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符家的马车来接时,殷远父女和寒倾雪离二人都已经准备妥当。
来者不过是符家的一个小厮,尽管小少爷的命令是要带殷家父女前去,但是对于多出来的两个人,小厮自然是不敢多言。
这世道乱的很,保命为上,多活一会儿是一会儿,哪里又有人想死呢??
其实风溯锦本也想跟着,可是去的人太多了似乎面子上也过不去。无奈之下,那马车不慢不快的走着,而暗处亦是跟着一个一身白衣的少年。
若是雪离不去也就罢了,雪离去了风溯锦哪里放心的下??
倒不是不信任寒倾,以寒倾的能力护住他们三个人应该也是轻松的。但,终究还是不放心。
坐在马车里的雪离外头靠在寒倾的肩上,大抵是因为蛇毒,雪离这几日越发的贪睡,甚至可以在任何地方睡熟。
有一次雪离睡在了院子里的树下,像是一个……尸体一般的美人。
寒倾只觉得呼吸堵得慌,就怕那少女就这样安安静静的睡过去,连一句话都不留。
从没有一次寒倾这样害怕失去雪离,哪怕是当年在天山上,亦或是在乾垣渊下,寒倾都只想过生离,大概也想过死别,但是,死的人是自己。
寒倾从没有想过有一日也要看着心爱的女子在自己面前了无生机,美的不可方物却又不敢触碰,只怕碰了便是彻骨的冰凉。
哈,雪离身上本就是凉的,或许有一日雪离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去了,寒倾还会以为少女不过是累了又睡着了罢。
雪离睡得熟,马车开的稳也安静。
寒倾不由得想到了昨日殷远父女的话。
当年殷彦义差一点就能将夫人救活,可最后关头却被自家兄弟搅和了局,甚至还将孕婴草交给了外人。
那段时间殷家不断的被攻击大抵也是因为孕婴草的缘故,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只是老家主竟然会为了族长的位置而伙同外人谋害自己的家族,这心思是有些可怕了。
寒倾毫不怀疑,当年的殷彦义一定只差一点,只差那么一点点,就能救得了自己的夫人了。
难怪殷远一直不肯称自己的父亲为‘家主’,甚至没有让父亲的牌位入殷家祠堂,大概是不愿意承认有这样一个作为叛徒的父亲吧。
到底是他父亲,名声是要保的,但殷远仍然不愿意原谅。
只是当年的仇人可不仅仅只有父亲一个,另外一个一身黑袍的男人应该才是主谋。能与殷远的父亲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的保持联系,甚至在殷家来去自如,足以证明那人对殷家了如指掌。
这么多年殷远一直在打听着孕婴草的下落,但是查探遍了整个江湖都没能查得到当年那个黑衣人的身份,甚至当年对殷家下过黑手的人,也只查出来了几个而已。
做的那样滴水不漏,里应外合,可真是好手段啊。
孕婴草从那以后也彻底消失在了江湖人士的眼中,那样的奇草,殷远也只见过那么一次罢了。
而这一次孕婴草忽然出现,却给了殷远当头一棒。
虽然不知为何符家会有孕婴草,并且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即便是现在查怕是也不见得能查的出来什么。
刚好这一次雪离也需要孕婴草,殷远也想要赌一把,哪怕过了这几十年,也想要为家主和夫人报仇。
当年……就差那么一点点,一点点而已,夫人便能回来了,家主也不会再神情恍惚,一切会回到最初。
可所有的梦想全部在那一天被毁灭。
家主死了,夫人死了,凶手不知是谁,帮凶却是自己的父亲。
时隔多年,时过境迁,但殷远仍然无法忘怀。
这一次孕婴草的出现,或许也可以帮助殷远找出那个隐藏着的凶手,那个全身都裹在黑袍子里不敢见人的鼠辈!
连正脸都不敢露,明知自己不是家主的对手竟然联合了家族的亲兄弟去偷袭,不是鼠辈是什么??
马车微微一晃,是停了车了。
符音正在符家门口,殷远和殷玉刚一下车便满脸笑容的迎了上来。
那满脸的笑,看的殷玉想吐。
不过在符音看到抱着雪离出现的寒倾时,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好不精彩,看的殷玉直想大呼过瘾。
寒倾却不管符音的表情如何,雪离还在熟睡,寒倾小心翼翼的抱着怀中的少女,眸子里的疼惜几乎满溢而出。
若是当初他会知道自己将对这个少女痴情至此,当年说什么也不离开天山,扯出这诸多的是非来。
符音刚想说什么,便接到了寒倾好像是要杀人一般的眼神。
离儿最近身子越发的虚弱,整天三分之一的时间似乎都在睡觉,还不算晚上睡的,清醒的时间很少。
尽管如此,寒倾还是不希望有人打扰雪离,身子虚,便多睡睡,说不定还能睡回一些精力呢。
寒倾如是想。
在看到寒倾森然的警告眼神时,符音识趣的降低了声音说道:“几位能来,符家深感荣幸,还请里面坐。”
寒倾一直相信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符音可不是个好东西,妻妾成群一看就知道是个好色之徒,瞧他下眼皮发青,脚步虚浮,说话底气不足的模样,就知道此人定然是夜夜春宵的怕是要精尽人亡。
想起那天符音看离儿的眼神,寒倾心里就大呼不爽,若不是条件不允许,他真想直接把这个讨厌的凡人扔去魔界受刑。
这样孱弱的凡人,怕是一道刑具都受不住吧???
雪离一直在睡着,寒倾便直接抱着雪离落了座,他来是为了保护殷家父女,但若是见离儿一个人放在这座宅邸的客房,寒倾当然也是不肯的。
所以便只好一路上一直抱着怀里的白衣少女,所幸寒倾并非凡人,而雪离又纤瘦娇小,即便是被寒倾抱在怀里也像是小小的一团,没多重。
落座后,那桌上的菜色倒是不错,一个个的色香味俱全,但是全身心都记挂在孕婴草和雪离身上的寒倾着实对这些美食提不起兴趣。
相对于吃,他更喜欢喂雪离吃。
细细想来,似乎还没有喂雪离吃过什么,倒是有些遗憾,寒倾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