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菜有问题。”他闷闷地回答。
云出怔了怔,想起刚才在饭桌上进行的话,随即了然。
可是,许思思为什么要来这一招?
她如果想出卖他们,冲着墙外喊一声不就好了?
“我——”云出的脸顿时变得彤红,她朝门外望了望,“我帮你去打水,你不要用瓷片伤自己了。”
刚才那个花瓶,显然是唐三自己打碎的,如果不用瓷器刺伤自己的手,他现在焉能继续保持神智?
“出去,不要再进来!”唐三咬着牙,迸出一句话。
云出也不罗嗦,闻言,真的转身便走。
他这个样子,大概也不希望被她看见吧?
可是,云出还没来得及走到门口,许思思突然出现在大门前,抢在她前面,将那扇洞开的房门合了上来,只听到‘卡擦’一声,门落锁了。
他们被锁在了一个屋里!
唐三低低地咒骂了一声,想起身将门踢开,可人一站起,便软软地跌坐在床沿边。
全身似烈火焚烧,神智已渐渐恍惚,想去开门,根本力不从心。
“云出……”他扶着床架,轻声叫着她的名字。
~门外,许思思紧贴着墙根,全身颤抖,眼睛一闭,泪便滑了下来。
从大门处款步走进另一个女子,身态窈窕,妩媚生姿,她缓缓地走到许思思面前,微笑道,“又不是让你杀人,只是让你玉成好事,你又何必那么伤心?”
许思思将脸别过去,并不看那个女子。
女子——阿妩也懒得管她,而是慢慢地走到门前,透过门缝,神色复杂地朝里面看了一眼:里面没有亮灯,一切都显得阴沉黯淡。
“他也算得偿所愿了,不是么?”
她喃喃自语。
许思思终于将头扭过头,低声问,“孩子呢?”
“着什么急啊。”阿妩瞟了她一眼,淡淡道,“少主让你去一趟江南。你的孩子,就拿夜嘉的人头来换吧。”
许思思的脸顿时褪得没有了一丝血色。
“那不可能!”她断然道。
“一个始终没有勇气要你的丈夫,一个刚出生的孩子,你自己选择吧。”阿妩将选择轻飘飘地丢在她面前,然后警醒地朝外看了一眼,“南王府的人马上便要来了,我们赶紧离开。”
许思思被她扯着,梦游一样走出了门外。
……等南王府的人一到,发现了云出与唐三之间发生的事情,必定会第一时间禀告给南司月。
到时候,南司月与唐三反目,唐三只能投靠到他们这边,云出也将得不到南王府的援助,这对解了江南那边的局势,大有裨益。
不过,这个计划,可不能让少主知道……
夜泉若是知道自己利用了云出,非得把所有参与计划的人都生吞活剥不可。
“说起来,还得谢谢君姑娘的神机妙算,运筹帷幄。”阿妩退出院子后,将许思思丢给了一个前来接应的侍卫,美眸微转,看向站在那群人后面的君澄舞,笑着恭维道。
心里却大为不屑。
当初那个她一只手就能捏死的小丫头,不过是这短短的一两年,就出落得这般美艳动人,机谋不测。
只是,这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秉性,与夜泉倒是学了一个十足十。
“我要让云出姐离开南司月,重新回到小树哥哥身边,你要让唐三离开云出。这一箭双雕,乃互惠互利,阿妩姑娘实在客气了。”君澄舞冷冷地瞧了她一眼,面无表情道。
阿妩无所谓地耸耸肩,不去与她计较。
“小萝卜,你——”在侍卫中间传出一声痛极的惊呼,只是,才叫了两声,便被人捂嘴了嘴。
君澄舞微叹一声,走到被押解的包子面前,静静地问,“小包哥哥,难道你不想让小树哥哥和云出姐化干戈为玉帛吗?”
包子被人捂住嘴,说不出话来,只能愤愤地看着她。
“你不要怨我。”君澄舞的神情突然说不出地悲戚,“这段时间你不在,你怎么知道小树哥哥都忍受一些什么痛苦?”
包子终于默然。
君澄舞也没有再说话,她转身看了看身后的院子,低声交代众人,“都回去吧。”
脚步声渐远。
刚刚收到消息,赶来支援王妃的南王府中人,也正在赶来的路上。
房间里,云出颓然地拉了拉门,那扇门显然是经过特制的,无论她怎么拉怎么踹,都是不开。
“云出……”那边,唐三轻轻地唤了一声。
云出站在门口,犹豫着,想走过去看他的情况,又怕走过去后,让他更加难受。
“拿我的剑。”他艰难地吩咐道。
云出后知后觉,赶紧跑到了床边,拿起他挂在床头的佩剑,正要折身跑回门那里将门劈开,唐三又叫住她,“不要枉费心机了,他们既然设了这样的一个局,不可能那么轻易出去的。”他的声音很慢,亦很吃力,但吐字异常清醒,“你拿着我的剑,如果我有什么妄动,你就杀了我。”
云出皱眉,“乱说什么。”
唐三苦笑,“不然,我会生不如死。”
“不如我现在把你打晕?”云出终于想了一个主意。
“算……算了。”唐三竟然还戏谑地笑了笑,“万一……万一你没……没把我打晕……结果……把我打得精神失常了……后果我可不负责……”
云出一头黑线。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不忘记开玩笑?
“算了,看你也下不了手!”唐三见云出呆站在旁边,突然转过身,手握着剑刃,朝自己的肩胛骨那边使劲地刺了下去。
云出吓了一跳,几乎要将剑松开来,“你干嘛!你这不是还没妄动吗?”
“再不刺,我就想妄动了。”唐三皱眉,嘶嘶地吸了口气,冷汗顺着额发滑了下来。
云出哂然。
长剑依旧嵌在他的骨肉里,并没有拔出来。
“握着剑柄,如果我对你不轨,你就直接推进去。”他郑重地吩咐云出。
云出只得应了,也不敢离他太近,握着剑柄,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这个情形万分古怪,便好像是生死相搏的敌人,可表情又是满满地心疼。
看着唐三痛成这样,她怎么可能不心疼?
只觉得自己的肩胛,自己的心,自己的头,比唐三还要痛上百倍千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