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并来到凌霄殿之后,众仙见张晟来了,都有些畏惧。
原本站在玉皇大帝身旁七嘴八舌的千里眼和顺风耳,一见到张晟来了,纷纷垂下头。他们不再看也不再听,就低着头不再说话。
玉皇大帝露出了敬畏的神色;
观音娘娘秀眉颦蹙,缄默不语。
张晟随手将手机抛到了烟雾之中,当着众仙的面说道:“把这个软件给收回去,从此以后,我只想做一个平凡人。”
听张晟这么说,众仙都十分诧异。
梦萱儿的反应最为激烈,她转过身紧紧抓着张晟那一双手,不说话,但是一个劲儿的摇着头。她还希望张晟和她一生一世。
玉皇大帝看着在烟雾缭绕里发光的手机,惊异道:“张卿家,你这是为何?我允许你用仙榜,也不用天规束缚你。”
“得了吧!”张晟低下头了,默默感受着头上顶着的那一头白发,“拥有法力,却是帮不到人,那种感觉,你们永远也不会懂。拥有法力,得到长生,却是活得行尸走肉,不如死了算了。”
“那你要怎样呢?”旁听的观音娘娘心疼张晟,不禁发出这一声。
张晟抬起头,想了想,微微笑着,喃喃自语道:“是啊!我要的到底是什么呢?人活越大,仿佛越是不明白自己要的。
不过,我自己怎样已经无所谓了,就希望这个世界能够越来越美好吧!我希望,世人再无苦难。”
“那是不可能的。”玉皇大帝缓缓摇头,“这些年,我都秉承无为而治的理念。然而,是你们人类的心,让你们的世界越来越乱。”
“嗯!”张晟重重点了点头,“也许吧!太多个人利欲让人变成傀儡了。违背了承诺的;背弃了信谊的;视人命为草芥的;太多了。”
说着说着,张晟自己长长舒了一口长气,眼泪再忍不住,落了下来。
只听他声音梗塞道:“我希望,在场的每一位,都不要成为利欲的傀儡。更不要像我师傅那样。”说到这里,张晟的话音停顿了一下。
尽管须菩提祖师再不是,张晟也都还是认他这个师傅。站在一旁的孙悟空从适才便垂着头,一脸焦急而又羞愧。
张晟深深吸了一口气后,才继续说道:“希望不要像我师傅一样。为了证明所谓的‘道’,拿苍生来试验。”
“不会的!我跟你保证,再也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唉!”玉帝一脸的愁容惨淡,一副郁结难解的模样。
“所谓三千烦恼丝,你看我的烦恼岂止三千。要是出一两个像祖师那样的糊涂人,我、唉!”
玉皇大帝一直唉声叹气着,忧心忡忡的样子,“总听你们凡人说做人难,其实我们做神仙的更难。
整天在这里,以身作则,终日被约束着。还要不求回报地念及着你们。唉,别以为我平时装冷酷,我是惨到不会说了。”
张晟觉得自己此时需要一根烟,还有一把凳子。希望坐在这凌霄大殿上,一边抽着烟,一边坐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慢慢听他抱怨。
众仙家都低着头,对玉帝的话,流露出满脸深有同感的模样。
“未来,人界会是什么模样?”张晟问了这句很重要的话。
观音娘娘冥思片刻,道:“未来人界会慢慢变回以前的模样。你这件事做得很对,也很好。
焚回仙榜的法力消失了,人与人再无隔阂。但是,你只要千万小心呢。有许多人都对你耿耿于怀,以为你是坏人。”
“无所谓。”张晟可谓是君子坦荡荡,“我压根就不介意别人怎样来看待我。我做人,也都只是做给自己知道的,并不活在谁的眼光里。”
观音娘娘继续说道:“但是我还是觉得,你应该把仙榜留在身边,保护你自己。以后有空的时候,也可以跟我们常联系。”
听观音娘娘这么说道,众仙纷纷说是。
张晟展露了难得的笑颜来,道:“生与死,对于我来说,已经并不重要了。我现在活着,就是为了你们,为了让世界变得更好,所以才活着。”
“嗯!你有这份意识,实在难得可贵啊!”玉皇大帝赞许道。
视线从两边仙家脸上一扫而过,张晟只见他们都有些低落的情绪,仿佛是愧疚,又仿佛是不舍。见他们这副模样,张晟心里头也都不好受,便是又装作无事一般地笑了出来。
“哈哈,你们怎么都哭丧着脸?”张晟故作不解道。
两旁仙家都幽幽叹息,赤脚大仙说道:“我们是在替你觉得惋惜啊!原本你该是一个快乐成长的青年,却是见你头发花白。一无所有。”
“我并非一无所有的。”张晟看向了赤脚大仙,“这么久以来,我也明白了许多做人的道理,不枉参与了这一场‘游戏’。”
赤脚大仙点了点头,道:“你有所心得,那就好了。”
“玉帝,我倒是有一个看法。”太白金星手持玉圭,站出来说话了。
玉皇大帝思忖片刻,斟酌道:“金星你有何看法?不妨说来听听。”
“这件事情上,对于张晟而言,是极不公平的。我觉得,或许我们可以施行法术,让人间的时间逆流,让张晟回到过去。并且保佑他幸福平安。”
玉帝冥思了片刻后,只说了两字:“准奏。”
就当众仙议论纷纷之时,深明大义的玉帝说道:“这件事情上,张卿家功不可没,阻止了一场浩劫。于情于理,都该是给他想要的。”
“谢谢玉帝。”张晟的声音干涩着,有些颤抖。
此刻心中的情绪异常澎湃,也甚是激动。
众仙允许了,便一起伸出右手,往张晟身上施法。地球的时间迅速倒回,过往的一切也快速倒带,一直退回到张晟得到软件之前。
夜雨狂旋,扫的整个校园尘烟飞瀑。
万籁寂肃,挡不住滚滚天雷势如奔龙。
教学楼侧门的小门厅前,张晟与妮娜静静对视着。此时再见妮娜,张晟的心情犹如滔滔江水,一发不可收拾。
不等妮娜说话,张晟便是将她静静地拥抱入了怀中,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就让我最后给你这个拥抱。
我知道,一切我都知道。我不会不放手的,我不会。我只想告诉你,我希望你以后都能平安、幸福、开心。”
妮娜也紧紧地搂着张晟,将脸贴在张晟温暖的胸膛上,她低声说道:“不,你不会知道的,我也希望你不要再记得我了。你不要再对我这么好了,我是个脏女人,我配不上你了。”
苍穹的乌云逐渐驱散。
“傻瓜,我爱你,我真的爱你。”张晟在妮娜耳边柔声说道,“以后他对你不好了,我希望你知道,至少还有我会心疼你。”
妮娜重重摇了摇头,声泪俱下:“张晟,放手吧!我们再不可能了。我们都醒醒吧!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
当此时,楼道拐角处出现了一个人高马大的人。这一切,尽在张晟的意料之中。那个人正是赵天鸣。
赵天鸣一如既往地露出那副可憎的嘴脸。
他轻蔑的眺望着张晟。
张晟回过头去,不屑地盯着他看,那萧瑟的目光中闪着凛冽的气息。
赵天鸣被张晟这如同死灰的目光看得心发寒,自己先退开了。
就在这时,只听远处传来了一阵喧哗。
张晟、赵天鸣与妮娜同时放眼望去,只见在人群的蜂拥之中,一个女子款款走了过来。
在暖和而又绚烂的艳阳之下,那身着黑色蕾丝旗袍的性感女子,迈着诱人的猫步,正朝这边走来。
这张令张晟久违的面孔,如今一如花儿般在阳光底下绽放着。那深邃的眼神,直叫男人忍不住会浮现连篇。
她在校长等人的围绕下,迈上了一级级台阶,来到张晟身边。就当要掠过张晟之时,忽然停下脚步,慢慢走了回来。
她看着张晟的眼睛,深深凝望着。
张晟的眼眶渐渐红润了,想不到,此生还能再见到地圣女。
地圣女丹唇微启:“你是这里的学生?”
天空中突然落下了淅淅沥沥的雨丝,凉凉的,飘洒着,朦胧了二人以外的世界。此刻,二人这一眼犹如历经了万年般的沧桑,皆是一笑泯之。
张晟微微笑道:“是啊,我是这里的学生,那你呢?”
“我是这里新来的老师,应该是你们的班主任。”地圣女那笑颜一如张晟心底中的那般温婉而又不失妩媚。
张晟由衷笑道:“嗯,老师你好。”
此时在一旁观望的众人皆是羡慕嫉妒恨,妮娜还心爱张晟。见到二人如此用目光调情,心疼得吸了一口又一口空气。
地圣女将丹唇贴到张晟耳边,柔声问道:“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我觉得你好有亲切感。你是不是想约我?”
“是!那你让我约吗?”张晟也是落落大方地回首看着地圣女的眼睛。
地圣女那尽显柔情的眼睛含着笑意。
她没有说话,甜美笑着,与张晟擦肩而过了。
翌日傍晚,在学校附近的小山坡上。
张晟独自坐着,眺望着远方夕阳。
他握着手机,此时玉皇大帝招工APP里的信息还在闪动。白曼子、花因、观音娘娘、百花仙子、嫦娥等仙子都发来信息挑逗。
他丝毫也不为所动,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倾听着,那悠悠的风铃声在林间脆响,传来阵阵清吟。
“等了很久吧?”
听到这个温柔而又动人心扉的声音,张晟才微笑着回首看去。只见地圣女穿着一身淡绿色的旗袍,散发着古香古韵。
“就算再久,我也愿意等你。”张晟信诺道。
地圣女宛然一笑,不紧不慢地坐在了张晟身旁。她陪同张晟眺望着远处夕阳,娇嗔一笑道:“你用这话骗过多少女孩子了?我可是你的班主任呢!”
张晟静静欣赏着她那张秀丽而又柔滑的脸颊,笑意盎然着,说道:“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些印象。
就是你在滂沱大雨中,狠狠拽着一个男生,逼他一定要像个男人,让他一定要学会坚强。抱他,吻他;陪他一起眺望着凄绝的红霞,告诉他,多么希望永远都与他这样。”
随着张晟的话,地圣女缓缓转过头来。她眼中铺开了迷惘,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模样,“难道你真是我梦中那个人?”
“不,你才是我的梦中情人。”张晟笑颜逐开道。
三年后,张晟毕业时,和这个“林老师”举行了婚礼;
一年之后,张晟已经身为人父,更是当了一家上市公司的CTO(ChiefTechnologyOfficer),还上了胡润富豪榜,更当了大慈善家;
七十年后,张晟亲眼看地圣女老去了。
当死在张晟怀中、身子不再暖时,地圣女是看着夕阳离开的人世。张晟苍老的伪装褪去了,自己渐渐变回了年轻时候的模样。
来到地府后,张晟对好哥们阎罗王说道:“我要永远和她在一起。”
阎罗王会意,将张晟的名字在生死簿上划去。
当张晟的死讯传开之后,世间许多人都在默默垂泪。殊不知,张晟和地圣女逆天改命,得玉帝批准,成了仙界的贵宾。
每当人界的七夕之时,牛郎织女相会的那一刻,张晟和地圣女还会跟着众仙凑热闹,站在那鹊桥的一旁,为牛郎与织女撒花庆祝。
祝愿天底下有情人不受世俗的利欲摆布,终成眷属!
也衷心愿大家都平安、幸福、开心!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