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王之然老觉得乔晰哲像万精油!一样谈个恋爱,就没人跟他似的刺激!弄得敏敏整天唉声叹气、哭哭啼啼就算了,连一向乐天达观的李子,都深沉了!
这一日,维婚工作室的心理咨询师施静珊生日,约同事们一块儿去吃养生菜,王之然从物流公司下了班赶过去,却在店门口的等候区看到李子一个人仿佛郁闷的在抽烟,只见他眉头紧皱、一脸严肃,目光涣散、神情萧索,王之然便走过去问:“李子哥,想什么呢?小说写到一半,又卡文了?”
李子吐出一口烟,眯缝着眼将脑袋转过来,傻愣了两秒,忽然,挥手将挡在面前的青烟使劲挥散,两眼恢复正常大小,一咕噜站起身,冲王之然道:“之然,我们结婚吧!”
王之然脸“刷”的跟挂面似的Down下来,伸手摸了摸李子的额头:“今天忘了吃药啦?”
李子说:“不是!我说真的!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嘛!老乔才谈2个月就跟我打听酒店婚庆的事了,咱们都认识那么久了,不扯证亏了呀!”
王之然翻一个白眼儿,才算知道他的“病”因何而起了:说一千道一万,有危机感了呗!乔晰哲一再婚,维婚工作室里最老的单身狗就只剩他了!嘴上总唱着自己是“奔着青春而去”,实际上,越叫嚣,越在意!这道理就跟路边的犬一样,狂吠的为什么都不咬人呢?说到底,是害怕!所以马路上,争得脸红脖子粗,嚷嚷着“有本事你来啊!有本事你打我啊”的,实际上就是希望你先动手,因为他自己,真的不敢!
所以微笑着朝他挥挥手,撇下两个字:“再、见!”
李子一把拉住她:“好好好,买一赠一,好吧?购我送我老娘。”
王之然回头就是一声怒吼:“滚!”将胳膊从他手掌中抽离,大步流星走进店里去。
却听他在背后还不死心的叫:“加赠我老爹啊!喂!”
也不怪李子神经,除上述原因,王之然坐下跟同事们聊起才知道,李子郁闷还有就是:乔晰哲这次女友的高端大气上档次!据说是江上市某家外企的高管,海外留学归国,硕士文凭,家中高堂与乔晰哲双亲一样,颇具社会地位,因此二人可算旗鼓相当,门庭上,也是望衡对宇。
这就给李子造成了很大的压力!因为李子自认为他跟老乔年龄相仿、气质非常,类似于“南乔峰,北慕容”——当然,他是乔峰,晰哲兄是慕容——那么,慕容公子有语嫣,他怎么着,也来一阿紫吧?
可惜王之然不肯!不然就能在年轻貌美上略胜一筹了!
所以坐回来的他恨恨的白了王之然一眼!若退而求其次……李子环顾四周,又有谁呢?
乔敏太蠢,张品言已婚,社会学硕士毕业、27岁、在维婚部工作了半年的安安倒是可以考虑,可惜长得不好看,那张脸跟被踩了一脚似的!跟王之然比起来,差距实在太大!至于今天的寿星,施静珊、施老师嘛……年龄是跟李子差不多,37岁,长相上也还过得去,不过性格跟李子实在搭不到一起——强势、古板的可以!你要建议她多开开玩笑,她不跟你争,但会从心理学、养生学、医学的角度,跟你分析一大堆不开玩笑的好处!喏喏喏,现在又在给人上养生课了!这样的人……李子想想都摇头!他还是要吃肉的呀!
哎!他叹气。忽然想起当初张品言找上自己的情形——那时他的第二部都市小说《盲海》正热,这部以婚姻为题材,以心理学为角度,讲述男女之事的长篇,因其写实、犀利的风格,大受广大专业人士的追捧!所以张品言不惜掘地三尺、三顾茅庐,也要对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李子本来是不屑一顾的,写了8年书,出版、改编的也不少了,他又不缺那个钱!打什么工啊?可张品言最终的一句话,打动了他。她说:“李子,你看,写书多寂寞,你来我那儿就不同了,既对着电脑,也对着人,平白给你增加了素材不说,说不定,还能发展发展办公室恋情——即使没有办公室恋情,我那儿的客户大多数是女性,你替人家解决问题,轻易走进了人家的心,搞不好,跟着跟着就去人家家了,然后见了人家的父母,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呵!这一句话够长的!不过……说的还真是让李子一阵心痒难耐!裂开嘴,他对张品言道:“掏粪比不过屎壳郎,掏心比不过你!算你厉害!晓得我内分泌失调这么多年!我这脸上的成人痘,就指望去你那儿治了啊!”
就这么被忽悠了过来!
结果呢?说好的“轻易走进人家的心”呢?“跟着跟着去人家家”呢?“见人家父母”呢?一个单身女客户都没有!全都是些家庭妇女狗屁倒灶(方言,指零零碎碎、鸡毛蒜皮、小家子气)的事情!
啊——呸!呸呸呸!
李子在心内直把口水喷了一地!他都恨不得自己是个洒水池!淹了那巧舌如簧的张品言,也埋了自己!
他都38了!谁来懂得这38年、深沉的——冷?!
李子坐在位置上,不自禁,打了个寒颤!正欲拿起调羹喝点刚上的菌菇汤暖暖心,蓦地,门口,如出现一束春日的暖阳,带着香水百合别致的优雅味道,那条藕粉色的连衣裙,一波三折的,一路绽放!
李子原本一颗平缓的心,忽的,就跳漏了一拍!拿着调羹的手就那样悬在半空中,他整个人像被瞬间抽掉了灵魂,头机械的随她移动,视线自她的裙袂往上,一直到、到、到……
他倏地脸红!跳漏了一拍的心,仿佛因着前一秒的迟疑,而拼命的在后一秒追赶,“咚咚咚”!直蹬得他这38年无人打理的老心房,直受不了的全屋乱颤!
“乓啷!”摔了陶瓷的调羹,他捂着胸口,“嗯……”低低的呻吟了一声。
大家因他的动静齐刷刷望过来,那张温暖的脸,却凑到他面前,带着一双脉脉的、底下流淌着小溪的双眸,恢复正常衣品的曾菲儿问:“李子,你不舒服吗?”
李子脸上的彩霞蔓延至耳根,整张脸,确像晴好的日落一般,他皱着眉,道:“你离我远点。”
一边替自己揉了揉,身子往边上缩了缩。
曾菲儿脸色一滞,虽不懂他的语气,却也没有生气的转身去了寿星旁边。
然而……这女人是固体清新剂吗?怎么到处都是她的气味?李子低着头也闻得到,抬着头也闻得到,甚至……连去厕所都满是她的……她的……香!
李子坐在那儿忍不住又偷瞟了她一眼!他不明白:是这阵子她“潜伏”当保姆看她土里土气的惯了吗?所以忽然的恢复才显得格外瞩目?在一起工作那么久了,今天的她怎么就跟原来不一样了?
原来……李子撑着脑袋想了想,他承认她从前也不错,穿着碎花裙的时候小女子气十足,身着亚麻长裙的时候,又简单大方,她处处都有居家的感觉,讨巧在,她单就少了那恼人的油烟味!
这样的女人……这样的女人就该是供养在自己屋里的!只为一个人,盛放……
“嗯≈”李子拼命的摇头打断自己——不行不行!她离过婚!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