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离得稍微远一点，我们先去看看吧。”
张老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捏着扇子的手都有些颤抖。
那个孩子要是真的出了事的话……
想到这里，忍不住朝方雨筠看了一眼，只见这个孩子也是一脸紧张，心中不由叹气。
而这时，姜淮和舒梦也终于注意到他们身后的女孩了。
“这位是？”
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着也要盘问一下进出入的人，一概嫌疑人等，不被抓起来都是好的了，怎么可能会放任着进去。
“我徒弟。”孙翰国头也不回的说道。
闻言，夫妻两人再也没有阻拦，一行五人进了电梯，直接来到了手术室的门口。
“泽瑞伤情如何？”
看着手术室依旧亮着的灯，张老再一次开口，孙老也忍不住朝这两人看过去。
门口，不少医生护士，还有一些穿着军装的人等着。
一见这几人的到来，纷纷朝这边醒了注目礼，喊了声首长。
方雨筠也一下子明白，姜泽瑞的父亲应该也是某位大人物才是。
不过现在她根本理会不了那么多，听着其中一人汇报起情况来。
穿着军装的人叫做金鸿，是姜泽瑞手下的副官。
“我们当时正在掩护首长撤退，首长胳膊好像有些不太对劲。也就是那个时候，敌方的一位士兵找到了这里，目标原本是对着我们的，不过在发现了首长之后改变了目标。”
那姜泽瑞本来可以躲开的，却因为胳膊的原因，一下子有了偏差，那子弹一下子射进了胸口。
听得舒梦捂着嘴，眼泪掉个不停。
“我就知道，儿子在军区不会有好事的。你好歹也是做爹的，怎么就这么狠心……”
“你怎么又来了，一定要在这里跟我吵架吗？现在儿子生死未卜，你哭哭哭，哭丧呢这是！”
说完这件事情，两人都开始责怪起对方来。
姜淮被吵得没了办法，脾气一下子上来了，金鸿默默退到一边，不敢再多说。
要是换做平时，这一枪绝对可以躲过，偏偏……
听完之后，方雨筠脸色刷的一下全白了。
果然还是因为胳膊受伤的原因？
此时，那两人还在争吵着，张老听着着急，上前去劝架。
方雨筠双眼有些空洞的看着那手术室的灯，脚步不由自主的后退着。
孙翰国见状，赶紧来到她的身后。
“是我，是我害了……”
“别胡说！这是有预谋的谋杀。”眼看着她有些不对劲，孙翰国严厉的低声说道。
要是这话传到姜淮和舒梦的耳朵里，这个没权没势的女孩指不定会怎样。
姜泽瑞的身份摆在那里，但凡跟这件事情有关的人物，他们都不会放过调查的。
好在说了这句话之后方雨筠没有再说其他的话，倒是金鸿身边的一个男人，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
孙翰国和张老他们都是认识的，什么时候这两人身边又多了一个女孩，究竟什么来历？
电梯门再一次开了，六十多岁的国手丁静芙从里面快步走了出来。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一听到这个消息，她就立刻赶来了，不过剩下的几位有手术的有手术，出国的出国，现在一时半会都赶不回来的样子。
“现在情况很不乐观。”从里面出来一位护士，擦了擦汗，汇报道：“子弹擦着病人的心脏而过的，再加上病人身上也有不少旧伤，以及胃病复发，救治起来很困难。”
护士心中叹气，要说这个首长还真是命大，就差那么一点点就直接打到心脏了。可是现在，还伴随着低烧，这位恐怕就算救治好了也会落下病根。
听到这个消息，方雨筠像是一下子被抽空了力气，直接靠在了一边的墙上，小脸完全没了半点颜色。
“不管怎样，一定要把他救活！”姜淮浑身发颤，强自镇定的说道，“张老，丁姨，还请你们一定要救回泽瑞……”
“我们自当要尽力，但是现在，也要等泽瑞手术完了之后再说。先去把他的片子拿来我们看看。”丁静芙开口，一双浑浊的双眼布满了忧色。
这个年过六十的老人保养的很好，岁月并没有在脸上留下多少印记，要是不说，别人还真要以为是四五十岁的人。
那护士闻言，赶紧离开。
走廊上，气氛压抑到极点。
如果说刚才所有人都抱着一线希望的话，现在的心情简直已经跌落到了谷底。
子弹擦着心脏过去的？还有这么多并发症，要是能活过来还真是个奇迹了。
“听见没有，胃病！儿子是胃病，平时回来让你好好帮他疗养，你都做了些什么？”姜淮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想来平时没有注意的小病小痛，现在也成了儿子的催命符，想到这里一阵烦躁。
“那他身上的伤呢，你怎么不说说是你当年狠心把他送到了部队？”舒梦也不甘示弱，眼看着两人又要吵起来，张老只好又做起了和事老。
“哎……都少说两句吧，要是泽瑞知道，也肯定不希望你们这样。那什么，雨筠丫头，你跟我过来一趟。”
此时，小护士正好拿了拍好的片子递了过来，闻言，不少人一下子把目光放在了这个一直以来没有说话的女孩身上。
丁静芙淡淡的看了一眼，并没有说什么，只有孙翰国很是诧异。
“张老头，你叫她去做……”两个“什么”还没有说出来，心中一下子想到了方雨筠会医术的事情，只是不知道现在这种时候，把她叫进去做什么……
在他心里，其实只觉得方雨筠会一点医术，只不过并没有多好而已。
然而之后的几个小时，他发现自己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
张老和丁静芙两人，带着方雨筠进了专门的办公室，片子一张张的放在了桌子上。
还有厚厚的一本病历，如果换做平时，这些绝对不会拿出来的。
像姜泽瑞这种身份，无论什么事情都已经成了机密，怎么可能把这些东西拿给我人看？
没有张老的任何吩咐，方雨筠几乎是跌跌撞撞的来到桌子面前，颤抖着打开了病历。
厚厚的一本病历，可想而知，师兄当年受了多少伤……
丁静芙看了一眼，想要说什么，却被张老一下子制止了，使了个眼神之后摇了摇头。
这下就更觉得奇怪了，这个女孩莫不是知道些什么？
“丁姐，先来看看这张片子吧。”
张老是知道方雨筠的厉害的，并且也看出了她的愧疚，如果现在不让她做点什么，估计得崩溃了才是。
所以把她带进来之后便一眼不发，让她自顾自的去看这些东西。
翻开第一页，方雨筠屏住呼吸，一页一页的看了下去。
看到最后，鼻尖一酸，眼圈泛出一圈红色来。
从小胃就不好，再加上进了部队之后也没有好好保养。
一旦出任务就是带着伤回来，可以说，这个男人的地位，都是他用伤换来的。
一开始还以为是因为家庭条件，没想到会这么艰辛。
小伤不算的话，徘徊在生死一线的时候至少超过六七次。
方雨筠咬了咬牙，再去看那片子，三颗子弹，其中一个穿透了肩胛骨，一个擦着心脏，还有一颗直接打在了腹部。
“丫头，你怎么看？”
见她死死撑着，张老开口问道。
他跟丁静芙到现在也没有讨论出一个所以然来，他们学的是中医，讲究一个调理，可是里面那个根本等不了这么长时间。
可要是……
陡然间，张老想到了那次她救治曹思思的手段，一股希望的火焰陡然间燃了起来。
如果是她……或许可以？
然而方雨筠在看了一眼之后，抿了抿唇，手指有些颤抖。
“现在还不能确定，只能等师兄出来了之后再看看情况。”
此话一出，丁静芙楞了一下，“她是……”
“孙老头的徒弟，不过在医术上有很高的造诣。”
张老有些叹息，就连她都这样说的话，事情还真是有点可怕。
丁静芙深深吸了一口气，难怪觉得这个女孩有些不同，原来还有这么一层身份在。
不过医术上有再高的造诣又怎样，这种情况，在她看来，就跟她那徒弟一样……
明知道救不过来了，却偏偏不想放弃。
方雨筠手指微动，拿着片子陷入了沉思，办公室里面一片寂静。
时间好像就此停止了一般，然而，很多人却想着，如果真的停止了，那就好了。
又过了两个小时，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了，人被第一时间退了出来。
“医生，我儿子现在怎么样了？”舒梦瞬间来到面前，看着面无血色的姜泽瑞，声音颤抖的问道。
“病人的意志力很强，可伤实在是太重，我们现在也没有办法控制住病情。”
“什么意思！”姜淮差点没忍住当场发脾气，却还是生生忍了下来，“你们的意思是说，他虽然抢救过来了，能不能活靠自己？”
那位主治医生有些愧疚的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按照现在的医学条件，我们只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取出了两颗子弹，但是在心脏旁边的那颗，我们现在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等病人身体好一点之后再做这台手术……”
能够把人给抢救回来已经是很不错了，他做过这么多的手术，从来没有见过那个病人的意志力这般完全。
可就算是华夏最年轻的上校，他们也无能为力……
“如果能够度过三天的危险期，就可以做手术了。”
“渡过了就会好？”
舒梦忙抬头问道。
医生摇了摇头，“不一定！”
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好了，然而事情哪有这么简单，除非发生奇迹，否则还是有生命危险。
“先把人转到重症病房，二十四小时监护！”
说完的同时，也看见了身边的张老和丁静芙，不由一愣。
两人冲他点了点头，再无他话，赶紧跟了上去。
这下子，两大国手都来了，不过能不能救回，还真要另说了。
无奈的摇了摇头，心中只觉得可惜，这么年轻的上校……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