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光之中满满的挣扎,木昙很不情愿将邵以年写的信给烧掉。犹豫着将手一点一点的抬起,又放在烛火的上方,后而一点一点的向下,再有两指的距离,信纸就要被烧着了。
回身看了邵以眠一眼,木昙开口道:“二小姐,真的要烧么?”
邵以眠眸光冷冷的,根本不留一丝一毫的情面,开口道:“烧。”
既然如此,木昙狠狠心,咬咬牙,便是将书信凑了上去。
一股烟熏的味道霎时间弥漫在屋内,其中夹杂着缕缕墨香。
当邵以眠闻到这个味道的时候,立刻从凳子上齐声,冲到木昙的面前,将被烧得剩下一半的信拿在了手上。木昙则因方才邵以眠抢夺的时候力道太大,看看的被撞倒了的。
“啊!”
邵以眠将信上的火熄灭了之后,就赶紧去看木昙,见她跌倒在地上,忙伸手将她给扶起。
眸光之中满含着歉意,邵以眠开口道:“木昙,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木昙忍着疼,给了邵以眠一个令其安心的笑容,便道:“二小姐,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何一定要烧大小姐给的书信,可是我知道,那一定是有原因的。即使如此,木昙还是希望二小姐能够不要烧掉这个书信,不管上面写的是什么,木昙都觉得,那是写信人的一番心意,若是被烧掉的话,实在是太可惜了。”
邵以眠听了木昙的话之后便哭了,因为她觉得,她将苏钰的一番心意给烧掉了。
明明,自己心里是特别的思念苏钰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那么冲动,将他一笔一划写给自己的书信给烧了呢?
抬手擦了擦面上的泪水,看着木昙被摔疼了的样子,就心疼的开口道:“木昙,你觉得哪里疼么?”话毕,便是上上下下的将木昙给打量一遍的。
木昙笑着摇了摇头,便道:“无妨的,没事,不过是摔了一下而已。”
“那好!木昙,天色也不早了,你今日摔伤了,我便也不让你侍奉我了。你今日便早早的回去休息吧!若是身上哪里痛了,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好么?”
“恩,木昙知道了。”话毕,便是欠欠身退出了邵以眠的房间的。
木昙走了之后,邵以眠将手中的信打开,看着被烧掉的地方,有些庆幸自己反应的及时,这封信只烧掉了边角的地方。
信里的内容一点也不少。
拿着信,走到床榻边,坐于床榻上,便是将信给打开了。
开头便是方才邵以眠看见的那句:以眠,我是苏钰,我很想你。
深深的叹息了一声,便是又接着往下看。
以眠,你近日可好?可吃得好?睡得好?以眠,我很想你,很想你。
以眠,我以为我再也不可能有机会同你表露我的心迹了,自你那日同我告别走后,我想着,这就是我们的最后一面了吧。当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很难过,很难过。所以,我盯着你的背影,看着你一点一点的消失在我的面前,直到,什么也看不见。
以眠,你说你会放下,你说你会洒脱的。我很想像你那样,真的。我很希望能够像你那样,学会放下,学会洒脱。可是我发现,我根本就做不到。或许,在答应你,会放下会做到洒脱的那一刻,我就已经食言了。
以眠,我真的做不到。
你走后的第二天,我娶了你的姐姐。可是你要知道,你也应当是知道,我同你的姐姐,没有半点的情意。 因为一纸婚约,我娶了我心爱的女人的姐姐,我很无奈,很无力。以眠,是我无能。
虽然娶了你的姐姐,可是心里满满的还是你,因而,洞房花烛夜,我一个人在书房里喝了一晚的酒。以眠,那晚,我满脑子都是你。
我不是没有尝过对你思念的滋味,可是我没想到,自从你走后,我对你的思念竟然这般的深。就像有一堆蚂蚁,在我的心上安了家,它们着实勤奋,日夜不眠的在我的心上劳作,啃噬着我的心。
这种思念的感觉,你能够明白么?以眠。
开始执笔写信的时候,我问了胡言,我问他,我该同你写些什么。因为就算我手中紧握着笔,竟却连一个字都写不出来,并非是我毫无头绪,是因为,我心虚太多,太乱,不知道该先同你说哪个才好。
胡言说,让我同你解释。你应道知晓,胡言让我解释的是什么吧!
本来,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后来写了一会儿之后我便发现,解释的话,说了都是多余的,因为,你都明白。
因为你什么都明白,所以才会离我而去。也因为你什么都明白,所以才会走得那么决绝与坦然。
以眠,我也明白,什么都明白,真的。可是,我骗不了自己的心,我的心告诉我,我不能够没有你。
信封的封面用的是你姐姐的字和名,希望你不要怪罪她,她这是为了帮我。
以眠,我很想念你,很想见你。
这封信写到这儿之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邵以眠觉得不应该就这么断了了,因而将信纸反反复复,仔仔细细的查看了一遍,之后便是确定了,书信写到这儿就没有了的。
此时她的心绪很是复杂,也不知道该表达些什么才好。
如果你真的想要见我,怎么不来找我呢?
苏钰……
邵以眠只觉此时的一颗心比之前还要惆怅许多,眸光之中淡淡的哀然,她忽然觉得很无助。
覆又将信纸拿在眼前,整整齐齐的叠好,寻了一个锦袋,便将那封信给装了进去。
眸光在自己的屋内环视了一遍,最后看着自己的枕头,便是将这锦袋放在枕头下面了。
后而忽然想起,苏钰在信中说是年姐姐让信封的封面写上她的名字的,那么,苏钰为自己写信这件事年姐姐一定是知道了的。
可是,年姐姐为什么要这么帮着苏钰呢?明明,他们两个才是拜了天地的人,不是么?
思来想去终究得不到结果,邵以眠只觉一阵头疼。
下意识的扶额,按摩了一会儿额头之后,便是决定先睡,有什么,明日一早等自己心绪平静下来了再说。
不过,因此,明日本来打算要上山采摘草药的事儿,恐是去不了了。
本来是想要将自己的世界给填满,然后不去想念苏钰的,可是如今,他却又离自己这么近。
只觉头更痛了,便对自己说,不要想了!不要想了!
不知是不是邵以眠下定决心了要好好的睡上一觉,竟在次日的正午过后才醒来。
在这期间,木昙已经将洗漱的水换了好几拨了。
眸睁开的时候,便下意识的去摸枕头下面的锦袋,将锦袋拿在眼前,把里面的书信掏出之后,便是又来来回回的看了好几遍。
如今,邵以眠便是可以断定,邵以年一定是在其中帮着苏钰了。
想必那第一封信,年姐姐让自己回去,恐怕不只是让自己前去探望这么简单。
在得知这些信息的时候,这心中的疑惑却也是更深厚了的。
年姐姐为什么要帮助苏钰?
年姐姐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虽然邵以眠很清楚邵以年不是那种很有心计的女人,可是,帮助苏钰同自己牵线搭桥,这样的事情,做起来恐怕并非是那般的得心应手吧。
可是即使这样,年姐姐还是要做,这是为什么。
难道是苏钰逼着年姐姐这般做的?让她用她的身份,在自己与苏钰的中间作为媒介好促成两人的事情?
可是苏钰又绝对不会是那般的人,再怎么样,他看在自己的面上,还是会对年姐姐客客气气的。
那难道是年姐姐主动提出要帮助苏钰的?
可是这又不像是年姐姐那般的性情会做出来的事情。
邵以眠便觉这般实在是离谱,可这般却又是最接近事情的真相的。
心底一点一点的沉下来,邵以眠又看了一眼书信,确定了信封外面的字是邵以年的字,而书信内的字是苏钰的字之后。便是走到门口,本欲唤木昙前来,谁知木昙竟然就在门口守着。
木昙见邵以眠将门打开,忙迎了上去,道:“小姐,您终于醒了。”
“终于?”邵以眠闻言,下意识的去看天色,见太阳耀眼的高挂于头顶,散发出的光芒几乎让人睁不开眼。下意识的伸出手去遮挡,却在下一秒的时候惊呼的开口:“木昙,我竟然睡了这般久!”这是正午刚过,没错,邵以眠很是会看天象的,这确实是正午过了没多久没错。
这恐怕是邵以眠回到九天殿之后睡得最久的一次了。
忙让木昙进来,让她将手中的铜盆放下之后,道:“木昙,我自己来洗漱,你现在,快去书房为我拿来纸笔。”
木昙闻言,便是转身走了的。片刻之后又回来,手上拿着纸笔与墨盘。
结接过木昙递过来的纸笔,走于桌边坐下,木昙便也趁着这个时候走至桌边,为邵以眠研墨。
将研好的墨放于邵以眠的面前,见此,邵以眠将毛笔放进去沾染均匀之后,便是将余墨给撇干净,之后便执笔于纸上,不假思索,在纸上写道:“年姐姐,多日不见,甚是想念。以眠明后日刚好有时间,若是年姐姐不嫌弃,以眠便是在明日下午出发,前去皇宫之中与年姐姐一聚。”
之后,便是又摘了一朵艳丽的海棠花,将海棠花放进信封里,仔细的包好。
将信封递到木昙的手中,道:“木昙,这封信你拿着,现在就立马给送信人,让他快马加鞭,保证这信今日就能够到了大小姐的手中,明白么?”
木昙一听邵以眠要给邵以年回信,很是开心,便想着,昨日的阴霾一定是没有了的。忙接过邵以眠递过来的信,转身走出了房门。
见木昙走远,邵以眠满心期待,只要今晚年姐姐能够收到信的话,那么明日正午刚过的时候,自己就能够收到年姐姐的回信了。
若是年姐姐回的同意自己前去宫中与她相会,那么自己随时收拾衣物,便也是跟的上的。
此番回去,一是要弄清楚是不是年姐姐在帮着苏钰!二则是要将自己养在宰相府的信鸽带回来几只,这般的话,若是日后再同年姐姐书信往来,便也是方便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