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苏钰只能几近哀求道:“以眠,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好么?你听我解释,如果你听过我解释之后仍不肯回心转意,那么……”眸底挣扎一片,残忍的话连想也不敢想,更何况是说出来呢:“那么我便……便依了你,也……也彻底放下,好么?”
听闻苏钰这番话,邵以眠将眉头皱起,眸间思索,便是犹豫了好一会儿的。
默了,才慢慢的将头偏向苏钰,看着他满是悲伤的面,便道:“好,你说吧。”
苏钰眸间陡然一喜,心中涌现万分复杂情绪,待这些情绪稍稍的稳定了些,便面容哀泣,开口道:“其实,我同你也是有误会的,今日你进了我的寝殿我那般对你,便也是因为心中对你有间隙,这间隙的由来便要从边关时君殇约你我二人喝茶那日说起了。那日,君殇约的是你我二人一同到他的后院喝茶,你便是先去了的,我……我晚了一些。我知晓你二人应当都到了,却没成想,过了那必经的小木门,竟然看见你二人那般在一处。平日里君殇便对你好,这谁都看的到,我便也是误会了的,以为……以为你们二人在一处了。”
抬眼看了看邵以眠的神色,见她敛着眉眼听得认真,便又道:“我当时生气的很,当时,你还不知道我其实就是苏钰。我怒不自制,便是修书一封回来了的。如今你又回来同我解释了这件事情,想必你是知晓了叶昱便是苏钰的,想必,是君殇同你说的吧。”
“恩。”点了点头,邵以眠回应道。
“恩,我回来之后,每天便醉心于朝事,只愿能将你忘记。可是没想到,也就是你从边关回来那日后的第二日,我收到礼部尚书呈递上来的一张丹青,那丹青上的女子,竟然是你。问了缘由我才知道,这便是最近坊间百姓口中所传的仙女,我自是不信坊间的传闻的,只是看了这丹青一眼,便知道一定是你,你回来了。我当机立断,第二日下了早朝便让胡言随我去了宰相府。一来是想要见见你父亲,谈一谈我父皇定下的婚事,二来,便是要见见你的,我便是想好了的,见了你之后,只要你同我细细解释了你与君殇的事情,同我表明你和他无关,我便是决意,想尽任何办法也要将这门婚事驳了的。”
此时话毕,看向邵以眠,便见她此时也在看向自己,心中欢喜,想起来接下来要说的话,这心头便隐隐作痛,眸间立刻不满苦楚:“可是以眠,我没想到,我那日去见你,竟然也没得到你同我解释的机会。回了皇宫,我便左思右想,便是要让自己接受,你确实是与君殇在一处了的事实,你可知我这心里也并不好受?”
“我……我竟不知,你原来是这般想的。”诺诺的开口,邵以眠便是将头又低下去了的。
得知邵以眠这心间已然动容,苏钰便是又开口道:“是,以眠,我就是这般想的,所以才说我二人之间的误会实在是太多了。今日你随宰相大人进了那大殿的时候我便注意到你了,便猜想着你扮作这般模样,定然是有所目的的,但是,我竟是不知,你是专门同我来解释的。你要知道,若是被发现,可当真是死路一条,连我都保不住你。”
“恩。”点了点头,便是未曾再说什么,知晓这苏钰口中还有话说,便抬起头看着他的面,道:“我如今知晓了,你便继续说吧。”如今,她便是想要听苏钰将一切与她解释清楚的,正如他所言,两个人之间的误会,当真是太多了。
“恩!”苏钰面上含笑,便又道:“你来了我的寝宫,我又在此之前对你死了心,我因不知道你所为何事,所以便端了皇上的架子同你冷言冷语,只当你说了你想要说的话,便让你赶紧走。可是没想到,你竟然是来寻我,同我解释的。我听了你的解释之后,心中懊悔,当时同意你离开,下一秒便觉得不应当如此,我只怕若今日放你走了,这日后再相见,恐怕就物是人非了。以眠,我怕,我害怕失去你,我不能没有你。”
眸光真挚,放在邵以眠肩膀上的手下意识的抓了抓,却是掌握好了力度的,并不会弄疼她,只道:“以眠,如今你应当是知道了我的心迹了,我们当真是误会彼此了,我对你的心意从未变过,我知道,你也是,所以以眠,不要离开我,好么?”
“我……”眸光微闪,邵以眠便开口道:“苏钰,给我点时间好么?让我好好消化消化你所说的话,好么?我……”说着便将头低了下来,思索了片刻,便又看上苏钰的面,便开口道:“我已经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了,也已经听你解释过了。或许是因为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了,而……而我之前是已经对你死了心的,我想我没办法在死心之后突然又对你变得无比热情。当然,并非我们回不到过去了,而是……而是我想要有一个接受的过程,包括你刚才的话和你想要我再也不离开你的心情。”
眼帘低垂,睫毛轻轻的颤动,看上苏钰,便是又道:“所以,你能明白我的话么?”
“我明白!”苏钰立刻回答道,虽然他心中有一点点失落,但是知道邵以眠于他并非是毫无情意的,便也够了。心中猜想,恐是自己一下子同她说的太多,她一时间接受不了那么多事情,如此,便让她好好的消化消化吧,相信,只要等到她想通了,便是能回到从前的,苏钰莫名的,无比自信。
“那么,你今日便在皇宫中住下吧。待会儿我命人前来将你移至离我最近的芷兰宫,那处清净的很,适合养伤。如此,倒也不用怕旁人的非议了。”眸间思索一番,便是又道:“你父亲那边你自然是不用担心的,我来处理,定然会做的让你不受任何人非议并且不受到任何的惩罚。”
“当真要如此么?”邵以眠有些犹豫,便开口道:“我觉得还是回宰相府比较妥当。”倒不是她不相信苏钰能将此时办妥,而是……莫名的住在这宫中,总归是有些不妥的。
“你听我说,以眠。你的膝盖因摔得那一下,将两个膝盖都摔破了,若是你仅仅只摔伤了一个膝盖,便也罢了,我定然会寻了法子将你送回宰相府,可是如今的情形,便是你动一动就会撕扯到伤口的,如此,对伤口的愈合便是也不利的。此番你应当听我的,先在这皇宫之内好好的养伤,等到伤好了之后,我便命人将你送回宰相府。”
见苏钰都这般讲了,邵以眠便也不再推辞,只好应承下来,千交代完交代让他好好的将此事办妥,不要让她的父亲看出端倪,也不要让她人在皇宫中的消息走漏出去。苏钰同她保证了绝对不会出任何的差错,她才放心。
唤来软榻车碾将邵以眠移至芷兰宫,命了两名宫女在她身边侍候,苏钰便去寻宰相邵云简了。
两名宫女因受了苏钰的吩咐,于邵以眠自然是不敢怠慢半分的。为邵以眠穿了膳食,侍奉她吃了些之后,她便沉沉的睡去了。
约摸傍晚时分,邵以眠在一个美梦中醒来,当一双杏眸睁开的时候,嘴角还噙着笑意。
便是在梦中,她与苏钰结为连理,幸福的生活在一片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的。
见邵以眠人醒了过来,两名宫女忙上前。
其中一个面容俏丽些的便开口问道:“姑娘,可有什么需要么?若是饿了,奴婢们便传膳,若是渴了,奴婢们便为姑娘倒茶来。”
“什么都不用!扶我起来吧,我想坐起来看看月色。”
如此,两名宫女便上前将邵以眠扶起,因她想看窗外的月色,便是在她身后垫了许多软垫子。
将一些都安顿好,两名宫女便离了邵以眠的床榻,恭敬的站至门口去了。
邵以眠微微的偏着头看向窗外的月,月色皎洁,自然是美不胜收的。脑海中忽然闪过方才宫女对自己的称呼,若是她没记错的话,叫的应当是:“姑娘。”
眸间一怔,便是慌忙间低头看上自己身上的衣物,左右瞧了瞧,才发现,自己一身书童的装扮竟然已经被人换下了,换做一身印着大朵牡丹翠叶的碧霞罗衫,是典型的宫廷装束。想必苏钰已经将事情解决了,至于他是如何解决的,便也只有等到他回来同自己讲了。
这休憩了片刻,精神便也好了许多,精神足了,这心情便也愉悦非常。
眸光柔和,似乎是将这月光的皎洁也融合进去了似的。因此时的月光,邵以眠便想起了当时在边关时候的一件事情。
记得有一次,她晚上睡不着,便坐在床边赏月,赏着赏着便是因前人说这月光能寄相思,便是将于苏钰满满的情意全寄托在这上头的,当时的心情,当真是真挚无比的,此时想来,便有几许荒唐之意。只因她思念的人并未在远方,而是就在身边,守着她。
想起当时的一切,历历在目,那时邵以眠与苏钰总是闹矛盾,便也总是君殇在其中为两人和解。来之前听闻君殇说的,苏钰从始到终不愿意将面具摘下来的原因便是怕邵以眠会更讨厌他,其实,他当真是想错了的。如今邵以眠便是敢肯定,若是当初他早早的将面具摘了,以真面目示人,那么两人之间便也没有那般多曲折的误会了。
若是没有误会,想必在边关那时候的日子,便应当是最潇洒肆意的日子吧。即便在回来之后听到苏钰已经同年姐姐定了婚约,便也……便也不会有这般的感伤了吧。如今,倒是可惜了那段潇洒岁月,未曾好好的珍惜。
本来这心情是好的,可是想着想着,便又想到了感伤的去处了。此时再看向这月光,便觉得有几分悲凉之意,她忽然,好想见到苏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