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睿选的饭店，是在王之然去过一次的艾玫酒店江上店。只是不同于那一次跟老冯吃饭选择的中式包房，周睿定的，是这里顶楼，风景最好、设计最豪华的贵宾厅。王之然不知道周睿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跟着他一路坐电梯上来的时候，她只是说不清的，不自在。
也许是还没电梯小姐精致的妆容，也许是人生初次接触了原本她绝摸不到的东西，她忽然，感到有些……压力。
是的，压力。她本不欲抬头仰望的心情，却阴差阳错的投入不属于她这个阶层的怀抱里，她并不清楚自己是否能够把控，站在周睿身后，她望着他的背影，只是产生了一些，很奇怪的念头——她蓦地很想知道，他过去的女友们，都是些什么样的角色……
这种感觉真实很不好，因为它让王之然变得不像自己，她想起菲儿姐姐说过，爱，应当是相互尊重，而不是一方，“改造”另外一方……
45楼。铺着金底暗花地毯的甬道两旁，置以本不属于这个季节的红黄拼接郁金香点缀，头上环形水晶吊灯，一路将众人引至视野开阔的贵宾厅中央，绕过圆形的大餐桌，与地毯一色的珠帘后，另有一间包房，里头一套家庭影院，沙发、茶座，一望而知，是吃饭娱乐两不误！
乔晰哲走至窗前，双手插袋望着小包间没有拉上窗帘的明亮窗外，这座城市的浪漫一隅尽收眼底，他微扬嘴角，对刚走过来的周睿道：“周总很会享受，看来，经常带女孩子来这边烛光晚餐吧？”
周睿微笑：“经常？那倒不至于。不过偶尔过来吃顿简单的午餐还是有的。”
说完转脸看了沙发上的王之然一眼。乔晰哲的面色，只是微沉的一凝！
却听周睿道：“乔律师没有想过改行吗？人工智能崛起，智能时代的序幕已然拉开，机器爆发指日可待，市场，将遭遇轮番洗牌。届时，原本瞧着高大上的传统行业都要面临冲击，乔律师经验再丰富，虽不至于沦落到被完全取代，但被降低成本，却是完全有可能的。”
顿了顿：“乔律师既是靠专业吃饭的生意人，相信这一层，也是想得通的吧？”
乔晰哲一挑眉：“原来周总是‘科技改变世界’的忠实信奉者。多谢提醒。其实我也相信科技能改变世界，但我同时也相信，任何人与物，都要遵守这个社会的秩序。既然它的创造是为了解放，总不可能真一盘散沙的让它自由发挥吧？新游戏新玩法，还是需要经验丰富的专业人士，来制定新规的。你说呢？”
对视，沉默间，谁带进的风，四起！
服务员摆好了冷盘，过来邀请：“周总，冷菜上齐了，各位可以入席了。”
周睿微微一笑：“乔律师，请。”
竟很有默契的一左一右将王之然坐在了中间，令发现的王之然，真实的尴尬！
却见乔晰哲端起酒杯，目光幽深：“也许在未来，这样一个普通的杯子，也能引起一场纷争。”看向周睿，“从前人摔碎一个杯子，出钱按照原价赔偿即可。可未来，若是机器摔碎了一个杯子——当然，按周总的理解，这种事故发生的概率小之又小，但我们并不排除这种可能性。也许是负责维护的人员今天正好有事耽搁了，于是抱着差一天也没什么的心情随它去；也许是机器自身系统就是出了问题。
那么，回到那个问题，它若摔碎了杯子，究竟这份赔偿，是由它的研发团队负责？还是维护团队？又或者是酒店自己吃进？
诸如此类的问题绝对会在不同领域呈不同形式显现。那么我们凭什么认为，传统行业就玩不出新花样呢？就像周总你们家的‘睿智玩具’，我记得最初，也不过一家制造长毛绒的小工厂而已吧？
所以与其危言耸听，周总，我觉得还是宣扬正能量更有意义一些吧？”
周睿“呵呵呵”的笑：“实在没想到乔律师是这么善良的人。害我还以为律师是维护社会正义的天使呢！确实，比起取代，更多人相信未来是‘人机协作’的时代！求一口温饱固然不难，关键是，从中产沦为底层，这份心理落差，还是需要眼光去积极弥补的。”
乔晰哲冷冷一笑：“听说周总家的‘小佳’Chatbot年前上线售卖了。这款主打陪伴型的聊天机器人，它最大的特点是‘读表情’，真是很in的一款产品，难道下一个风潮就是它吗？”
周睿微微一挑眉：“乔律师，跟你聊天真有意思。”
“我也很荣幸。”将手中的红酒递过去，跟周睿碰了碰。
在座的不是傻瓜，谁都听得出那份表面探讨下实则的暗潮汹涌，乔晰哲和周睿，就跟一冷一热的冰与火一样，恍惚融洽的对立！
王之然并不想去多想，可经过周睿那一番不假思索的“坦然接受”，乔晰哲意有所指的挑衅，终于撼动了那根仿佛迟钝的神经！她忽然想起那一日在左翼面前表演的“钓鱼”大戏，她小LU香肩，无限柔媚XING感的去接近岑光耀，乔晰哲话中带刺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风骚，就是你的本性呢。”
难道，不是跟今日一样的……在吃醋吗？
所以……王之然低低的想：什么都错乱了，我真正希望的人，他最后的“惹毛”究竟为谁，我确实……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