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萝莉扎一个马尾都能傲视全场。
她的年纪，确实可以当刘霞的小阿姨了。——她也永远不会再有刘霞这样无畏飞扬的脸孔。
曾经无畏，曾经穿着T恤牛仔也能让全场失色的青春，曾经叉着腰站在沈灏晨神气活现地宣布“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人了”的那个女孩子，已经在日复一日的婚姻与工作里被磨得不复锋芒了吧。
夏可可忽而一阵自艾，继而悲凉。
仿佛自己站在秋叶飒飒的街头。
往事不会可追，回忆就像冷风吹，吹啊吹啊吹啊吹。
“夏姨，你来了呀。”还离着几步，刘霞便极亲热地打了声招呼。
声音很大，她又是女主人，所以引起的动静也不小。
与会的宾客也有几位留意到夏可可的，此时一传十，十传百，倒有半场的宾客都瞧向了这边。
等着新欢旧爱的勾心斗角，唇枪舌剑。
不过，两位当事人显然不想让大家得偿所愿，夏可可垂下眼眸，也变得熟络了起来，“生日快乐，你今天的装束真漂亮。”
“夏姨也很可爱啊，看着比我还小呢。”刘霞笑眯眯道。
只是这声夸赞，倒像是反讽似的。
“……谢谢。”夏可可保持微笑，克制，再克制。
“难怪灏晨常说，我比夏姨成熟多了。我本来还不服气，现在真的心服口服了。夏姨一定被别人保护得很好，都忘记自己的年纪了。”刘霞继续笑眯眯道。
夏可可并不接话，只是恰到好处地笑，还算端庄，但是搭在顾远桥胳膊上的手仍然抓得很紧。
捏到顾远桥几乎吃痛。想必是拿他当出气筒了。
顾远桥很汗地看着她：这丫头是真的不会冷嘲热讽啊，完全不能招架。
被一个小妹妹欺负成这样。
再看看与他们隔着一步的沈灏晨，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倒是看不出到底偏向哪边。
可是任由自己的新-欢调侃旧-爱，实在有失风度啊。
这种男人，何必还要死缠着不放呢？
正想着，主持人在台上宣布请寿星致辞，刘霞只得先走一步，她转向沈灏晨，招呼他一起上台。沈灏晨却只是淡淡地说了声，“你先过去。”态度也颇为冷淡。
刘霞嘴巴不乐意地嘟了起来，但没发作，扭身先朝舞台那边走了去。
夏可可攥紧的手终于松懈了些许，她望向沈灏晨。
刘霞已经走了，在他们两人之间，再也没有其他聒噪的人。
她要一个解释。
现在就要。
“你父亲前天给家里打电话了，他还不知道我们离婚的事情。我没有多说，还是你自己告诉他们吧。”沈灏晨终于开口，闲话家常一样，没什么情绪地说着。
夏可可喉咙一哽。
和沈灏晨分开，即便亲眼目睹他和别人出双入对，夏可可仍然没有半点真实感。可是爸爸的电话，无疑让她意识到现实的残酷。
他已经改口称爸爸为你父亲了。
那么快，那么自然。
“嗯，我跟他们说。”她低着头，轻声应和。
“没其他事的话，我先过去了。你有什么要求，也可以提出来。马上就要过年了，手续最好尽快办，你也不希望把这些烂事拖到年后吧。”沈灏晨很平稳地将一句话说完，深深地看了夏可可一眼，就要转身回到刘霞那边去。
刘霞正在舞台上等着他。
“你真的喜欢她？”夏可可却在此时抬起头，突然问。
“我喜不喜欢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沈灏晨的脚步轻轻一滞，如叹息般，将后面的话吐了出来，“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说完，他快步离去。
留下面容刹白的夏可可，傻子般杵在那里，像石化一般。
顾远桥总之不参与，始终带着让人看不清的笑意与讥嘲，旁观者，揣度着。顺便感叹这件被夏可可抓出皱褶的阿玛尼西装。
红尘男女一场又一场的狗血剧啊。
真正无聊。
舞台上，刘霞已经开始致辞，无疑是一些感谢来宾光临的废话，只是临了，她突然又说起感恩的言语。
她说，谢谢上天让自己在十九岁的最后一段时间，认识了自己的白马王子。
说完，刘霞转身，将隐在舞台后方的沈灏晨狠狠地一抱，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全场起哄，掌声零落。
沈灏晨似乎也有点始料未及，微微蹙眉，似要躲开，但又是站住了，没有回应，但也没抗拒。
灯光一闪而过。
方才还处于石化阶段的夏可可终于回神。她索性转身，背对着舞台，来一个眼不见为净。
某人的鸵鸟精神显然又开始发扬光大了。
顾远桥笑笑。
可是唇角刚扬起，就听见夏可可凶神恶煞的声音道：“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我一个人来！”
“嗯？”他不解。
“骗子，都是骗子，华菊还说找个男伴会让灏晨嫉妒。他根本连看都不看你。”夏可可有点无理取闹地找茬道。
“还是看了几眼吧……”顾远桥抗议道。
沈灏晨确实看了他几眼，在刘霞与夏可可装腔作势的时候，顾远桥很敏锐地感觉到，沈灏晨的视线在自己身上逡巡了几遍。
那种警惕而审慎的目光，仿佛要将自己一直看透似的。
沈灏晨也不是完全不在乎。不过，男人都这样，就算自己不要的东西，也是不喜欢别人随便动的。
这并不代表什么。
“那就说明你对他不造成威胁力。
当初真该一狠心请牛-郎的。”夏可可继续道。
好吧，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此时在说什么。
也许，只是需要一个话题解嘲吧。
顾远桥受伤了。
她是说自个儿的姿色还不如一个油-头-粉-面的牛-郎吗？
他觉得有必要辩解一下。
“夏可可小姐，你看见沈灏晨的样子，就像饿了三个月的老虎看着送上门的大肥兔一样，但凡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你对他贼心不死。我不过是借来装饰的。既然你自己都不入戏，又怎么能责备看戏的人不上当？”
顾远桥颇为同情地提醒着她。
让男人嫉妒，首先，要让对方相信，你已经不再在乎他。
可是夏可可分明是在乎的，她不懂得掩饰，不懂得隐藏，只要沈灏晨出现在她面前，她就立刻土崩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