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身躯淹没于已然暗淡的光柱内,透过暗淡的灵气屏障,众人能够看见那合眸的容颜,沉静如莲,素雅精致的俏脸竟出现了一种从未在其面容上出现过的神情,那是……慈悲。
太上老君亦是极其惊讶,除了那几位连天帝都不敢随意招惹的高人,他从未见过任何人的脸上出现过这种近乎是悲悯众生的人。
“木昀谷主,你睡了很久了,该醒过来了。”少女碧色的双眸睁开,温婉的笑容不复明媚张扬,反倒是雅致安然,白皙的小手却未曾离开树干。
轻灵声音落下,那古树竟微微抖动,‘沙沙’的响声似乎是在回应着少女的话。
雪离沉下心神,感受着那即将苏醒的气息,樱唇翘起了一抹愉悦的弧度,另一只垂下的玉手亦是抬起,在其玉手抬起之际,那早已暗淡的灵气屏障忽然发出极度闪耀的光芒,少女与古树顷刻间便隐没在了绽放出光芒的灵气屏障内,而不过几息之间,那灵气屏障竟迅速化作一抹碧色流光,进入了那古树内。
少女松手,退了几步,而此时一股古老的气息忽而出现在众人的感知内,且极快的蔓延着,蔓延至整个白幽谷。
雪离与风溯锦见状,皆是如释重负的一笑,而太上老君的神情就有些奇怪了,他早知这少女不同寻常,可这强大的唤灵能力怎会出现在这小女娃身上?!太上老君对雪离的身份有了些许重视意味。
风溯锦与雪离自然是不会在乎太上老君的想法,而是看着那古树的前方,此时那处正有着一模糊的身影,模糊人影亦是在二人的注视下缓缓凝实。
不消片刻,那模糊人影终于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只见那人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可那黝黑的双眼丝毫不见浑浊,反倒是透着岁月留下的睿智,布满皱纹的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白发间缠绕着翠绿的叶子,身着一身深绿色的宽大长袍,手中握着藤蔓绿叶缠绕的拐杖,笑容可掬的看着雪离等人,随后竟是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下对着雪离恭恭敬敬的拜了一拜,略有嘶哑的低沉声音传出:“老夫,多谢姑娘大恩!”
雪离有些不知所措,匆忙上前扶起了木昀,道:“谷主不可,我……也只是想试一试,没想到真的能成功呢。”
木昀见雪离如此,心下暗笑,这姑娘分明是比他更为久远的存在,可这心性……却是如同稚子般纯净,天下间可还能寻得到如此之奇女子了……
想到此处,木昀赞赏的看了一眼风溯锦,暗道这小子眼光不错。可接到木昀目光的风溯锦却是苦笑着微微摇了摇头,那样美好的姑娘,却不属于他。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可他,却连逑的资格都没有……
见风溯锦的反应,活了这么多年的木昀对二人也是猜的八九不离十,心中有些可惜,却还是笑呵呵的道:“老夫风烛残年之躯,到底也是姑娘救回来的,老夫这一礼可不算亏!”
雪离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道:“哦……这样啊,我叫雪离,不要姑娘姑娘的叫我了。”
木昀含笑点头,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太上老君,他虽然沉睡但也并非丝毫感知不到外界,这人在此这么久却只是观察他什么都没有做,着实让人不解,当下笑道:“阁下是……”
太上老君一挥浮尘,笑道:“贫道便是天庭太上老君是也!”
太上老君的身份已然暴露,已经没有必要藏着掖着了。
可风溯锦与木昀二人眉间同时涌上凝重,此番木昀复活可是逆改天命,更何况雪离与魔界干系甚大,若是此事被他人所知,不光是白幽谷,恐怕因为雪离的缘故天庭更是有理由对魔界乃至雪离动手了!风溯锦心乱如麻,面上却很好的隐藏了下来,只是笑道:“不知上仙驾临,无礼之处还望上仙多多包涵。”
面子上都做足了,太上老君也只得呵呵一笑,道:“无妨无妨,不过是贫道也有些好奇此处的异样,前来查看查看。”
“哦?那上仙可有查看到什么?”木昀笑眯眯的继续问,虽然心中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可已然没有表露出来。
“或许是老夫想多了,谷主莫怪啊。”太上老君笑着打着哈哈,他的确未曾查出什么,不过那少女的身份确实让太上老君好奇,而此刻的太上老君却还不知此番下凡为找的雪女就在自己的面前……
梦唯上前笑言:“谷主闭关归来,天界上仙来访,理当庆贺,我们先去幽苑吧。”
雪离点头附和:“对啊对啊。”
木昀笑呵呵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既然如此,上仙先请。”
太上老君也是一笑,先行踏出一步,笑道:“恭敬不如从命,贫道便客随主便了。”
风溯锦互相看了一眼,皆是看懂了对方眼中的凝重,唯有雪离依旧是懵懵懂懂,让几人不由得暗笑,果然纯真的小丫头才会如此开心啊!
……
修罗魔域,魔界大殿。
寒倾独坐王座,妖异邪肆一如往日。
其下方却是一男子,仔细看去,正是那六护法之一,岫语。
岫语垂头,低声道:“尊主,属下不知尊主与那位姑娘……”
“够了。”岫语的话没说完,便被那带着些许冰冷的磁性嗓音打断。
寒倾看都不看岫语一眼,睥睨的血色双眸暗藏孤寂,却是微勾唇角,道:“听好了,本座与她毫无关系,该怎么说,你自己知道!”
岫语不解,却还是应到“是,属下明白。”
“下去吧。”寒倾淡言。
“那……属下告退。”岫语转身退去。
岫语走后,却无人看到寒倾妖孽俊颜上的失落。
他多想给她名分,也给自己名分,告诉所有人那是他的爱人。
可……他做不到。
允给她的誓言与承诺,如死水一般,好无波澜。
死去的承诺,还能否实现。
他不知,她,亦不知。
一方天地,两处相思;
求不得,纷扰一生;
离别苦,爱之无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