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离自己这般的近,是要做什么?
“你方才那般大吼大叫,便是不像平日里的你。”顿了顿,听闻他悦耳的声音又道:“如同你今日穿的这身红色,也不像是平日里你的模样。”
这……这算是将方才的事情自动的一笔勾销了么?
所以,他不会怪罪胡言没有及时将自己请到他的面前了?也不会让胡言再割手指头了?
想了想,唇边勾起一丝丝浅淡的笑意,深吸一口气便将头抬起,看着苏钰便开口道:“你是不知的,今日我便是同年姐姐做了一个交换,我今日穿这件红色的衣裳,她便是许我了一样事情的。”
“哦?”便见他眸光微眯,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竟然会让你做出这般大的牺牲。”
未曾想苏钰会对这个感兴趣,可即使他感兴趣,邵以眠便也不会同他讲与邵以年之间的交易的。
“这个嘛!”邵以眠眸光婉转,便道:“苏钰,这是我们女儿家的事情,便是不能同你说的,也不方便同你说。”想了想,便主动看着他,并伸手抓住他的两个胳膊,无视他有些诧异的目光,便将他又重新按在他方才的位子上了。
见他坐稳,便忙走至他对面的那个椅子上,稳稳的坐下。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端着手上喝了几小口,将茶杯稳稳的放下,看着苏钰便开口道:“方才你让胡言去请我,可有什么要事?”若是没什么事情,我便是要走了的,邵以眠心中细细的想。
苏钰怔了怔,方才邵以眠一双手按在自己胳膊上的余温还在,这点儿温度,却是够苏钰心中悸动的了。
努力将心里复杂的情绪压抑下来,苏钰看向邵以眠正色道:“不过是撞见了,并未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听他这么一说,邵以眠莫名的有些失落。
如果他说有事情才请的邵以眠,那么她还有话同他说,两人之间便也还没有那般的尴尬。可是他此时这般说,倒是让邵以眠觉着,呆在此处显得异常多余。
连手上端着的茶杯也稍显格格不入,邵以眠慌忙将茶杯放于桌面上。有些紧张的不知道该将眸光放在哪里才好。
他这般说话,难道要让自己怒而开口,言说一句:“没有什么事你叫我上来做什么么?”
邵以眠一时间无话。
两人就这般静默的坐了有些许时候后,邵以眠终于觉得有些受不了了,她本来是出来买药材的,却在这儿坐着与苏钰浪费这大好时光,当真是不该!不该!
而且,家中年姐姐还等着自己回去呢,将酿造桃花醉的事情全交由年姐姐也不甚妥帖,毕竟她没有惊艳。
思及此,便觉应当是同苏钰道别的时候了。
抬头看去,却又一下子撞上了苏钰的眸光,心中便是了然,想必他方才眸光就没有离开过自己吧。
怪不得方才即使是低着头,也觉得头顶炙热的很。
邵以眠尴尬的轻咳了一声,以缓解自己心里的尴尬,眸光游移,便开口道:“苏钰,既然你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我家中还有许多事情等着我去做,恩,年姐姐还在家里等着我呢,家里有一大堆的烂摊子,我……我……我得回宰相府了。”终于将口中的话说完,邵以眠觉得好像卸下了千斤重担似的,思及方才口中说的话,便觉当真是语无伦次的。
低着头,眸光便也不敢看苏钰,只等着他言说一句“那你先回去吧”,邵以眠就彻底解放了。
“以眠……”
“恩?”
邵以眠下意识的抬起头看着苏钰。
“我让胡言请你来并未有什么事情,皆因我,想你了。”
“……”
邵以眠只觉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此时苏钰的眸光之中满含情意,竟让她有些移不开眼。
心里一时间慌乱如麻,不晓得该如何回应他才好。
难道说也想他了么?
当然,确实是有想的,可是因为这几日府中的事情繁多,便是没有那般的想,只觉得让自己忙碌起来便是可以将很多烦心的事情抛之脑后的。
所以,对于苏钰用这般炙热的眸光看自己,并且口中说出这般思念的话的时候,邵以眠除了心跳露跳了一拍,慌乱了一些之后,便是无旁的反应了。
如今苏钰同年姐姐便还是有婚约在的,这婚约一日不废,那么苏钰就有极大的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成为自己的姐夫。
自己当然不能同自己的姐夫这般眉来眼去,暧昧丛生。
邵以眠的眸光赫然的冷了几分的,嘴角勾起一丝客气的笑,便开口道:“苏钰,你近日是否是太过于闲暇了?竟然还有时间想这些!你可知,我在宰相府却是忙的很!忙着同年姐姐谈心说话,忙着去母亲那儿吃好吃的,忙着为父亲酿制上好的桃花酿。”顿了顿,眸光定定的便开口道:“却是没有闲暇的时间胡思乱想的。”
苏钰的眸光中满满的哀伤。
邵以眠的话他便是听得懂的,她忙任何事情,忙着陪任何人,却是没有想他的。
苏钰心里很清楚邵以眠在顾及什么,也看得懂她面上的笑意,他心里不痛快。可是,他也很无奈。
解除婚约的法子他一直在想,可是至今为止,仍旧没有想到任何办法,除非奇迹出现,邵以眠变成了宰相府的大小姐,而邵以年变成了宰相府的二小姐。
苏钰唇边有一丝苦笑溢出来,他知道这是自己的痴心妄想,这样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发生的。
想了想,苏钰开口道:“那日你从皇宫离开,我未曾相送,你可有怪过我?”
邵以眠对于他提起这件事情有些意外,就算当时她确实是因为这件事情难过过,可是……已经成为过去了,不是么?
面上的笑意未曾退却,反而更深了,看着苏钰,邵以眠大度道:“怎么会!未曾怪过!”眸光无意上扫过苏钰的手,脑海中忽然想起那日在宫中他为自己梳发,虽然梳的不尽人意,却是包含着他满满的真心的。
眸底跃上一丝哀然,却是在看上苏钰的面的时候尽数淡去,杏眸弯成月牙状,便道:“您不是一般的小老百姓,平日里日理万机的,以眠除了理解您便是理解您,怎么可能去怪您呢?再者说了,以眠是大臣之女,应当同父亲一样事事为皇上着想,为国家着想,怎的会因皇上那日没有相送就心生抱怨,那般的话,以眠也着实是太不应该了。”
“我倒是希望你因那日的事情对我心生抱怨。”
邵以眠面上的笑容一僵。
“那样的话,我还会觉得你是在乎我的,最起码即使你平日里不说,我也知晓你心中是有我的,将我放的位置非同一般的。”
邵以眠觉得心口被刺了一下,有点疼,有点难受。
是啊!在我心里,你一直是与众不同的,一直被我放在心尖的位置,一直……是我的软肋和铠甲。
可是,我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可以说,即使我深爱着你,也只能客客气气的对待你。我也想一见你就扑进你的怀抱里拥抱你,可是……我们之间有一个刺猬,那个刺猬会在我想要去对你说我爱你的时候出现,狠狠的扎疼我。
“呵呵!”邵以眠假意的笑了笑,道:“你说的这又是什么话呢?你是皇上,高高在上之人,就算你不说,我便也是将你放在很高的位置崇仰你,尊敬你的。”邵以眠口中说出的话,连她自己听了都会有点心虚。
更别提苏钰听了是什么感受了。
只见他眸光冷了冷的,嘴角苦笑,口中的话却有几分不屑,道:“崇仰我?尊敬我?”
邵以眠未曾看苏钰的面,听闻他口中的话有几分冷冽之意,便是没有怎么放在心上的,她自己说出的话,怎的有反悔的道理呢?听闻苏钰这般问,便是理所应当道:“是啊!”
“啪!邵以眠!”
“啊!”
苏钰一拍桌子,忽而一声大吼,吓得邵以眠慌忙的抬起头,一双杏眸睁得老大。
下意识的去看周围吃饭的人,发现他们的眸光皆然看向这里,忙面上堆笑同众人摆了摆手道:“你们吃你们的,没事!没事啊!”听闻邵以眠这般说,众人才将看向他们的眸光收回。
眸光看向苏钰,邵以眠有些责备的开口道:“苏钰,这里不是你的皇宫,你要说话就好好的说话,不要一惊一乍的,好么?”
这个世界上,敢这么出言责备苏钰的也只有邵以眠一个了。
“邵以眠,你能不能故意说话气我?”
“我才没有?”
“你还敢说你没有么?”苏钰死死的盯着邵以眠开口道:“方才你所说的句句话都在将我狠狠的推开,你这不是气我是什么?”
“难道不应该将你推开么?”邵以眠理直气壮道。
“难道应该么?”苏钰似乎比邵以眠还要理直气壮。
见苏钰这般逼人的质问,邵以眠莫名的就心虚了,将头慢慢低下来,眸光中溢上点点泪花,强忍着不让其掉出来,邵以眠闷声道:“难道……不应该么?”
苏钰气的发抖,一巴掌又拍在桌子上。
彼时周围的人将目光又投过来,苏钰察觉到时眸光阴冷的看着众人,道:“我警gao你们,再看过来,一个个的将你们的脑袋割下来!”
众人虽然不晓得他到底有没有这个能力,却是被他阴冷的眸光给震慑住了的,一个个的慌忙将头收回来,看上自己桌子上的饭一顿狼吞虎咽。
邵以眠想要出声阻止,让他不要这么的暴躁,可是话到嘴边,便又觉得有些多余。
苏钰,以后你便是想怎样就怎样吧!我不愿管你,也没理由管你,更……没资格。
兀自的叹了一口气,邵以眠觉得自己当真是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