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是在瞬息之间,地圣女的梦境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变。这周围原本的一片空白如墙灰般渐渐剥落,雪白的地上长出了许多花木,这里变成了一大片森林。
环顾了一下四周,张晟看不到半个人影。
就在张晟转了一圈后,看见地圣女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张晟,对不起。”
张晟看见地圣女搂住了自己,一直哭着跟自己说对不起。张晟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但是感觉得到,地圣女所说的对不起一定跟昨天的事有关系。
见地圣女在梦里流露出最真实的自己,张晟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安慰说:“没关系,只要我们还能在一起,怎么都没关系,都过去了。”
“不是的,张晟。”地圣女忽然轻轻地推开张晟,泪眼汪汪着说。
张晟有些迷惑了,此刻根本想不到地圣女在隐瞒自己什么,更加不懂得地圣女还有什么不能对自己说的,“究竟怎么了?我希望你告诉我啊!”说到最后,张晟有点歇斯底里了。
这个梦境里,地圣女选择了转身离去。
转眼四周的花草树木都迅速凋零了,随意芬芳歇。
张晟看见的是一个被黑暗所笼罩的空间,那黑暗中只能听到两个人的对话。
那是一男一女的声音,女子的声音张晟听出是地圣女的。
“放肆,我劝你还是离开他。”空旷的梦境里回荡着那中年男子的声音,“否则我必会让你永不超生。别说回仙界,纵然要入轮回道,都很难。”
听到这男子如此威胁地圣女,张晟气得双拳紧紧拧着。但是张晟知道,这只是一个梦境,就算是地圣女梦中这人在这里被自己打了一顿,现实中对那人而言依旧不疼不痒。
就在此时,张晟的手机自己开机了,玉皇大帝招工软件又兀自打开了。
张晟还并未注意到。
只听在这梦境里,地圣女说:“不管你要把我怎样,我都不会离开他的。”
张晟多希望地圣女口中说的这个“他”会是自己,但此刻他衷心希望地圣女口中所说出的这个“他”就是自己。
“站住。”那神秘男子的声音又粗犷的回荡在这梦境里头,“我看你是想要和他做亡命鸳鸯吧?不为你自己想,也要为他想想吧?”
“你拿他威胁我?你到底要我怎样?”地圣女说。
那男子说:“你本来就不该在我的计划里。”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地圣女的口吻十分坚定。
黑暗的梦境中陷入了沉默。
过了几秒钟后,才听那男子傲慢地说:“你也是个聪明人,怎么来的,就给怎么去。如果做不到让我满意的话,那么他的下场,你应该很明白。”
就在这时,黑暗的梦境忽然被烈火灼烧了起来,张晟看到四面都是大火。
“铛、铛、铛……”
就在张晟被这突如其来的烈火吓了一跳时,见自己面前三米远处,有一个身着褒衣博带的男子坐在那里默默地抚着古琴。
那男子长得眉清目秀,一身装扮又好似古代的儒生一般,脸上还有几分邪气。
“我,不管三界之中,有何恩怨。”男子一边说着一边抚琴,琴声催得梦境的高空落下了清凉的大雨,淋灭了那突如其来的烈火,“但是在我这里,如来佛祖胆敢造次,都与庶民同罪。”
这男子说话时的声音不紧不慢,却让张晟感觉到一股很强大的威慑力。
火被熄灭了,四面登时充满了花香鸟语,迎来一股春意盎然的小清新。
“你是梦魔?”张晟看着那男子问。
男子低着头微微合着双眼,陶醉在那如清流急湍般的韵律之中。
隔了许久之后,男子才缓缓说了两个字:“正是。”
看着眼前超越三界的梦魔,张晟感觉什么都要忘了,身子变得更外轻盈。在这一刻,身体中的血液好像也变成了缓缓流动的清泉,让张晟感觉到无与伦比的清新与惬意。
就在张晟听得好像灵魂要飞跃九霄时,梦魔忽然用十指按住了琴弦,止住了琴音,说道:“我梦魔向来都喜欢收集一些美梦,但是你的梦太过凶险,并不适合我,回去吧。”
张晟好不容易才从韩湘子那里拿来了入梦棒,哪里肯一无所获就回去?说什么好不容易来一趟,张晟起码要知道那威胁地圣女的人是谁,更要了解地圣女究竟有什么事情要隐瞒自己。
“我不会回去的。”张晟说着准备翻出韩湘子给自己的入梦棒,“我有入梦棒,是你的好朋友韩湘子给我的。”
翻找了许久之后,张晟都没找到。
“你不用找了,在我这里。”转眼之际,梦魔手里握着韩湘子给张晟的入梦棒,“早在你进来的时候这根入梦棒就已经被我没收了,我万万想不到湘子会为了何仙姑把我给他的信物交给你。”
“看来这个梦魔确实是神通广大,连韩湘子与我交换的条件他都知道。”想到这,张晟又心想,“兴许我可以从他这里问出点什么。”
还没等张晟开口问话,就听梦魔说:“我不会回答你任何问题的。顺便把你那部手机关了吧!我不喜欢一些不速之客打扰我悠闲的梦境。”
说话间,只听铛的一个清音,梦魔扣了一根琴弦一下。
只见一道蓝光从那根琴弦里飞窜出来,分明是冲着张晟而来。
张晟却见蓝光打在自己身旁的空气里,随后只听空气中那个位置传出唔的一声,而后便看见一团黑气缓缓往梦境的空中飘散开去。
怎么会这样?难道这里还有其他张晟看不到的人吗?
“我从来都不喜欢不请自来的人。”梦魔缓缓说道,“既然是湘子和你交换的,这根入梦棒现在还给你,以后要入梦时请先把那软件封印了再入梦吧。”
梦魔话一说完,张晟就感觉自己被一股狂风带回到了现实之中。掏出手机,张晟看到那手机还显示着玉皇大帝招工软件的界面。而入梦棒也在自己的另一个裤袋里。
看着躺在地上的地圣女,张晟知道自己错怪她了。
就在想要将地圣女扶到床上时,张晟却见地圣女骤然地张开了双眼,一掌狠狠劈在自己脖子上。那掌风带着很耀眼的绿光,这一掌力道极重。
等张晟醒来的时候,已是黄昏,他发觉自己睡在一个发着恶臭的垃圾堆里。
张晟拼命回想着自己怎么会来到这里,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就连和韩湘子的交易、去地圣女家里、入地圣女梦境的那些回忆,也仿佛断片了。
他最后的记忆,是中午从雨儿家里出来,听雨儿梦呓都还在叫着自己。
摸索出了手机后,张晟看了一下时间,发现已经是傍晚六点多了。
犹豫了一会后,他还是决定到雨儿那里问清楚状况。
拐出了街角,张晟就看到了雨儿在街头的蛋糕店。
这就很奇怪了,让张晟很是想不通:“就算昨晚上真的和雨儿做得很累,我也不至于躺在垃圾堆里睡觉吧?坑爹,这条路也不回学校吧?我没理由会来这里啊!”
一边想着,张晟一边来到了雨儿的蛋糕店。
“张晟哥哥,你昨天走了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雨儿见到张晟就拉开了玻璃门。
张晟发出了呃地长长一声,问雨儿:“什么昨天?别开玩笑,你不是想说我在那垃圾堆睡了一天一夜了吧?”说着,张晟又掏出手机,这次是翻开日历看了一下日期。
果不其然,日期所显示的是星期一,雨儿没有和他开玩笑。
这时候雨儿也嗅到了张晟身上那股垃圾的味道,不禁也缓缓举起手指抵在鼻前,秀眉微蹙,“张晟哥哥,你要不要先到楼上洗个澡啊?”
张晟肯定要洗澡了,在垃圾堆里睡了一天一夜。
洗完澡后,张晟觉得自己对雨儿也没什么可保留的了,所以围着一条浴巾就出来了。
来到客厅,张晟就看到雨儿已经温馨地做好了一桌饭菜在等自己。
“哇,好丰盛啊!”张晟客套地说了这句。
但此时他压根没有那个胃口,心里还有许多个疑问:“为什么那一天一夜的事情我都忘记了?难道是赵天鸣那混蛋也用控制丸控制了我吗?不可能的,别说他不可能弄到控制丸。就算是让他弄到控制丸了,用在我身上都未必奏效。且如果是他对付我,肯定不止把我丢垃圾堆那么简单。”
一边想着,张晟一边扒着饭,也不夹菜;
雨儿就只顾着一边看他吃饭的模样,一边帮他夹菜,自己都不吃饭。
这小两口这样的节奏也是挺诙谐的。
这一夜,张晟又是在雨儿这里度过的,很温馨的一夜。
二人什么事也没做,只是把玩张晟的手机。
张晟自然没有打开玉皇大帝招工软件,只是和雨儿在群里陪一班陌生人瞎侃。时不时会发一张二人甜蜜的自拍——秀恩爱。
“秀恩爱,死得快。”
“祝你女朋友早点被人撩走。”后面还有个心碎的表情。
“这个男的长得好帅,谁啊?”
“美女啊!”这位仁兄后面还弄了个色的表情……
群内众人七嘴八舌,如果是面对面,这口水估计能供干旱地方的人民洗一年澡了。虽然这比喻有点粗俗,但是事实。
张晟一点都不以为然,只是和雨儿静静看着,脸上各自带着幸福的笑意。
时间缓缓流逝着,渐渐地,张晟和雨儿先后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