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还得多谢你透露的路线,我才没有走进真正的虫窟里,不然,可真的出不来了。”南司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继而问,“御珏,你为什么要帮我?”
“感动吧,你对云出真的很好。”御珏微微一笑,“当然,更多的是私心。南王惊才绝艳,上次在江南的一月对峙,御珏已经见识了南王殿下的能耐,所以,御珏想留住南王殿下。”
“留住?”南司月挑眉。
“留住了她,便能留住南王,对么?”御珏谆谆善诱道,“云出的身份已经举世皆知,如果离开蛮族,你们就会是王朝的敌人……不,应该说,她将会是王朝的敌人,所以,她的归宿,只能是这里。”
南司月不语。
“我也知道,南王是想带云出离开这里,离开众人的视线,只是——只是,恐怕天不遂人愿呢。”御珏为难地说,“我现在也说不好,上次我对南王殿下所说的,进洞之能消弭神灵的怒气,也可以消弭族人对殿下的敌意,但已经造成的损伤,却无法再弥补了。”
南司月望着他,显然也不太了解御珏所表达的意思,“你是说,她还会有事?”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这才是他唯一关心的事情。
“……不过,现在看来,你的事情会多一点。”御珏说着,突然伸手拍了拍南司月的胸口。
南司月闷哼一声,弯下腰去。
额上几痛出了豆大的汗珠。
“就算你天赋异禀,没有当场被那些毒蝎子毒死,可毒素聚集在胸口,拖久了,也有性命之忧。你想要好好地照看她,至少要先将自己照看好了,对不对?”御珏苦口婆心,很是诚恳,“先去我那边吧,等会儿再带你去见云出,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南司月痛得面色惨白,连应声的力气都没有了。
御珏也不客气,信手撕开南司月衣襟前的衣服,他往里看了一眼,然后吸气摇头,“真不知道你刚才是怎么装成若无其事的。”
大树后,云出顿住脚,身子旋进到了树影后。
她透过影影绰绰的树荫,远远地看着那边发生的一切,眼中全是泪水,神色却极平静,只是握着那两粒卵石的手,紧紧地,紧紧地,合拢了。
你不想让我知道,我便装作不知道。
反正,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对于这次的隐瞒,我会慢慢找你‘算账’的……司月。
云出把吃食全部准好后,南司月与御珏已经走了进来,南司月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看上去清爽怡人。
云出也不问什么,什么都没说,只是黏黏糊糊地坐在他旁边,这一次,换成她托着腮,看着他吃饭了。
南司月果然遵守了之前的承诺,将她准备的东西全部吃得干干净净,只是动作依旧很慢很优雅,看得云出赏心悦目。
御珏并没有留下来,他陪同南司月到了房间后,只留下一句话便离去了。
那句话便是,为了庆祝神使重新回归蛮族,晚上会在长老院前面的广场举行一场盛大的傩会,到时候,蛮族很多重要人士都会到场,他嘱咐云出准点到场。
云出其实很想问他,“什么叫做傩会?”
可是,御珏实在是个知趣的人,话一说完,便走了出去,临走前,还为他们掩好了门。
云出左看右看,都觉得他那个时候的眼神很阿堵很像啊很像。
耐心地等南司月说完,她才收回放在他身上的目光,轻声说,“哎,我答应当他们的神使和长老了。”
“我知道。”南司月微笑抬头,淡淡道,“你那时候情非得已,不得不答应。不过,当不当都没关系,只要你愿意就行。”
云出吐吐舌头,调皮地看了他一眼,眯着眼道,“嘿嘿,我给自己留后路了,这个职位呢,我且担着,但事情一概不管,等你……等我们再多休息几天,就离开这里,好不好?”
“好。”南司月一副‘万事随你’的表情。
“等离开这里后,我们去阳朔吧。”云出笑吟吟道,“那里很好玩的,不仅风景美,人也懒懒的,谁也不过问谁的来历,但都很友好。我们就去那里定居——到时候,我们开家小饭馆好了,我主厨,你嘛,就——”
“专门杀鸡?”南司月一本正经地提议了一句,然后,抢在云出爆笑之前,他站起身,缓缓地将她拥在怀里,“只要在一起,去哪里做什么都行。”
云出这次却不敢熊抱他了,只是老老实实地倚着他。
想必,这件干净的衫子下面,是一个伤痕累累的身体吧。
“只是,云出。”静搂了一会,南司月松开她,低声问,“你既然担下了满足神使的重担,真的会走得无牵无挂么?”
云出对蛮族虽然谈不上什么多深的感情,甚至还有许多不好的回忆,可这到底是她的根所在,而且,她一向是个负责人的。
他不希望她离开时,心中还有一丝羁绊。
云出想了想,点头道,“没事的,我其实不是什么好人。”
放鸽子的事情,她干过不止一次两次了。
不差这一次。
南司月微笑不语。
“好了,你先去休息吧,好多天没睡了呢,我刚刚相反,睡了很多天。呵呵。”云出很快转开话题,将他拉到了她之前睡过的床边,然后,弯下腰,不由分说地脱掉他的鞋子,几乎是半强迫性质地将他推到床上躺好,又拉起薄薄的被子,为他盖好。
南司月却没有一点想睡的意思,躺在旁边,神情明明满满的都是倦意,可眼睛却依旧睁着,像怎么也看不够似地看着云出。
云出却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赶紧睡觉!”
在洞里的时候,根本不可能有一点睡眠,他现在最重要的,是休息,休息!
“怎么办?你在旁边,我会舍不得睡。”南司月微笑着道,“而且,如果我睡着了,留下你一个人醒着,会多无聊。”
云出顿时无语:这,这也管得太宽了吧……
可他这样一说,云出也恍然发觉:在他们相处的日子里,他从来没有先她睡着过,也没有先她而去过,一直是她后知后觉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