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觉得刚才的生肉实在是太难消化了,吃完后,唐三站起向后院走去。走到后院,他惊了,触目的是满院的苜蓿花,茵茵的,接天连地。余晖的掩映下鹅绒般的紫红,风乍起,飘摇逸散。风裂谷作响,飞絮漫天,思绪纷飞,那年,花丛中翩然起舞的她。
洛云悄悄地走到他的身侧,他只是被满目的苜蓿惊了,沉溺在自己的思绪中不能自拔。
眼里满是回忆与神伤,空洞然。
“她是谁?”洛云望着唐三的眼睛问着,他回过头并不闪躲,但她看到了他望着自己的眼里另一个人的身影,但那人不是她。所以她安静地望着唐三,安静地问他,“你眼里的那个人。是谁?”也许并不奢望他能回答她,她只是自言自语。每个人都有回忆,那是他活着的证明与权力,他没有必要告诉其他人。
“爱人。”她得到了没有期待的回答。“她的舞姿很美,曾在这样美丽的花海中迎风漫舞。”夕阳下,唐三璀然地笑了。笑的很真心,像孩童般纯真。说完,他又凛然地站着,望向花海。
一个人怎么能够如此痴情,洛云想不通。那个“她”应该已经与其他男人在一起了吧,可是他的眼里满满的都是她。她安静地站在他身边也望向那片苜蓿花海,一语不发。过了许久,唐三轻声问她:“你也喜欢苜蓿花?”
“不,但现在可以喜欢。”洛云望着唐三。唐三笑了。这个女孩凌厉而且直白。
“我没见过你口中那个她的舞姿,也不知道那会有多美。但我见过我母亲的,那是世上最美的,像献给神的。大抵你说的她的也应该是那样曼妙的吧。”她笑了,阳春白雪,三月飞花。
“母亲最爱木棉花了,她会在木棉盛开的时候,在那片花海深处迎风起舞,美若飞仙。那时的父亲都会静立一旁,望着母亲,吹着玉笛,满脸的柔情与笑意。”她突然顿住,脸色一阵苍白,没让他瞧见。似乎每每提到“父亲”这个字眼,她就会犯冷,浑身瑟瑟,手指冰凉。
只是一会,她抬起了头满脸的灿烂迎向他。唐三觉得这时的若云像卸了戒备的小兽,温柔而乖巧,可爱的让人想抚摸她,为她拂去所有的不安。
也许是为了掩饰自己刚才波动的情绪,她开始絮叨起来:“你见过木棉花吗?每年春天开花,大朵大朵的立在枝头,像一团团的火。有红的,黄白的。人们都叫它烽火树。是母亲从故乡带来的种子,她告诉我,那花是幸福的涵义珍惜眼前的幸福。”她转头望着他,盈盈的眼眸,天真的笑着。“你说在那么美的花丛中起舞是不是人比花更美?白衣胜雪,赤霞掩枝,广袖轻舒,佳人如斯。美吗?”
“很美。”唐三笑脸盈盈,如冬雪初融。望着她。
“想看吗?”
“这···”不等唐三反应,她已转身跑向屋内。前脚踏入门楣,侧了一个身对他说道:“在这等着。”
不多时,洛云已换了一身翠色的轻纱雪纺锦绸,像一株新发的嫩芽,生机勃勃,腰间裹着缎面的细腰带,翠竹的图案。清新可人。
“会丝弦吗?”
“不会。但可以用这个代替。”他拈下两片柳叶,夹在唇间。
她冲唐三盈盈一笑:“只看着我。”
说完,赤足没入花丛中,脚尖点起,望向唐三莞尔一笑。乐声起,广袖舒起。她比云出高一个头,也很窈窕,柔韧如柳。手扣兰花,旋身轻启,足点花间,双臂翻转,落下,观音坐莲。旋而蹬起双腿,跨向云空,手足齐平,霞光照耀下,像个翩然而去的仙子,美不胜收。一曲罢,舞毕。
“唐三”她朝他灿然一笑,倒向花间。
唐三一跃而起,搂住她的腰间。“美吗?”她笑。
“很美。”
“人美,还是舞美?”
“都美。”此时言语都是苍白的,没有任何的词语能形容这样的美丽。风景如画,佳人如斯,莹莹相握。夕阳余晖,是那笔最浓的水墨留下的背景。唐三牵起她,两相矗立斜阳底。
“你的真名?”唐三嘴角上扬,柔声问她。
“洛云。洛神的洛,白云的云。”她不避也不瞒。
“他们为什么要抓你?”
“因为父亲逼我必须嫁给一个人。”她倔强的昂着头直视唐三。“一个我不爱,更不了解的人。”
“但是你必须回去。你父亲会挂心的,不要让他为你劳心伤神了。”唐三语重心长。
“回去就必须嫁给你不爱的人,关在笼子里一辈子。”她甩开唐三,忿然离去。
“也许那个男人是个好人。不妨试着接受他。”
洛云停下脚步,转身盯着唐三。“好人!?哈哈哈~~~~~。多可笑啊!一个暴戾狠绝,屠城一月,满手血腥的男人会是好人!?”
“或许他爱你。”
洛云望着唐三,望着他。指向自己的心口,:“但是这儿已经给了别人。它太小,又满,容不下他人了。唐三~~~”
他明白她的心思了,但他不能回应。因为心始终忘不了云出。没有一个女人是希望自己喜欢的人给不了自己完整的心的。如果给不了全部,那就不要给她希望,绝不能触碰。唐三低头沉默不语。
也罢,洛云摇摇头,自叹到。
“做朋友吧。”既然他不愿接受她,那就不要让他为难,成为朋友总比陌路好。
“嗯。”唐三笑了,瞬间山花烂漫。“我送你回去。”不容置疑
洛云摇摇头,不置可否,随他吧。各自回房,两人都辗转反徹,唐三想云出,想洛云失落的表情,一声叹息。洛云想,想木棉花下那个吹着玉笛的身影,那个翩然起舞的身姿,黯然神伤。两人一夜无眠。
江北洛王府:一个玄衣人递给一个丰神玉立的中年男人一张纸条,刚刚飞鸽传书来的,只有三个字:已寻到。
“那就赶紧带回来!”说完挥挥手,示意那人下去。“咳咳~~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