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堵这次终于开窍了,做恍然状,“对,王妃自己进去吧。”
云出有点无语地看了他们一眼,心中默默地嘀咕:丫痕迹也太明显了……
不过,算了,还是去看南司月要紧,其它事情暂时隔放到一边。
……等云出从阿堵身边走过去之后,阿堵的面色突然滞了滞,然后,喃喃问道,“什么香啊?”
舞殇用看乡巴佬的眼神看着他,“当然是让王爷兽-性大发的迷情香啊。”
阿堵顿时瞠目结舌,看着面前笑得洋洋得意、却又怅惘莫名的舞殇,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女人真是奇怪的生物。
云出进了那个小庭院,有点轻车熟路地找到温泉的所在。
上次在圣山,她已经找过一次,知道植被茂盛处就会有温泉,而且,这个庭园不算大,不过是个小小的山谷,依着山势做了几间三进三出的厢房,厢房前是九曲长廊,长廊尽头,则是花木婆娑,温泉的泉眼地了。
她理所当然地穿过长廊,待走到尽头,看着一丛丛本应该在春夏时绽放的花丛开得鲜艳茂密,正待走过去,心中却是一动。
这种情况,何其熟悉。
就好像那日,在圣山,她去泡温泉,却不小心窥见了唐三沐浴新出的图画。
想起他蓝色的长发海藻般浮在水面时的模样,云出心尖儿都颤了,她不想再重蹈覆辙,不想冒冒失失过去,看见另一个长发迤逦的身影。
所以,云出没有惊动南司月,甚至连脚步都放轻了,她停在了长廊尽头,在旁边的横杠上坐了下来,脚转到长廊外面,轻松写意地垂放着,手撑在左右,抬头仰望着越来越皎洁的明月。
山谷,是如此的万籁俱静,风声轻柔,本应该很寒冷的夜风,绕到山谷,经过温泉蒸腾的水汽,也变得无比惬意舒适,像温柔的、情人的手。
也因为这寂静,不远处轻微细碎的水声,也慢慢地清晰起来,又慢慢地落了下去。
然后,她听到了脚步声。
南司月已经洗涤完毕,大概正想回房,他从花丛月影里穿行而出,湿漉漉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脑后,身上只裹着一件宽松的长袍,同样是暗紫色的,上面用银丝绣着云纹,在月色下泛着幽幽的白光,恍若圣洁的光晕。
脸是素净的,水珠刚落,有种剔透的苍白。
唇色却极红,美得有点妖邪了。
微敞的领口处,一株苜蓿的轮廓,若隐若现。
好吧,还是那句话,时差六个小时以上的可以留下,其他人全部睡觉去。下一章在两点半左右……
不知为何,云出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好像面前的一切似一场梦境,哪怕只是呼吸,都会将它吹得灰飞烟灭。
南司月从梦里走来。
云出从前不知,‘穿花拂柳’,竟是如此动人的词语。
他越走越近,越走越近,近到云出打算转到长廊这边,站起身,即要打招呼时,他却停了下来。
手依旧扶着一棵叫不出名的花树,狭长的翠色翻飞而舞,落到了他兀自滴水的黑发上,以及,他的颊边唇角。
南司月似乎在倾听树叶飘落的声音,待那片翠叶落到他的鼻尖,他略略地仰起头,仿佛想多闻一刻这沁人的馨香,那一刻,他的脸是生动的,与云出最初认识他的时候那样不同,如春水般荡漾生纹,深深浅浅,都是天空白云蔚蓝游动的倒影。
便如……思念。
不知为何,云出无端端地想起了刚认识的那个御珏所说的话,‘眉梢眼角俱是思念’,她当时听了,只觉得尴尬,甚至觉得那个神棍乱拽文,可见到此刻的南司月,竟又觉得,这天底下,没有比这句更贴切的形容词了。
平生不懂相思。
才知相思。
便害相思。
云出的呼吸变得更加清浅,身子却不由自主地往前倾了倾,这一倾不打紧,舞殇之前束在她身上的铃铛顿时响了起来,铃铃铃,在夜风里清脆悦耳。
“谁?”南司月惊觉,笔直地‘看向’她。
云出摸了摸鼻子,从长廊上跃身跳下,“是我,云出。”
南司月怔了怔,随即淡淡地说,“为什么味道变了?”
云出哑然,心中暗自腹诽:被舞殇喷上了那么多香喷喷的东西,想不变都难啊。
“现在不好闻吗?”她随口对答了一声,说完后,自个儿也觉得无聊透顶。
她不是来探病的吗?怎么无端端地去纠结味道的问题了。
“……”南司月被她问得愣了愣,然后,还是疏疏淡淡,但去很正经地回答道,“没有以前好,但也不错。”
云出擦了擦汗。
算了,赶紧言归正传。
“我听舞殇说,你伤得很严重。”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道,“到底,到底多严重?要紧么?我能为你做什么?”
“唔。”南司月竟然真的作势沉吟了一会,好像,在很认真地想她能为他做什么。
云出很耐心地等着。
此时的他们站得很近,清越的月光中,花树婆娑的影细碎地投在他们的脸上身上,绰绰不清。
“你有时间吗?”静谧中,南司月终于开口。
“嗯?”云出没料到他会冷不丁地问这个问题,琢磨了一会,点点头道,“有的。”
“三天时间,有吗?”他又问。
“……有吧。”云出为难了一会,但转念一想,倘若自己这次真的离开京城去了江南,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重见南司月的机会,心中不免失落,拼着这一次,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我记得上次,你带我去京城大街小巷玩。”南司月淡淡道,“这一次,我想去更远的地方,三天即回,所以,再当一次我的眼睛吧,云出。”
云出眨眨眼,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好。”
这个要求不算太高……不过,她好像又被绕过去了,不是应该关心他此时的伤势吗?
“不是,南司月,其实我这次来主要是想看看你的伤势到底——”
“你现在身上的香,很奇怪。”南司月打断她的话,又重新回到了最初那个话题,说着,他的眉头已轻轻皱起,脸上的表情,也有了极细微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