不用了,这本就是女儿家活儿,你们一个个七尺男儿,该是要上战场杀敌的,我不跟你们抢活干,你们倒要跟我抢火干了。”
只见一健硕莽夫,撸了袖子直接上前,一把将邵以眠手中脏了的盘碗拿在手上,那小盘小碟子被他拿在手上竟异常娇俏可怜。
邵以眠眸光微闪:“这……”
那人说话也是粗声粗气:“不怕以眠姑娘,将军和众位兄弟笑话,我虽然一派莽夫的模样,可你们何曾知道!只要是我在家中,尔等刷锅洗碗拖地抹桌的小事,皆不需要我家夫人来做。起初也是笨拙的厉害,摔盘子摔碗是常有的事,可是我家夫人从来不怪罪于我,时间长了,竟也对这女儿家的活儿熟练起来,做的也是得心应手。”
顿了顿,看向邵以眠,眸光是暖暖的善意:“所以,以眠姑娘大可放心,这小小的碗碟我定能将他们清洗干净,觉不会毁坏一个。”
嘴角勾起一抹善解人意的笑,邵以眠道:“那好吧。”
众人一见邵以眠松了口,嚷着吵着也要帮邵以眠整理。
“我会抹桌子,若是大个子都能将刷完这等事做的得心应手的话,那我抹出来的桌子定是能将镜子使了。”
“我会抹地板,我家的地板都是我来抹的……”
“来倒垃圾……”
“……”
那些本是邵以眠打算做的事,皆被众位士兵抢了去,自己到落了个两手空空。
邵以眠也着实无奈。
抬头看向君殇大哥,也是笑看着邵以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两人相视一眼,将身后的一摊丢给已经分工好了的众人,齐肩走了出去。
今日是个大好的天,日头明晃晃的挂在东边的显眼位置,两人跨脚走出去,仰头便看见了。
“以眠,跟军队呆在一起的生活还适应么?”
邵以眠顽皮的踢了一脚下鸡蛋大小的石头,顺着石头受力向前滚动的痕迹,道:“军队里的人挺好的,不仅善良坚毅,还都很有趣。”默了,抬起头看向君殇,眸中闪过赞赏的光芒:“君殇大哥,你真的很会带兵啊!”
君殇嘴角挂上笑意,眉毛微挑,颇有些自负的意味,道:“若你这是在夸奖我的话,那么我,欣然接受。”
“哈哈!”两人同时笑了。
“君殇大哥,我总觉得,你似乎是变了。”脚下的脚步没停,却异常的缓慢,欲走非停的架势。
君殇微愣,目光触及邵以眠的侧脸,道:“那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邵以眠脚下的步子终究是停了,君殇刚准备迈出的步伐因为她的停顿,又收了回来。
邵以眠站定,抬头看着君殇,君殇的脸向着阳,阳光将他刚毅英俊的脸型勾勒出来,又洒在他的脸上,像是镀了一层金一般,嘴角勾起笑意,眸光亮的像是藏着星辰,音色如夜莺啼鸣般动听,道:“似是而非,无非好坏,皆因,好也是坏,坏也是好,两者虽相对,却也纠缠。”
君殇清透的眸光像是晕染了一层薄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