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唐三竟然躺到了自己的床上,云出一头黑线,冷着声问,“你不会打算在这里过夜吧?”
说着,她上前使劲地拽他起来。
“你的包身价太贵,我现在身无分文,住不成客栈,只好赖在这里了。”唐三赖在床上,抱着枕头,死活不肯松开。
“谁叫你包下我的?还不如把那银子全部给我!”想起唐三那个猪头把自己错当成莺莺,下重金包下‘莺莺’一个月,云出就觉得肉痛。
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她的最爱啊。
当然,也有一个好处,能让真的莺莺有多远走多远,再也不会担心被人抓到。
两人又纠缠了一番,云出的力气到底不敌唐三,自己也早已累得够呛,拉拉扯扯到最后,她终于气喘吁吁、万般无奈地看着比自己还厚脸皮的超级无赖。
唐三依旧扒拉在床上,抱紧枕头被褥,一副‘打死也不走’的模样。
“算了,你长得这么像女人,我们睡在一起,吃亏的未必是我。”她实在没了力气,又不想在这秋寒地冻的时节睡在地板上,云出挑挑眉,突然绽出一轮笑来,一脸痞像,“到时候可别哭天喊地让我负责。”
“你别想乱来啊。”唐三做势抱胸,警戒地瞧着她。
“哼哼,怪你自找!”云出淫笑数声,踢掉靴子,爬上榻去,两只魔爪不客气地搭放在唐三的肩膀上。
唐三却突然笑了,笑如桃花乍盛,光风霁月,只觉满目缤纷,让云出有一瞬的心旌动摇。
她的脸没来由地红了红,突然间兴致索然。她松开唐三,不再继续调笑,拉起脚下的被子,严严实实地裹在身上,翻个身背对着他,嘟哝道,“睡觉!”
将被子拉紧,云出几乎将整张脸都埋进被子里了,可还是觉得很不安。
并不是怕唐三会侵犯她,而是——刚才唐三笑的时候,她真的被惊了一下。
就像心脏被高高地悬了起来,啪啦一声,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不疼,但是失重得厉害。
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真是,男人长那么漂亮有什么用,又不能挣钱!
——不过,如果卖给深闺寂寞的老太太……
她邪恶地算计着,心情又好了起来,隐隐约约感觉到身后人的动静:唐三也不再缠着她玩闹,老老实实地躺了下来,隔着她一个拳头的距离,呼吸声也规规矩矩,很快均匀了。
那平稳安静的呼吸声,让云出有种莫名的安心。
她阖上眼睛,很快睡着了。
眼皮动了动。
还是那个梦境,从小到大,翻来覆去地做着同一个不知所谓的梦。
梦里苜蓿漫天飞舞。
看不清面容的男子,笔挺地坐在马上,遥遥地望着她。
绝代风华。
她想走过去看清楚一些,脚步刚挪,人便跌了下去。
跌在虚无中,速度越来越快,耳边风声呼啸。
苜蓿翻卷凌乱,男子的残影与湛蓝的天际融成一片遥不可及的浓雾。
她听到坠落的女孩心中不停的默祷。
如有来生……
如有来生……
云出突然睁开眼睛,额际上已浮起一层薄薄的汗。
见鬼的梦。
她举起手,作势去擦汗,蓦然察觉身边有人盯着她。
骇然扭头,便看到了唐三亮晶晶的眸子,一眼不眨地瞧着她的脸。神情很自然,自然得有种纯洁无辜的错觉。
“你干嘛?”云出往床侧退了退,唐三此刻的姿势让他们两个离得太近。
“你做噩梦了?”唐三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越矩,秀美的脸上隐隐地蕴着关切。不像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