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你个头!”云出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这里已经是蛮族的地方了,你认为他们这里等会有大夫啊,消毒药水啊,在驿馆等着伺候你么?如果此时不处理,到了明天,那些刺就会化脓,到时候,就算你有轻功,那也跳不起来了——还万一,万一感染了,你死翘翘了,阿呸!我这个乌鸦嘴……那个时候,我可怎么办?”
这是实话啊,如果此时南司月不在身边,她留在这里可怎么办?
南司月愣了一会,突然微微垂眸,唇角轻扬,似笑了笑。
云出懒得和他废话,已经很熟手地将袜子拽了下来,目光往他的脚底板一瞧,这一下,可真的是惊得不轻。
她只想,南司月这样一路地走了两天,刺应该是不少的,但没想到,竟然多得如此离谱。
亏他还能行走自如,面色如常……虽然今天的速度确实慢了一些——可谁能想到啊,他的脚上,竟是密密麻麻的刺,有些还是两根刺到了一处,新的倒刺刺进旧的伤口……
单单只是想一想,云出就觉得头皮发麻。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这么严重,晚上休息时我可以帮你清理啊。”她口中虽然这样埋怨着,心里却很清楚:如果南司月会说出来,他就不是南司月了。
更何况,他更不可能当着那五个蛮族人示弱。
他们选择走这条路,根本就是玩他们两个!
欺负南司月看不见!
好,等着,等下指不定谁玩谁,谁欺负谁呢!
她心中一面腹诽,牙齿一面嘶嘶地吸着凉气,不知道为何,在她拈着手指,为他拔掉那些刺时,南司月没什么表示,她的脚心却痛啊痛,痛得好像是在给自己拔刺一样。
好不容易给他拔干净了,云出舍不得太快地为他穿上鞋袜,不然,摩擦着伤口,他不觉得什么,她又要痛了。
不过……不过,认真地说……南司月的脚很漂亮。
一如其人。
宛如整玉雕刻而成,秀长均匀,骨骼分明。
大功告成,云出站起身,朝远方眺望了一下:那五个小笨蛋还没有赶回来,估计是痒症发作后,还在硬撑。
撑吧撑吧,他们撑得越久,云出就越开心啊越开心。
她绝对邪恶地暗笑了几声,然后坐到了南司月的旁边,眼珠子转了转,决定寻一个开心点的话题,“哎,你说那个神庙到底有什么状况?那个什么长老干嘛让我们在神庙里呆足一个月?”
“不知道。”南司月实话实话。
两族一直结有仇怨,但从未相互了解过,他对蛮族的事情所知也甚少,否则,他也不至于连神庙都没听说了。
“嗯,里面肯定有古怪。”云出仔细地想了想,却怎么也想不出所以然来,她很自动地将这个话题滤了过去,冷不丁地,转到下一个话题,“哎,南司月,到底有几个女人见过你的脚啊?”
南司月本以为她有什么重要的问题,正认真地倾听呢,等云出将这个问题抛了出来,他愣了一瞬,然后,口水一呛,干咳了很多声。
云出见状,不屑地撇了撇嘴。
还咳嗽呢?
明显心虚,心虚就是掩饰。
哎,想想也正常啊,人家好歹是南王呢,如果不是因为性格孤傲,只怕早妻妾成群了,和夜嘉一样才对。
不过,那双脚,还真漂亮啊,就是现在红斑点点的,让人看着心疼了一些。
“你是第一个。”正在云出又打算将这个话题略过去时,南司月终于回答。
声音平淡自然,没一点涟漪。
反正,这个问题什么都不能代表……
云出‘啊’了一声,眨眨眼,正不知如何继续话题,被云出算计的五个人终于急匆匆地赶了回来,更准确地说,是六个人。
似乎还有一个人和他们一同过来了。
待走近一看,那个人与云出同时吃了一惊。
“御珏?”
“云出?”
来人正是云出在京城结识,并对她有一命之恩的御珏。
“没想到会是你。”御珏率先笑了笑,又露出灿白的牙齿,“我还在想,会是谁想去神庙呢?”
“你又怎么来了?”南司月说草植的身份不低时,云出就有想过:御珏的身份只怕也不低。
现在,那五个不停搔着脖子的人都站在御珏后面,毕恭毕敬的模样,显然,她的猜想是对的。
“你先把这痒粉的解药给我,我再慢慢告诉你。”御珏笑着向她伸出手。
云出瞪了那五人一眼,慢条斯理道,“我身上只带害人的东西,可没带解药,不过,这种痒粉并不难解,你们随便找个什么烂泥坑,在里面滚一滚就成了……”
她的话音一落,那几人已经发足狂奔而走。
御珏又笑了,没有一丝责难的意思。
另一边,南司月已经收拾妥当,缓缓站了起来。
“南司月,我给你介绍。”云出很自发地将御珏介绍给他,“他原先是和草植他们一起的,叫做御珏。哎,御珏,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来了呢?”
“我本来就是专门守神庙的啊,你们既然要进去,我当然要来接你们。”御珏每次说话之前都会笑一笑,让人心情大好,云出刚才想找他们报复的阴暗心理也顿时没了,看在御珏的面子上,暂且饶了那五个人吧……
“你既是守神庙的,那我问你,那个什么女长老——”
“我母亲。”
“恩,你母亲……啊,你母亲?”云出吓了一跳,眨巴着眼看着御珏。
完了,他们竟然暗算了御珏的母亲?如果那日女长老真的死在了蛇毒之下,那她就对御珏亏欠大了!
“是啊,我母亲。”御珏却好像完全不知道这回事一样,仍然温和阳光地瞧着她,笑着点头,“不太像吗?”
“我都没见到她,怎么知道像与不像。”云出有点抑郁地说。
话说,她的眼睛被蒙着,根本没有机会目睹真颜啊。
“哦,那真可惜。”御珏看着她,很认真地说,“我母亲可是全族最美的女人,你见到她,肯定会赞叹的。”
云出打了一个哈哈,心里不怎么良善地嘀咕:再美的女人,有你这么大的儿女,也不过是半老徐娘了……
哎,美人迟暮才是真正的可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