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来者，风溯锦的心缓缓的沉了下去，暗道今日怕是要有麻烦啊！可面上却是没有波动，依旧是那和煦的笑意，轻笑道：“哦？道长此言何意啊？”
张恒身后跟着牧楠生，却没有带其他人，缓步出现在众人视线内，依旧身着便服，悠然道：“公子答应贫道的事，似乎没有做到呢。”
风溯锦闻言，若有所思的道：“是吗？本少答应了帮道长查清陈家村之事，如今证实了与百花宫无关，自然是要离开的，不知有何不妥呢？”
张恒一笑，心中却是不解，白幽谷不是一向与百花宫敌对吗？这风溯锦来了百花宫就再没消息，他也是怕徒生变故方才来此，却不曾想这风溯锦的态度却是截然不同，当下那锐利的目光投向了风溯锦，道：“真的吗？证据呢？”
花韵心中亦是暗道不好，媚眼一眯，妩媚笑着插口道：“那道长说是我百花宫所为的证据呢？”
张恒却是不予理睬，低眸看向了牧楠生，轻声道：“楠生，还记得你父亲说的吗？去看她的眼睛，告诉我这个人，是不是屠村的凶手。”
牧楠生点点头，目光便直直的看向了花韵那双勾人心魂的媚眼，却无端的想起了那日村口爽朗的笑容，在那双眼睛内，他没有看到邪念，却看到了那熟悉的神色，当下目光便变了变，回眸看向了张恒，肯定道：“就是她，虽然样子不一样了，但是眼睛还没变！”
张恒笑着点点头，看向了脸色有些不自然的花韵，慢悠悠的道：“宫主……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被牧楠生认真的双眸盯着，花韵的思绪却是浮现出那日那祥和村庄的欢声笑语的景象，不过片刻，却又变为了悲戚哀嚎，一片血腥；花韵心中竟也出现了痛苦的感觉，心底的罪恶感无尽的蔓延，可她不后悔，心知此事是瞒不住了，依旧笑着道：“道长既然都已经知道了，那本宫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就是本宫做的，道长想如何？”
看着花韵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张恒有着瞬间的惊愕，紧接着便是暗叹‘女人心海底针’啊，上一秒还想着推脱，下一秒这这幅模样，不过张恒同样笑着道：“既然宫主承认，那贫道也不绕弯子了，宫主应知……杀人偿命的道理吧。”
花韵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一般，媚眼流露出那隐藏的极深的极度的深沉，掩着嘴掩去苦涩娇笑道：“偿命？本宫杀了那么多人，可是就一条命，道长说……本宫应该给谁偿命啊？”
张恒被花韵此言噎的不轻，面色都是有了些许变化，不如之前那笑意自然，倒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意思，道：“那宫主的意思就是不偿命了？”
花韵一脸受惊，连忙摆手道：“哎呀！本宫可没这么说过，不过是问问道长要本宫去偿哪一条，不然本宫杀了那么多，怎么知道给谁偿命呢？”
沉默的牧楠生却恍然一日长大一般，稚嫩的小脸看着花韵，淡淡的道：“那陈家村的人就白白死了吗？村里人没有做什么惹到你，反倒是对你热情款待，你却屠了整个村子，你就这样理直气壮吗？！”
小小的人，说出的话却是千斤重，狠狠地砸在了花韵本就存有愧疚的心上。
花韵别过头，笑意亦是缓缓减退，不在意的道：“屠了整个村子？我不还留了你吗？不算是所有人。”
“花韵。”雪离有些看不过去，轻轻唤了声。
花韵却是瞬间换了一个人一般，谄媚笑着看向了雪离道：“花韵在，雪姑娘有什么吩咐？”
张恒对花韵的态度转变有些震惊，看向那少女的眼神中多了丝丝的探究，可却又被敏锐的风溯锦不着痕迹的挡了去，这才收回了视线，心中却是暗暗生疑，就算是那少女的身份……也不至于让花韵如此啊，再加上风溯锦等人的转变，由此推敲……这其中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雪离不管其他人的心思，只是对花韵道：“你难道觉得那些人该死吗？你们同为生灵，不该去决定其他生灵的命运。”
可花韵却没有再附和雪离的话，只是笑了笑道：“是啊，我的确没资格去杀他们，可……为何却有人能打着正义的名号随意屠杀我们呢？雪姑娘，花韵的世界里，只有强弱，没有是非。”
雪离愣了愣，不知该如何开口；风溯锦却是赞同的点了点头，低声对雪离道：“小雪儿，别插口。”
花韵说的没错，相对于正义，他更相信实力；正义不过是强者才有资格拥有的权利吧。
雪离会意不在插口，但是却是在想着很多很多，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
张恒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从小就被师傅教导斩妖除魔，可他真的有资格去不问对错的去杀吗？倘若那妖比他更强，死的是不是就是他了？那么他所信仰的正义还有什么用呢？
张恒和雪离的思绪都很乱；
一个是内心深处纯净的善良；一个是多年接受的思想；
花韵却是开口打破了僵局；
“本宫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至于道长如何决定，本宫自然是管不着的，不过……若是道长执意要本宫去偿命，那我百花宫就算是不敌天师府，但若真的是拼起来，恐怕天师府也不会好到哪去，天师府与妖结怨不少吧，到时会是什么局势……道长应该清楚。”
花韵这一番软硬兼施的话让张恒有了丝丝的动摇，花韵说的没错，可楠生……旋即有些为难的看了看牧楠生，却未曾想这稚嫩幼儿竟是没有什么反应，牧楠生低声道：“花韵宫主是吗？你说得对，只有强者才能说出正义，所以……”
牧楠生猛然抬眸，直视着花韵，道：“我会变强，今日师傅奈何不了你，但是他日，我定会让你为陈家村的老少偿命！”
花韵知道那孩子的话并不是说说而已，因为那眸中有着极度的认真。可花韵毫不在意，想找她报仇的太多了，记不清了，笑着回答：“好啊，本宫等着你来复仇。”
“师傅，我们走吧。”牧楠生淡淡转身，很难相信这种话语神情竟会出现在一个孩子身上。
张恒目光略微复杂，却没在说什么，他的确该好好考虑考虑这些年，他都做了什么。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缓缓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