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夜里,宫泠羽终于绘制完夜王府的地图。
忘川在灯下仔细端详着地图,神态认真,宫泠羽见状问道:“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忘川抬手点在一处,问道:“主人,可还记得世子府的这个方位是什么?”
宫泠羽看了一会儿,若有所思道:“是蛇岛。”
世子府有蛇岛。从花林湖引水环绕蛇岛,岛上毒蛇种类不下百余种。燕倾喜欢养毒蛇,更喜欢用人喂蛇。
只是,这世子府的蛇岛和夜王府的西花园有何联系?
忘川摇头:“我也不能确认,只是觉得这样的风水有些眼熟。”
“那你好好想想吧。”宫泠羽说完,打了个呵欠就倒在了床上。
这些日子孤身一人,她不敢睡得太熟,如今忘川在身边,她可以安心的休息了。
她毫无形象的趴在了柔软的褥子里,鞋子也未褪下,忘川走到她身边,她已经睡了过去。他慢慢蹲下去,小心翼翼的除去她的鞋袜,外衣,替她盖好了被子,盯着她的睡颜看了好一会儿,才去了外间自己的榻上休息。
天知道他有多么希望时间能够就此停在刚才那一刻,让他永远的看着她。
春夜寂静。
忘川却毫无睡意。
翌日清晨下了一场小雨。
宫泠羽被司马香香叫去,路过东花园的时候,瞧见一小男孩蹲在地上玩石子儿,旁边竟然没有一个人照看。
夜王府嫡系就夜云轻一个王爷,却始终没有成亲,更别提会有孩子了。庶长子夜西楼虽然成亲,妻儿却常年随他征战在外,过年过节才会回来。夜清扬也是,没个一官半职,也尚未娶妻。
那么这个小男孩,就只能是夜长风的儿子?
那年宫府灭门时,听闻司马香香有了身孕,原来竟生了个儿子,如今也有六岁了。
六年时间也算不上短了,再想起自己当年那个惨死腹中的胎儿,宫泠羽突然很想走过去看看那个小孩子。但她不过走了两步,便停了下来。她注意到他旁边并没有人,担心这是陷阱,便不再靠近。
她有些不舍的看了他一眼,便朝着司马香香的院子走去。
到了司马香香的紫竹苑外,便听到里面传来侍女的声音:“听说蓝夫人身上起了好多红疹子,大夫说是吃了什么东西导致的,让府里头的大小厨房近日注意些。”
司马香香神游在外,过了一会儿才漫不经心道:“知道了。”
她们不说,宫泠羽倒记不起自己还给蓝氏下药了,只是这药的年头长了,药效才发挥得这样慢。
“夫人,小夫人来了。”有人小声提醒道。
宫泠羽按辈分算,还是司马香香的长辈,可在这样的大家族里,有谁会把一个冲喜的填房当长辈看?要真算起辈分,她还是夜云轻的小妈呢!
在宫泠羽进门的时候,司马香香手中的茶杯便摔在了她面前,司马香香是光明王司马喧之女,自幼学武,脾气也不太好,又比夜长风大了五岁。夜长风娶她,多半也只是为了仰仗她的娘家。
宫泠羽自然也用不着向她行礼,她进门还不到一分钟,便有小厮急匆匆朝这边跑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慌张道:“夫人、不好了,小少爷他、他受伤了!”
司马香香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急道:“怎么回事?!”
那小厮瞄了一眼宫泠羽,似乎在忌讳什么,司马香香大义凛然道:“你不必害怕,看到了什么说出来便是!”
阴谋,好大一股阴谋的味道。
果然,那小厮磕头道:“奴才、奴才方才带着小少爷去花园玩儿,小夫人忽然走过来,说要陪小少爷玩一会儿,让奴才先下去,可谁知道奴才回来的时候,小夫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小少爷手肘都磕得血肉模糊了!”
司马香香唇边划过一丝阴冷,她招呼人道:“来人,带小夫人下去,掌嘴二十!”
左右马上有侍女冲上来,制住宫泠羽。
宫泠羽仿佛一只受惊的兔子,瞪大了双眼,满眼的雾气!
她这模样要是让夜云轻看到了,十成都会凑上来贱贱的说一句,装,你再装!
宫泠羽心道,在有些人面前她可不就得装?
她不装逼,怎么让别人相信她是无辜的小白兔?
宫泠羽被人拖着,眼中蓄满了泪水:“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司马香香铁了心要打她,要不是碍着身份就差亲自上来揪着她了,然而就在这时,有人来报说老夫人来了!
长孙氏一手拉着受了伤的夜白进门,让人带下去包扎,一边对司马香香道:“她刚进门不懂规矩,掌掴重了些,不如让她去祠堂吧!”
长孙氏给她求情倒在宫泠羽的意料之外,她柔弱的抽泣一声,肩膀一颤一颤的,似乎风一吹就要倒,她给长孙氏行了大礼,抿唇道:“多谢老夫人。”
司马香香自然不愿轻易罢休,只是转念又是一计浮上心头,便同意让她去了祠堂。
长孙氏看了一眼宫泠羽,便先带人离开,司马香香附到宫泠羽耳边,恶毒道:“知道被打和罚跪的区别么。”
宫泠羽眼底闪过狡黠,盈盈笑道:“你想知道,亲自去试试啊。”
“你!”司马香香抬手,差点就忍不住给了她一巴掌,没有料到这小妮子竟然敢这样跟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