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中步入几名衣着暴露的异族女子,每人皆是轻纱纱遮面,妖娆的扭动着腰肢,媚眼如丝。特别是领舞的女子,金发碧眼,肤若凝脂。眸光带着几分魅惑,缓缓向座上的秦皇靠近。轻薄的面纱下樱唇微微勾起,随后便登上了玉阶。
乔公公本想阻拦,却见秦皇一脸兴色。也只能作罢。女子执起秦皇身前案几上的玉盏,微微俯身,半依半靠的卧在秦皇怀中。亲手将玉盏中的美酒送至秦皇口中。华曦见此不禁冷笑,倒是让她想到了绾熙苑的瑾嫔。不经意的撇了一眼此刻得意的图裂,那依族还真是懂得秦皇的喜好。
秦皇饮下了女子敬的美酒,刚想去揭女子的面纱,她却快步退了下来。此时曲乐也至"gao chao",女子在场中回旋。随着一阵浓郁的馨香,结束了这场舞蹈。
“好,乔公公重赏!”秦皇盯着领舞的女子,眼底带着几分愉悦,似乎是想起了刚死不久的瑾嫔。此时女子摘下了面纱,神情款款的看向秦皇。让秦皇不禁心猿意马。
“那依族公主查娜参见西秦皇帝陛下!”女子向秦皇俯身行礼,只是这个身份却让众人一惊。华曦眸光在女子身上来回扫视,那依族不惜让一位公主献舞,这已经不是一般的讨好了。
“原来是突兀可汗的女儿,果然是姿色傲人,不可方物。”秦皇听着女子的话,突然面色一冷。只是一瞬又恢复了刚刚的笑容。
“陛下,父汗感念陛下对那依族的隆恩,特遣查娜公主入宫侍奉陛下。还请陛下笑纳!”图裂见时机已成熟,起身回道。只是他的这般示好,却让西秦的几位朝臣皆是惊诧。番邦向来野心勃勃,这些年虽然嫌少挑衅边境,但也是因为番邦各族内乱而自顾不暇。如今突兀这样的大手笔,定是有所求。
“突兀可汗的女儿,那依族的公主,朕岂好贪恋。突兀可汗的心意朕领了,若查娜公主真想留在西秦,朕倒是可以在朕的皇子中为你物色一位匹配。”秦皇很自然的拒绝了图裂的心意,眸光看向亲王座的几个儿子。有些遗憾的向查娜说道。
“陛下,查娜仰慕陛下多年,还请陛下成全查娜与父汗的心意!”查娜一听,秦皇要将她另做婚配,立刻跪在地上请求道。眸光中带着几缕晶莹,让本就生情的秦皇顿时又生了一丝怜爱之意。
“陛下,还请成全小妹的一片真心!”图裂见秦皇有所动摇,也立刻俯身劝道。秦皇犹豫了一刻,又在查娜身上注视了半刻。方才好似勉为其难的点了头。但只是让宫人将查娜带入了后宫,却没有给任何的封号。
华曦看着从眼前经过的年轻的女子,心中又不禁哀叹。又是一个花样的年纪,又是一个政治的牺牲品,这便是公主的宿命。献舞之事随着查娜的离开也算落幕,歌舞又起,秦皇一直与兰澈举杯交盏,倒是有一点相见恨晚的感觉。
华曦眸光看向対座的沐睿和沐铄两人,两人此刻正在低语交谈,仿佛之前刺杀之事完全不存在一样。华曦低头浅笑,眸光看向霍言身后霍清,却发现他此刻也正在注视着自己。
霍清发现了华曦的注目,却丝毫不躲闪。而是大方的举杯向华曦致意。华曦淡然一笑,以同样的方式回礼。心中又是另一番的计较。看来她的小动作,也还不是完全无破绽,至少霍清定是察觉了什么。之前的胜利贵在敌在明,她在暗。而如今沐铎退出了争斗圈,她又彻底暴露在人前。再想顺利成事怕真是要费功夫了。
“郡主,可否共饮一杯?”图裂已是无心在观看歌舞,趁着秦皇与兰澈交谈之际,靠向了身侧的华曦。眸光多了几分暧昧不明的情绪。
“不胜酒力,怕是要让王子失望了!”华曦冷淡的回了一句,身子微微挪开了一点。眸光瞪了图裂一眼。
“郡主怎么会这么不给面子,你我今日有幸相识也算缘分。不如……”图裂见华曦不睬他,心中不禁燃起一丝不悦。想他也算是西秦的友邦,被一个亡国之女冷落还真些愤愤不平。只是为了能一亲芳泽,也暂时压低了身份。只是手上却越发不规矩起来。竟然想试图去摸华曦的玉手。
华曦本就讨厌他,见他如此不知羞耻,不禁大怒。突然从座上起身,端起一杯酒便朝图裂的脸泼了过去。随后便让掉了手中的杯盏向他说道;“图裂王子觉得现在算是给你面子了吗?”
“你……”图裂勃然大怒的起身,竟然挥手就想打华曦。只是他这一巴掌还没落下来,手臂便被从不同方向飞出的两只杯盏打的动弹不得。秦皇有些惊诧的看向华曦和抱着手臂一脸痛苦的图裂。舞姬立刻退下,众人皆向这边看过来。华曦看着地上碎裂的杯盏,又看向沐朗和兰澈,心里便有了数。
“华曦,这是怎么回事?”秦皇沉默了一刻,方才向华曦问道。他的记忆里,华曦从来都是一个知分寸的聪慧女子。
“回皇上,图裂王子对臣意图不轨!臣只是略加教训而已!”华曦上前回道,一副凌然不乱的模样。
“皇上,本王子只是想请她喝酒而已,她不领情反倒羞辱。此事还请皇上为我做主!”图裂当然不会承认华曦所言,立刻向秦皇矢口否认。
“图裂王子若真是心无邪念,手臂也就不会受伤了!晟王殿下,你说是吧!”兰澈还未等秦皇开口,突然从座上起身,眸光却看向一脸阴沉的沐朗。对于另一只杯盏的主人,他自然是心知肚明。
“图裂,若本王下一次再看到你对她动手动脚,定会断了你的手脚!”沐朗眸光带着寒气,一点都不像是威胁。他是真的会这么做。
“这一定误会!乔公公快宣太医为图裂王子诊治!”秦皇见兰澈与沐朗都站出来警告图裂,不用华曦解释,也就知道了此事的真相。只是心底却有些焦虑的看向兰澈。华曦与他的婚约,恐怕没这么容易了结。
“皇上,华曦虽为西秦质子,但是也是南梁国书之礼聘下太子妃。皇上若是给她难堪,便是在羞辱南梁。本宫还请皇上妥善处理此事!”兰澈终于向秦皇发难了,只是没想到却是这么快。众人听着兰澈有些挑衅的话语,不禁都有些紧张。本是祥和的大殿立刻蒙上一层阴霾。
华曦看向此刻云清风致的兰澈,却没想到自己的一时冲动,竟给了他这样的机会。看来秦皇的如意算盘是很难打响了。秦皇沉思了半刻,心中对兰澈虽有不快,但也只能笑道:“太子莫动怒!朕可没有一丝待华曦不好的地方!诚如太子刚刚所见,这丫头也不是个能忍气吞声的主。此事本就是一场误会。图裂王子不懂中原礼仪,还请太子见谅!”
秦皇深知此时的确不是和南梁结怨之时。毕竟漠西仍不平静,西秦又刚刚经历雪灾。之前与北齐的一战,虽是赢了,却也损耗过多。比起处于南方物产丰富的南梁,此时的西秦未必能与之抗衡。为今之计,也只能维稳,再另图他法。
“兰澈,你不要总是拿婚约说事!想带走华曦,你可问过爷同不同意?”沐朗可不管秦皇心中的顾忌,他只在意的也只有华曦一人。哪怕是战事又起也不关他的事。
“沐朗,退下!”秦皇不禁头痛。这小子何时能不添乱。华曦拽着沐朗的衣角,示意他不要在多言。她也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好好的一场宫宴,如今却好像是夺爱大战。看来又是她给了兰澈这个反击的机会,这个男人真的是太可怕了。
秦皇有些烦躁的看了看右相固伦和左相秦弛,可是这两位谋臣却也是一脸无奈。秦皇的顾忌他们自然知晓,但是南梁的婚约也的确存在。若是兰澈真的要人,他们还真是没有理由拒绝。此事看似是一场情爱之争实际却关系重大。若是华曦真成了南梁太子妃,邺城早晚会反!这才是秦皇心里的一块心病。
“启禀皇上,兰太子不舍不弃之情,华曦甚为感动!只是南梁当年聘下的是北齐长公主,如今北齐已亡,公主自然不在!臣女与南梁的婚约也就没了存在的理由。还请兰太子勿要再提及此事!”华曦十分抱歉的向兰澈行礼。她其实早和他暗示过无数次,只是没想到他却是这般执着。她不会离开西秦,更不会去南梁。她有自己的路,根本不需要任何人为她规划。
“父皇,华曦郡主言之有理!既然郡主都不愿意这桩婚约,此事就应该作罢!”沐钦适时的起身回道,不禁让秦皇越看他越是顺眼。此事华曦自己拒绝,反而为他解了围。
“南梁太子,既然华曦都不愿意!殿下不如就此作罢吧!如今西秦与南梁二分天下,本该结秦晋之好。若南梁太子有意,朕会为殿下在觅良缘!”秦皇适时抛出了和亲的橄榄枝,婚约风波也算是就此告一段落。秦皇眸光带着几分赞赏看向华曦,她这份情,他倒是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