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婚礼进行得很短,但是程序却走得很全,无论起因如何玩票,许思思,已经是夜嘉的妃子了。
等完成最后一步后,夜嘉笑嘻嘻地搂起许思思的腰,向大臣们随意地招了招手,“大家都散了吧,南王,你也带着自己的美人回去吧。哎,虽然没有什么好节目,不过能娶一个美人,倒也不错。”
说着,他又朝南司月身边的云出看了看,脸上的笑容越发深邃飘忽,“南王的这个美人,也很有意思。”
云出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心中恨意还是没办法掩饰。
奇怪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夜嘉刚刚新婚,心情太好的原因,他明明看到了云出在瞪她,却还是笑嘻嘻地冲她点了点头。
云出突然想起,方才南司月在石狮子前面说的话。
“你以为,他没有认出你吗?”
“你以为,他没有认出你吗?”
“你以为,他没有认出你吗?”
……
她心里突然一阵发寒。
是了,其实夜嘉早认出她是谁。
就连她表演口技,到底是想复原什么样的场景,也许,对于小渔村发生的一切事情,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可是,他还是可以这样若无其事,还是可以那样笑嘻嘻地称赞她的表演。
——这才是真正的可怕。
这才是真正的可恶!
一年转完,云出全身都拔凉拔凉的,面前的夜嘉仍然俊美无铸,像天神在好心情时精雕细琢出的成品。无邪无害。
可在她的眼里,却真如一个大恶魔一样。
云出突然很担心许思思——她几乎能看见,夜嘉会吃了她,像那些狮子一样,张开血盆大口吃了思思,而后,一根骨头都不会剩下。
心一急,话已经冲出口去。
“思思,不要跟他走!”
叫声突兀而嘹亮。
场内顿时静默。
夜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南司月也微侧过身,眉间微簇,嘴唇动了一动。
如果细心,应该能看清楚他的口型。
是‘笨蛋’两字。
其实,叫完后,云出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南司月说得对,她就是一个笨蛋。
有时候,太喜欢做一些不合时宜的事情了。
然后,许思思转身了,她冲着云出一笑,笑容凄迷而感激,“小云,我知道你舍不得我,可我现在得偿所愿了,你该为我高兴,对不对?”
云出眨眨眼,喉咙哽咽,不知该怎么回答。
然后,许思思挽起夜嘉的胳膊,步履从容地朝后堂迈去。
众人也没有将云出那冒冒失失地叫声放在心上,只当是姐妹情深,不以为意。
现在,皇帝去洞房了,宴席散了,大家各回各家。
南之闲也要离开,云出眼疾手快,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袖,再次追问他刚才没有说完的话,“你刚才说的除非后面,到底是什么?”
“说了也没用,因为人力是不可能达到的。”南之闲淡淡道。
“你不说,怎么知道人力能不能达到!”云出却执拗地和他卯上了,揪紧他的衣袖,不肯放他走。
为了让唐三变回来,她肯做很多很多事情,而且,任何事情,哪怕真的是人力难为,总还有天力,或许会有奇迹。
他不能把给她一个方向的权利都剥削了。
南之闲看了她许久,又是一笑,扯出自己的袖子,洒然走开,置之。
云出想追上去,可是南之闲看似走得慢腾腾,轻飘飘,眨眼却是老远。
周围散会的人来来往往。
她是追不上他的。
这一次,云出是彻彻底底把南之闲记恨上了。
——但是,虽然他没有说,可到底是个希望。
在这个世上,只有有希望,一切,都还不至于太糟。
她吸口气,整理好自己郁闷的心情,瞄准南司月的位置,磨磨蹭蹭地挪了过去。
南司月察觉到她乖乖地跟了过来,脚步未慢,唇角却不自觉地逸出笑来。
南司月这次进京,是非常正式的访问。
所以,他被安排住在宫里。
皇宫很大,南边有一爿宫阙被一墙隔开,专门用来招待皇室尊贵的客人。
南司月便暂住这里。
他与云出一前一后进了院子,阿堵已经在门口等了很久,见南司月安然回来,不由得喜形于色,赶紧迎了过去。
看到云出,他的脸上闪过迟疑和警戒。
云出赶紧伸手,将脸上的伪装一股脑地抹掉,然后怯怯地伸出手,打了个招呼,“你好”
阿堵立刻认出她是谁,竟然还觉得那么一点点欣喜。
“属下再去准备一间客房。”阿堵还算机灵,赶紧说道。
“不用,你先去休息吧。”南司月却开口阻止了他,阿堵本想问‘那云姑娘今晚睡在哪里啊’,不过,榆木疙瘩脑袋这一次算是开了点窍,这等白痴的问话一到嘴边,便赶紧收了回去。
既然不用另外准备客房,云姑娘自然是住在王爷的房里嘛……
再说了,他们本来就有婚约。王爷也从来不带女孩进自己的房里……
阿堵越想越兴奋,越想越猥-琐,脸上的笑容又白痴又古怪,还好南司月看不见,若是看见了,一定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
闷骚男一只,阿堵是也。
云出自然把他的表情全部看在眼里,也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可是南司月到底打得身边什么主意,云出也搞不清楚。她现在也不敢太忤逆南司月,外面又有南之闲,又有夜嘉,南司月现在就是她的护身符啊护身符。
她得抓紧。
必要的时候……如果他趁机要挟什么,就……就……就当被狗咬了!
所以,云出啥也没说,只是冲着阿堵悱恻地笑了笑,然后,在阿堵心领神会的注视下,一摇一摆,一摇一摆地走进南司月的寝室里。
房门合上,也把阿堵这个超级八卦男关到了门外。
屋里很暗,并没有点灯。
当然,南司月根本不需要灯光,对他而言,并没有区别。
可是云出不行,合上房门,没有外面的星光映射,她几乎什么都看不清楚,屋里黑洞洞的,桌椅床铺只剩下模糊地轮廓,随便踢踏一下,便听到哐当的声音,也不知道到底踢到什么了。
这样的黑,让她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