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给宫泠羽上药的时候,满眼的心疼。他的动作小心翼翼,生怕碰疼了她。她在他眼里就是一个洋娃娃,应该让他倾尽全力去保护的。
她手臂上一条巴掌宽的伤口,鲜血直流,她对自己狠,对别人才会更狠。
宫泠羽漫不经心的看着自己一手造成的伤口,解释道:“我这可不是愿意伤害自己。夜馨儿那个蠢货给了我一个千载难得的机会,我要证明我不会武功,只能假意受伤。夜云轻这个人……倘若能够成为我的保护伞,也……啊,忘川,你轻一些。”
宫泠羽疼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因为忘川的手正好压到了她的伤口上。
忘川的脸难得的没有挂满了温柔,他幽幽问她:“主人喜欢他吗?”
“我不会喜欢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宫泠羽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
忘川抿唇不语,继续默默的上药。
这几天宫泠羽受伤,也没有人来找她的茬儿,眼见着就要到了四月,西郊外凤凰岭的桃花开得灼灼艳艳,夜王府正筹备带领众家眷去踏青,夜筱安找了借口推脱,可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她这边刚推了家里的踏青游,那边六王爷便差人来请她“赏花”。
夜王府西偏院。
夜筱安一脚将六王府的小厮踢到了地上,气道:“本小姐脑袋疼,不去!”
小厮爬起来跪在地上,恳求道:“姑奶奶,我家王爷说了,您不去,小的就不用再回去了!”
“那你就留在这里吧!正好我手里头缺人试药。”夜筱安一听他这话,眼睛顿时亮了,转身将那人的衣领揪住,一把从地上拎了起来,小厮一听脸都白了,惶恐道:“小的身份卑微,不足为小姐试药……”
“我没那么多规矩!”夜筱安阴笑着将人往屋里拖去。
那小厮拼尽全力抱住了廊下的柱子,夜筱安阴测测的看着他:“怎么,不想留下?”
“我的姑奶奶呦,您不要为难奴才啊……”
夜筱安气急败坏道:“本小姐脑袋疼去不了是在为难你?”
小厮被她眼中的杀气吓到了,他左右为难之际,夜筱安已经迈步进了房中,砰的将门关上。
小厮这才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一脸忧愁的往外走去。
宫泠羽同长孙氏等人在戏楼看戏,她听到这边有动静便出来瞧个究竟,却看到了夜筱安暴打小厮这一幕。
她心绪微动,难道六王爷燕昭喜欢夜筱安么?
忘川也从戏楼退了出来,走到她身边,小声提醒道:“我听下人说,是夜筱安和六王爷有婚约在身,但是夜筱安似乎并不喜欢六王爷。”
宫泠羽挑了挑眉:“哦?燕昭竟然和夜筱安有婚约?”
忘川侧眸看向她,温柔的点了点头。
宫泠羽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猜测道:“会不会是夜馨儿喜欢六王爷?”
“主人的意思是……”
“女人为难女人还能因为什么?我看是夜筱安和六王爷有婚约在身,而夜馨儿对燕昭情有独钟,留所以她才会一心要害夜筱安。”
忘川默然。
宫泠羽一边往戏楼的方向走一边说道:“我们回去吧,今天这场戏,怕是又要看到晚上了。”
戏楼一层大厅。
没有人注意到“小夫人”以及她的侍女两个人消失了一会儿,大家都十分认真的听着戏。
晚膳前,长孙氏才满意的离开戏楼。
宫泠羽和忘川走在大队伍的最后面,前面司马香香身边的丫鬟喜儿一直在她耳边私语什么,间或还会回头看一眼宫泠羽的方向,宫泠羽脚步未停,不动声色嘱咐忘川道:“那两人不对劲,方才看戏时我便看到喜儿出去了一趟,等下回去,我们要用最快的速度检查一下房间里有没有少东西。”
忘川扶住她手臂的手,轻轻动了动,示意他明白了。
回到住处后,宫泠羽和忘川关上门便开始地毯式搜索,果然不出她所料,她的房间里有变故,但却不是丢了东西,反而多了一样东西。
在她的枕头下藏着一本金箔挂流苏佛经,流苏是金丝银线绞成的,一看便是价值连城。
忘川看了那佛经一会儿,认了出来:“是夜老王妃的。”
宫泠羽了然道:“我明日要到长孙氏房中替她焚香抄经,后天便是她要去大光明寺上香的日子,想必是要用到这经书。司马香香想趁我去过长孙氏的房间,找借口栽赃给我。”
忘川道:“我一会儿偷偷放回去。”
宫泠羽阻止住他,眼神微转,笑道:“司马香香一肚子坏水,她身边那个喜儿我也看着不顺眼,不如这样……”她附到忘川耳边,低语了一阵儿。
第二天一大早,宫泠羽便去了长孙氏的房中。
几个侍女面色慌张的鱼贯而出,撞到了正要进屋去的宫泠羽,走在最后的侍女将宫泠羽扶起来,一脸的歉意。宫泠羽佯装好奇地问道:“怎么回事?”
那侍女四下观望了一下,小声道:“小夫人,老夫人房中的金箔经书失窃,那颗供奉着的佛骨舍利也不见了!老夫人急坏了,正让人挨个屋子搜呢!”
“啊,这样,那你快去忙吧!”宫泠羽目送她离开。
院中古树下,司马香香得意的站在那里,与身边的喜儿相视一笑,却不知危险已然逼近!
最后,出乎所有的意料,金箔经书、珠宝盒以及佛骨舍利都是在司马香香的房中被发现的。
司马香香看着这“证据确凿”的一幕,没有反应过来,吓得直接跪到了地上,长孙氏面色不善的检查那颗佛骨舍利,确定安好后脸色方缓和了一些,严厉道:“这怎么回事?司马氏,你作何解释?”
就算是当场在司马香香处发现了赃物,长孙氏也不敢像处置寻常家眷那般把她怎么样,毕竟她是光明王的独女,打狗还要看主人,何况是堂堂光明王爷?
司马香香跌坐在地上,脸色很难看,她突然抬头将目光射向宫泠羽所在的方向,用力咬了咬唇!
喜儿也同她一起跪在地上,她看着泣不成声的喜儿,忽然将她拖到了自己的面前,向长孙氏解释道:“是喜儿!”
喜儿惊慌的看向她,似乎难以置信她竟然将自己推了出来,喜儿那惶恐的眼睛让司马香香心里生出几分愧疚,她咬牙将事情推给了喜儿:“是喜儿,她是我的陪嫁丫头,在家中时她便……行过偷窃一事!我念她年纪尚幼便留下了她,没有想到,到了这里她仍然改不掉这臭毛病,看到喜欢的东西就想据为己有!”
“喜儿啊,你可知道你犯了多大的错,这次我也没有办法帮你了啊……”司马香香说的声泪俱下,猛地抱住了喜儿,暗中掐她的手臂,让她有话也没有办法说出来,只是被这巨大的变故吓得磕巴道:“不是,喜儿没有……”
“来人,将这胆大包天的丫头拖下去杖责一百!”
长孙氏一心向佛,府里有其他夫人惩罚下人她从来都是求情的,这次下了杖打一百的令,人怕是会给打死,可见她是真的动怒了!
司马香香有了台阶下,心里总算平复了一些,眼见着喜儿哭叫着被人拖了下去,有几位夫人想开口于求情,却又都不敢张这个嘴,最后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许是这个丫头命该如此。
长孙氏嘱咐司马香香回去好生管教手底下的人,她失魂落魄的离开,宫泠羽这才开始到书房焚香抄经。
司马香香想跟她耍这种小手段?她先多活几辈子再说吧!
她宫泠羽就是这样,你用一件东西陷害我,我会加倍还回去!
想陷害她?下辈子吧!
哼,下辈子都不一定给你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