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神秘枪手的出现,这股日军放缓的推进的速度,在刚攻下南陵城这段休整期间,当天也没有零星的日军贸然挺进。
夜幕降临,胡松奎几人靠着捡来的弹药,幸运的逮到一只兔子,豆子也趁着这段难得的空暇时间找到几味草药,暂时缓解了三人的伤情。
栖身在一间破草屋的三人各怀心思,赵大虎的心全部思放在白天出现的狙击手身上,只可惜对方意外的离开,还有日军增援部队的到来,一下打乱了他们的计划,只能遗憾的和这样一个神秘枪手擦肩而过。
豆子一边啃着兔肉,一边含糊不清的说到:“连长,你说这人到底是什么人呢,如果我们的队伍里能多几个这样的人,这仗也就不可能打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你懂个屁”,胡松奎没声好气的看着豆子,“事情哪有你想的这么简单,一个人再厉害,也很难改变整个战局。他不是三头六臂,也不能刀枪不入,到了真正的战场上,又能杀多少鬼子?决定战争成败的因素有很多,不是一个两个能杀能打的人就能决定的,这是大局,不是我们操心的事情。”
豆子不乐意了,“连长,你这是嫉妒”。
胡松奎先是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我是嫉妒他,但是和你说的又不一样,我嫉妒的是他的本事,还有他这股敢和小鬼子玩命的劲儿,说了你也不懂“。
不等豆子答话,胡松奎直接岔开话题,“老赵,你枪法好,你说说看,我们部队什么时候有这么厉害的狙击手了?”
“我不知道”,赵大虎摇摇头,“四百米开外还能一枪爆头的人不是没有,如果运气好,我也瞎猫碰个死耗子,可是那人的枪法实在是…。。”
赵大虎顿了半天也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最后有点苦恼的说到:“总之就是厉害,除了最后那一枪,其它的枪枪命中要害,干净利索,这还是用的小鬼子的三八大盖,如果给他一把中正,或者好点的毛瑟,只怕更不得了。”
豆子心中一动,高叫道:“难道是日本人在窝里斗?肯定是这样,估计是那个少佐得罪了什么人,真是活该!”
看豆子说的自信满满,煞有介事的模样,赵大虎翻了个白眼,“你见过这么窝里斗的?想要放冷枪,在战场上随便找几个机会不就完了?用得着等到战斗结束,还要用三八大盖?小鬼子的枪法再厉害,有这手功夫的只怕也没几个,如果真是这样,事后一查不就露馅了?”
胡松奎深以为然,附和道:“肯定不是窝里斗,枪手如果只是为了打那个少佐的冷枪,完全没必要杀这么多人,直接一枪撂倒走人不就完了?你看他先是解决了对他威胁最大的掷弹手,然后再击杀指挥官,很明显就是一次有计划的伏击,这人不是中央军,就是教导总队的”。
“你快拉到吧”,赵大虎撇了撇嘴,“他们这些人才不用小鬼子的三八大盖,有这种枪法的人配备的都是专业的狙击步枪,再说也不会一个人在这个时候出现,等着救我们几个溃兵”。
三人议论纷纷,莫衷一是,最后还是没想明白枪手的来历,只是从身形和着装上判断枪手是个男子,年龄不大,可惜当时他还带着个礼帽,隔得又比较远,匆匆一眼也没能看清面相。
胡松奎三人在确认枪手的身份,日本人也在找他,在中野挺进队的指挥所里,浅仓宏二大佐听完手下的汇报后阴沉着脸,一言不发,眼睛像毒蛇一样盯着墙上的地图。
浅仓宏二盯着的是南陵城右边的上海市,淞沪会战爆发以后,浅仓宏二的部队虽然遭遇到守军的顽强狙击,但是凭借着他们强大的火力,在飞机大炮的配合下,最终还是如愿以偿的攻克了守军这些战斗力最强大的劲旅。
即便如此,浅仓宏二还是不能释怀,或者说到现在还耿耿于怀,在战斗进入尾声的时候,一个神秘枪手横空出世,只是用了短短的半个月的时间,他们的队伍就减员了一个中队,其中还有数名佐将军官。
原本这些减员在战争中不算什么,但是阵亡了二百余人,对手却只有一个人,最关键的是,他们到现在也没人见过枪手的样子,更是无从查找枪手的来历,对于浅仓宏二来说,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浅仓宏二知道,吃亏的肯定不止他这一支部队,如果不尽快解决这个枪手,日后指不定还要带来更大的伤亡,只可惜淞沪会战后就再也没有这个枪手的消息,没想到这次又被自己遇上了,这个枪手故技重施,再一次伏击了他半个小队。
沉默良久,身后一个神情倨傲的中佐终于忍不住说到:“大佐阁下,此人只不过占据了有利的地势,再加上队伍缺乏合理的指挥,这才会给我大日本皇军予以重创。大佐阁下请放心,我会死死的盯住这只令人讨厌的狐狸,不管他有多么狡猾,只要他敢再次出现,我一定会打碎他的脑袋,以慰玉碎的勇士!”
“狐狸?”浅仓反复咀嚼着这个字眼,回过身眯着眼睛看向对方,“渡边君,我很喜欢这个字眼,狐狸是狡猾又美丽的动物,不过再狡猾的狐狸最终也逃不过猎人的猎枪,你是我大日本皇军最优秀的狙击手,相信你一定会是一个好猎人,希望你不会让我等太久,去吧”。
“嗨!”渡边一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仿佛已经听到了自己的九七步枪不安分的声音。
渡边一郎的自信不是没有道理的,九七式步枪为日制狙击步枪,配备九九式四倍光学瞄准镜,对上三八大盖,有着压倒性的优势,如果不是因为渡边一郎在淞沪会战期间,在七百米开外狙杀过敌军高级将领,浅仓也不会把这个任务交给他。
被人盯上的神秘枪手自然不知道危险已经降临,此刻的他连最后那杆三八大盖都丢了,并且换下一套随身携带的衣服,礼帽也不知所踪,正混迹在难民中,随着人流朝北移动。
夜幕降临后,逃难的人大部分也都精疲力竭了,大家三五成群的围着个火堆坐在一起,十二月份的气候已经开始转寒,恰好又刚刚经历过一场雨,山里的气候根本不适合露营,再说食物也是个大问题。
由于刚刚逃离了战乱,大家的情绪都很低落,难民们多少有些食物果腹,当兵的还算克制,暂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一些学生模样的人神情最为激动,也最为热心,他们会帮助照顾受伤的百姓,更多的是围城一堆,义愤填膺的样子,嚷嚷着要报效祖国之类的话。
当兵的对此有些嗤之以鼻,先不说这些学生娃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就说他们能不能活到当兵的那一天都说不准,毕竟日军接下来还会穷追不舍,谁知道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像陆鹏这样的人算是个异类,他年纪不大,略显稚嫩的脸上有股子书卷气,但是波澜不惊的样子看不出悲喜,明亮的眸子深邃而平静,像一汪清水,平淡而随和,又像浩浩星空,深邃而空洞。
几个当兵的注意到这个衣着光鲜的年轻人,虽然他没带任何行李,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种富家公子身上随便一个物件都可能价值不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