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晰哲喝了一口冰冷的威士忌，一个人空荡荡的房子里，乔敏的声音，始终飘荡——“还是之然说的，这谈恋爱呀，还是得找个体贴的！”“之然说的太对了！大家都是人，都是平等的！我何必把自己弄得那么辛苦呢？”
所以，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所有再见到他的老同学，全都口径一致的说他不再亲切了呢？
乔晰哲的思绪回到8年前，他记得，在那个摆满白纱与百合的圣洁教堂，他曾动情温柔的许下他此生直至现在为止，最认真、最豪迈的诺言！
他说：“从今往后，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我将永远爱着你、珍惜你，对你忠实，直到永永远远！”
尽管他不知道永远到底是多远，尽管他也不是信徒，但站在十字架前，他确确的虔诚、恭敬、谦卑。他用真诚的姿态表明他往后心甘情愿的被束缚，这样的他，在那一天，真实不知道打动了多少来观礼的女同学！
甚至有当面边抹着眼泪边后悔的，说：“老乔，当初我怎么就瞎了眼了，没瞧出来你那么好呢！”
虽然羡慕妒忌，还是很善良的对乔晰哲身边的新娘子道：“得啦！捡到宝你就好好捂着吧，祝你们白头到老啊！”
白头？到老？这四个字若拆开来狭义的理解，其实，仅靠一场变故便能实现！
3年后的某一天，当乔晰哲颓废的找到老同学张品言寻求精神安慰的时候，张品言确实看到他早生华发、满目沧桑的样子。
他落寞的说他离婚了，然后点起一根烟，抽了起来。
品言说：“你从来不抽烟的。你不知道吸烟有害身体健康吗？”
乔晰哲笑了一下，他说：“人固有一死，你以为又有多少，能死得其所？既然全都轻若鸿毛，不如选择让自己痛快的！”
张品言看着他：“如果这个世界上处理问题的方式只剩下死，老乔，人就该像动物那样活着。雄性在身强力壮的时候尽可能的留下血脉，雌性在年轻气盛的时候尽可能多的获得交配权。人应该提倡一夫多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谨慎小心的对待婚姻。
你会把自己看成动物吗？如果是，那你就继续选择行尸走肉般的活着。我不会告诉你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一切在于你自己，是不是期待更美好的明天。”
乔晰哲沉默了一阵，任由烟在手里自燃，过了会儿，他掐灭了它。
他问张品言：“这个世界，真的就不存在‘贫贱夫妻百事哀’的对立面吗？”
品言喝了口水，她说：“这个问题，似乎不应该是像你这样的人问的。”
乔晰哲又笑了一下：“我这样的人？我哪样的人？因为爷爷是检察官、爹是法官，所以应该在法律界混得风生水起的世家子弟？可惜，作为独立个体而言，我跟普通人没分别，就是个一穷二白、什么都还没有的人！不过她似乎不懂，我忽略了她嫁给我的初衷，我容光焕发的背后，是把我照亮的很大一部分原因。”
顿了顿，他将整个人仰到沙发后背上，头枕着望着天花板，他说：“我真的把什么都给她了！银行卡、车子、房子！就差把身份证押她那儿了！你信吗品言？我从来不认为我可以对一个人百依百顺到这种程度！她撒娇、发嗲、嗔怒，就为一个名牌包——那就买给她！她生气、走人、甩脸色，就为一句话——那就向她服软道歉！我只求她分分场合、看看形势！就这么一点点小小的要求！”
鼻子轻轻“哼哼”了两声：“她总跟我说一句话：‘有压力才有动力。’我假装应和，其实，我何尝不知道那是她为自己的虚荣寻找的借口？如果一个人的压力大于他动力的好几倍，他的消费水平远远跟不上他挣钱的能力——这还叫‘有压力才有动力’吗？可惜她等不及了，她等不及我变得强大，她非要我为她做超出自己能力范围好几倍的事，我真的，好累……”
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却还是没能将泪，忍住……
所以这世上有一种人，永远“贫穷”！与所谓的“富人思维”相比，“穷人”总是更在乎眼前的既得利益！乔晰哲没法儿说他们错，只是……当他抛开青涩，最终成长为一棵参天大树，回首往昔，曾经的她，变得——很轻！
乔晰哲遇到过她一次，在美达广场的地下超市，他提着篮子随意的拿着贵价水果，在这块区域旁边的蔬菜区，她抱着她的孩子站在一堆正促销的土豆面前。她挑得认认真真、一丝不苟，乔晰哲目光无意的略过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及至再次定睛，才发现，她已……激不起他内心任何波澜！
乔晰哲想过，如果她还跟自己在一起，或许，他不会舍得她一个人抱着孩子来超市，他至少会给她请个保姆，这样她出门的时候，会轻松很多……
一切都过去了。他和她，成了平行的两个人。乔晰哲再不会选择她那样的女孩儿，有这样几类女人，之后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年龄太小的、太漂亮的、话太多的、明明长得一般却又偏偏喜欢“作妖”的。
所以……王之然，他确实，瞧不上她过。
她发现了。
乔晰哲将杯子里的酒全部灌了下去！杯底的冰块贴到嘴唇——透凉！他整个人都没有生气，因为他想到自己，成了像她一样“目光短浅”的人，威士忌的火辣辣，直从喉咙，转移到了脸上！
他想：也许这世上的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思维定性，当许多想法成为一种“风向”，人们便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世界就是那样的。而事实上，这个世界究竟怎样，并不存在于一个人的脑海中。所谓“温水煮青蛙”，不过是在那个锅子中待久了，习惯了而已。感情也是一样，当一个人坚定的认为某人就是他所认为的样子，错过，或许便是必然的结局！
乔晰哲拿出手机，他觉得，应该给王之然打一个电话——尽管，有些话，不擅长说，但……听一听她的声音，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