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明的灯光勾勒出男子阴狠柔美的面容,只见男子手中有一个小巧的青花瓷瓶,他用手拨开瓶塞,轻轻荡了荡瓶中的液体。
良久,他才对身边的立着的人说,“你说,她会不会动手?”
文疏恭敬地回道,“公主对侯爷一往情深,自是不会对侯爷下手的。”
“是么?”宁玦凤眼微抬,嘴角溢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寂静的夜里忽然闹腾起来,像是从远处传来的声音,嘈杂的混杂着女子尖叫哭泣的声音。
“外面怎么了?”宁玦蹙眉,放下手中的青瓷瓶。
文疏出去了一会,带回来一个哭哭啼啼的小丫鬟。
小丫鬟胆怯地瞅着高位上的侯爷,结结巴巴地说,“公主、公主……若、若水姑娘……”
宁玦揉了揉眉,不耐地说,“滚!”
暖玉居。
粉衫女子衣衫凌乱地跪在大堂中央,她的手脚全被绳子缚住,在细腻的皮肉上勒出红红的印子。脸上满是不甘与愤怒。
柒月笑着,尖利的指甲划过她的脸,“怎么,有本事打本公主的丫鬟,没本事承认吗?”
柒月轻轻地拍着她的脸,“不说话?”
粉衣女子豁然抬起头来,冷笑着,“公主,你这样做满意了么?可惜你再怎么样,也得不了侯爷的心。”
柒月呵呵地笑起来,清亮的笑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仿佛真的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可惜啊,我给了你机会承认,你却不要。”
她猛地拽起杨若水的头发,将她的脸对着小了,“小了,她打了你几下?”
“三、三下。”
“好的。”女子笑靥如花,却似炼狱中的鬼魅,“那你亲手打她六下。哦不--手会痛的,用那个。”
小了朝着公主示意的方向看去,看到地上一双绣花鞋,手颤了颤,“公主……”
“听话。”
小了拿着绣花鞋板,向娇花似玉的脸上扇去,轻轻一扇,连痕迹都没有留下。
“小了,她怎么打你你就怎么打回去,这都要我教你?”
小了点点头,心一狠,用力向面前的女人扇去。只听啪的一声,杨若水的脸明显的红起来,头微微偏向一方。
“我再提醒你一遍,别忘了你什么身份。”
“别以为你进了这侯府你就真的高贵了。”
宁玦的脚步微微一顿,周围下人纷纷跪下,都顾自着头,不发一言。
杨若水惊喜地抬起头,朝着天神般的男子,漱漱落起泪来,楚楚可怜的样子似乎能让每一个见到她的男人都为之动容。
而柒月巧笑倩兮地回眸,道,“原来是侯爷来了啊。”拨了拨涂着蔻丹的指甲,“本公主只是处理处理家务事,侯爷就在旁瞧着吧。”
说罢,对小了说,“还有五下。”
小了怯怯地瞅瞅侯爷又瞅瞅公主,最后还是决定听公主的话。
啪!又是一下,杨若水的另一边脸也红肿起来。
杨若水见男子冷眼旁观着,心一寸寸冷了下来,心灰意冷地跪着,任凭面前的丫鬟打着。
待小了打够了三下,柒月俯视面前落魄的女人,才说,“够了,真没意思。”
她走下来,经过宁玦时说,“侯爷,热闹看够了,是不是有些饿了呢……”她挽起宁玦的胳膊,“我给侯爷备了些小菜,可否移驾?”
文疏看傻了眼,这公主什么时候变得脸皮这么厚了?
烛光点点,桌上放置着几十盘菜肴及两盏乘着清酒的金樽。桌旁立着一道山水泼墨屏风,屏风后一架七弦琴。
柒月换上素色纱裙,内衬淡粉色锦缎裹胸,肩披淡薄如轻雾的娟砂。青丝简单的用木簪挽起,配上一双似水的黑眸,衬得人淡雅如兰。
“侯爷,请听。”
琴声悠扬,仿佛让人置身于仙境中。在飘渺的云层中起起伏伏,兜来转去。一转眼,破云的光直射而来,携着风,挥散白云。
宁玦微微眯了眯眼,似是被琴意感染。
熏香适时地燃起,香气飘散开来。
柒月一边拨弄着琴弦,一边关注着宁玦。这熏香她特地找来掩盖夺魂的味道,原本想着九年时间宁玦早该忘了这味道,只是有了那皇帝的前车之鉴,柒月不敢冒险。
夺魂一出,谁与争锋!
果然还是提命的东西好用!
见宁玦昏倒在桌上,柒月连忙起身。嘴中深深呼出一口气,总算结束了。
“宁玦啊宁玦,还是在我手里了吧……哈哈!”柒月知道他不会醒,也不急着给他喂夺魂散。上辈子被他指使地够呛,她非得报复回来不可,“做人太精明不好。”她报复性地拍了拍他白皙的脸,“老抽风也不好,做人还是实诚点。这辈子是没法子了,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虽然宁玦没听到,但她好歹也出了口恶气。
慢悠悠掏出衣襟里的夺魂,“好了,姐姐要送你上路了……”
冷不丁被抓住胳膊,柒月惊悚地看着原本昏迷的男子睁开了眼睛,幽深的眸子中仿佛燃着熊熊火焰。
左手臂被掐的生疼,柒月愣愣地看着盛怒的男子拿走手中的夺魂散,目光阴沉,仿佛要将她大卸八块,“你是谁?”
见她不语,他欺身而上,盯着她,像是盯准了猎物,“嗯?我该叫你什么呢。楚鲢还是--荇儿。”
糟了!
“……侯爷说什么呢?”
“还嘴硬。”宁玦擒住她的下巴,笑道,“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昏暗的灯光下,男子殷红的唇一开一合,目光似豹,“看来,不给点教训你是不会明白的。”
“哈哈哈……侯爷自是威武神勇,只会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柒月不甘示弱地吼着。
“巧了。”男子笑着,魅惑至极,“我这辈子最是喜欢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宁玦将夺魂散塞进衣里,然后动手点了她的穴,在她的身上搜起来。
“你干什么?”
他笑道,“为了防着公主哪天不小心把我送上路,为夫还是稳妥点好。”
“禽兽!”
“公主还是留点口德。”他一边搜着身,一边说,“否则为夫保不准真做了禽兽的事。”
“找到了。”他从里衣的暗袋里搜走了忘川水和无字符,“你以为我宁玦那么傻,会在一颗石头上跌倒两次?嗯?”
柒月忿忿地瞪着他,咬牙切齿,“宁玦。”
“对,公主好好念几遍,记住为夫的名字。”
宁玦抱她至床上,也没替她解穴,“公主还是好好呆在屋里反省反省,想想明天该怎么说。”
而后便拂袖离去。
院外的文疏候着,见主子神清气爽地出来,眼中带笑。
他、他竟然看到主子笑了!
“文疏,将酒窖里的满堂香拿来。”
开心到要喝酒了?文疏瞅着他嘴角抑制不住的笑意,回头看了一眼柒月的屋子,想道,这一个两个的,都不正常。
再说被定住的柒月,只能一动不动地瞪着床板。只觉得后半背极痒,想挠又不能挠,折磨了她一个多时辰,好不容易等穴自动解了,又不痒了。
腾地起来一看,门被锁住了,于是大声呼叫着,“小了--小了--”
没人应。
柒月身心俱疲的坐下,灌了一口酒。
够了!真是够了!
她到底要受这个凡人的折磨多久?东西全被他抢走了,那还有她什么事啊!
“好了,姐姐要送你上路了……”
一想起她说这话的时候宁玦就醒着,她就觉得生存无望。--就凭宁玦睚眦必报的性子,她接下来的日子就别想好好过了。
可是,到底是哪一步不对。
为什么夺魂会对宁玦没有作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