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对了,三哥呢?”包子点了点头,然后瞅瞅云出的身后,疑惑地问,“他不是和云出姐一起出去的吗?是不是……”
“什么事情都没有,三哥先去京城了,我们要去京城找他。”云出微笑着打断他的话,然后示意小树,将大家带向地窖的另一个出口,“因为时间很急,我们就不和其它人告别了,等下直接上路。”
“刚才李大叔……”小萝卜嘟着嘴巴,挠了挠头,若有所思地嘀咕。
“李大叔是吓我们玩呢,还记得我们玩吓人的把戏时,把李大叔也吓得够呛,他是想逗你们呢。”云出脸上的笑愈加自然灿烂,除了年纪大一点的孩子还有点将信将疑外,其它人都舒了口气。
小树则静静地看着云出,看着她努力扬起的笑脸,心中微微疼了疼。
她自己已经那么那么伤心、千疮百孔了。却还是在努力地支撑着大家,让孩子们远离那些本避无可避的伤害。
“其实,他们也有权力知道这一切。”等小萝卜他们从另个出口爬上去后,小树低头,这样对云出说。
“不要。正因为我小时候见过太多,所以,我希望他们能开开心心、什么都不知道地长大。”云出轻声回答,然后拍了拍小树的脑袋,歉意道,“倒是挺对不住你的,让你承受那么多。是我太没用。”
“乱说什么,我本应该照顾好你。”小树侧过头,避开云出拍了拍去的咸猪手,沉着脸道,“以后别把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你不累,我看着也累!”
云出很无辜的眨眨眼,兀自辩解道,“哪有往自己身上揽……”
“不和你争。”小树有点恼恼地看了她一眼,可心里到底很软,顿了顿,又柔声道,“以后遇到什么事情,还有我呢。我白吃白喝你这么多年,也是时候给你当牛做马了。”
云出又炸了眨眼。
当牛做马?
厄,她当初把小树捡回来的时候,可没指望他给自己当牛做马……
更何况,有这么好看的牛马么?
其实,在云出心里,小树和包子他们一直不一样。包子啊,小萝卜啊,还有大家啊,都和云出一样的德行,有吃有喝就很快乐很知足,整天一副没心没肺的傻样。
可是小树不,小树给人的感觉,太贵气太傲气,又长得这般清透绝艳。云出在心里,一直没太敢把他当小孩子看——她知道,总有一天,小树是要离开自己的。
他会长成大树,从此高不可攀。
小树见云出看着自己发呆,不禁伸手拍了拍的脑袋,催促道,“想什么呢,我们快走吧。”
云出赶紧‘哦’了一声,手脚并用地朝地窖上爬去,快爬出的时候,她突然停下动作,扭过头,看着地道里的小树,疑惑地问,“对了,你什么时候会使暗器了?”
她还记得那枚打向老鬼,将老鬼的真气生生撕开的暗器。
那确实是小树打出去的没错。
可是,在她的记忆力,小树可一点武功都不会。
她还记得自己六年前捡到小树时,小家伙瘦瘦弱弱的,一个人坐在死人堆里,全身血污。
那是一队被土匪抢劫后的商旅,所有人都死了,唯有这个俊秀的小孩,因为躲在一具死尸下,所以活了下来。
而且,还意外地毫发无伤。
她走过去,向他伸出手,“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瞟了她一眼,眼神冷硬得让云出都看得心寒。
他没有理她。
云出也不气馁,继续问,“你是哪里人?”
还是沉默。
小屁孩的眼神还是冷而硬的,没有恐惧也没有柔弱,只是一种高高在上的疏离感。
云出却没有被他的气势唬住,而是一巴掌就拍到他脑后,然后,拎起他的后领,嘟哝道,“别扭孩子,你还打算一直在这里坐着啊,走,跟我回去!”
小树虽然不情不愿,但他不至于和云出厮打,而且,云出虽然比他大不了几岁,但从小四处混吃混喝,力气也是不小。
小树就这样,被她蛮横地拖了回去,成为了这个大家族中的一员。
他一直不肯告诉云出自己的名字,于是云出把他唤成小树。
希望他像小树一样茁壮成长,不要因为往事而消沉。
小树确实长得不错,最开始不太肯说话,每天只是冷淡地坐在门外,看着远处发呆。就算云出去找他说话,他也爱理不理的。
可是云出是谁啊,云出就是那种没眼力见、不合时宜的,即便你不搭理她,她也能自个儿说得兴高采烈的怪人。
而且,她肚子里的故事和见闻,总是那么多那么有趣。
终于,在耳朵经过长达小半年的荼毒后,小树站起身,径直走到云出的面前,仰起头看着她道,“云出,你真的很吵。”
云出也不气,只是傻笑,摸了摸后脑壳,望天自语,“很吵吗……还好吧……”
可无论如何,他们的关系也算破冰了。
小树虽然还是不爱搭理人,可懂得很多事情,他仿佛有种自然的吸引力,让大家想和他套近乎,甚至放心地去依赖他。云出没想到,这么一个别扭的小屁孩,竟然也蛮有人缘的。
渐渐的,她也开始依赖他了。
虽然自己也不曾察觉。
“去京城后,你不要轻举妄动,到了那边,凡事你都得听我的。”云出正神游呢,小树的声音又将她拉回现实。
云出诺诺,正想答话,突然忆起:关于暗器的问题,小树貌似没有回答诶。
不过,他显然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除此之外——到了京城,她为什么要听小树的?
说起来,她见多识广,可比小树强多了。
云出正打算反驳,却被小树在后面推了一下,云出终于窜出地窖,再回到大家身边,自然什么话都不能说。
也在此刻,云出又发现一个问题:刘红裳不见了!
刚吃饭的时候,明明还是坐在一处的。
她回头探寻地看着小树,小树却仿佛知道她想问什么,神色如常,淡淡道,“她已经走了。”
听他这样的态度,云出也不好再问。
其实,在师傅教她凤舞云翔时,她就知道师傅决意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