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不符合历史事实,纯属虚构。)
罄羽慢慢打开箱子,拿出一封信,信封已经褶皱,看样子有些年头了。信却仍然保持地那么干净。罄羽盯着信封下角“云峰”两个字,一丝心酸。取出信纸,看着自己苍白纤细的手指,罄羽才知道原来自己已经这般消瘦了。熟练地打开信纸,再看一遍不知已经看过多少遍的文字。
箱子里,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封又一封的信,已有十五封了,罄羽还在等待着今年的那一封,想一想往年来人送信的日子,今年又快到了,罄羽的心里又多了一点希望。在罄羽的心里想着:“至少每一封信的到来都证明云峰还活着”。
已经过去了十五年,长安城的大街小巷偶尔还能看到没有被风雨侵蚀掉的云峰的通缉令。
第一封信:
离开长安已有一年光景,第一次感觉时间过得这么快,常常想起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想起在云府的日子,仿佛这一切都发生在昨天。江南的秋天和长安不同,这里看不到凋零,却也看不到拂栩,看不到红枫,看不到属于我们的回忆。我曾托朋友到长安去看过你,朋友回来告诉我,你总是喜欢站在窗前望着皇宫发呆,不说话,不曾笑。我们都一样,我在这里每次都是强颜欢笑。宫里派出的几路杀手都不愿对我痛下杀手,甚至有时还会放我离开,可见在朝中还是有人相信我云家是清白的。除了韩邱的人对我穷追不舍,大有我不死不罢休的气势之外,还有一路我不知道是谁派出的杀手要夺我的命,时局再凶险现在也没事了,躲过了追杀,暂时安顿了下来。在长安我相信有皇上的保护韩邱不敢伤害你,我只担心这个我不知道的追杀我的人会伤害你,我不在你身边,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不要拒绝皇上给你的保护。现在每天晚上哄脂化睡下后,我就会回想这几年发生的事情,云家为什么会败落到如此境地?你我又为什么会走到今天?很多事情我想不明白,现在我活着就注定要去寻找答案。当年所有人都反对我们在一起,甚至活生生的拆散了我们。也许他们是对的,可我不后悔选择爱上你,我只后悔选择了妥协,选择了我并不愿意的婚姻,伤害了你,害死了思思,还有在襁褓之中的酯化就要和我一起亡命天涯。但愿相见有期,但愿临行前你的那句“会在红枫下等我”我还会看到。命运无常,最坏的打算莫过是有一天在长安城中你听到了关于我的噩耗,那时我希望你能继续好好活下去,如果有可能帮我把酯化养大。以后的路还很长,活着的我们都要为对方珍重千万。
云峰
和那晚一样没有星光的夜色,听不到虫鸣的旷野。长安城外,百十名禁军包围着一辆马车,车夫倒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支铁箭。一个身穿囚服的人,蓬头垢面,被从车中扯了下来,拷上了铁锁,扔进了囚车里。罄羽认出了那个人,是云峰,罄羽向囚车跑去,大喊着,可所有人都像没有听见,没有看到一样。囚车驶得飞快,罄羽跑尽了力气还是追不上,摔倒在地上,抬起头,囚车已没有了踪影。四周一片漆黑,看不到一丝光亮,罄羽站在那里大喊,没有回声,没有回应,静得像没有生命的地狱,脑中的胡思乱想仿佛周围有无数双鬼魅的眼睛在盯着自己。
突然,身后有了声响,亮起了灯光,长安城的大门慢慢开启,几个刽子手把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挂在城头,旁边吊起条幅,写着:“逆犯云峰首级”。
“哐啷”,窗子被大风吹开,烛台摔在地上,一声脆响。罄羽猛地从床上坐起,衣襟已被汗水湿透,额头上的汗珠还在滑落,惊魂未定,光着脚就跑到门外,大喊:“伶新”,旁边的房间马上有了动静,伶新跑出来,看见罄羽紧张的样子,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长公主,发生什么事了”?
听见声响,其他房间的门也都一一打开,一群姑娘围在了罄羽的身边
“最近宫中可有抓到逆犯之类的人”?
伶新说没有,其他人也摇摇头。
伶新是当朝御史台御史的千金,是跟在自己身边时间最长的,罄羽相信她,她说没有,罄羽便是信了。
听见房间里安静了下来,窗外的几处身影也慢慢退去,隐身到夜色中。
坐在床头,从窗户吹进来的秋风,带着夜深露重的寒意,烛火来回晃动,忽的熄灭了。
罄羽想起十六年前的那个夜晚,那盏灯,也是这样熄灭了……
马车,城外,禁军,和梦里的几乎一样,只是那时是她送云峰逃离长安。
十六年前,新帝即位,云家军被诬陷反叛,云家军先是迎战西北军,又遭长安铁卫营围攻,伤亡过半,主帅云翳在押解途中被杀,云府上下,皆遭屠戮,云峰妻子,思思,坠崖而死。云峰被捕下狱,判死刑。秋官府大司寇江闵元冒死救出云峰,交给了等在长安城外的罄羽。连好好诉说珍重的时间都没有,身后火光攒动,大批追兵就要追来。云峰紧紧地抱着罄羽,不愿放手,罄羽哭着把云峰推上了马车,来不及说一声再见,越来越快的马车便分开了拉紧的双手。
“我会在红枫下等你”,罄羽的哭喊随着马车一同消失在黑夜里。
身后马蹄声骤近,一个令罄羽恶心的声音响在身后:“夜里凉,长公主还是请回吧”
罄羽不想多看大统领韩邱一眼,擦了眼泪,转过身,拿起灯笼便要离开,背对着韩邱说道:“不劳大统领操心,罄羽劝大统领一句,夜虽黑,可天终是要亮的,路虽长,可终是会有尽头的。”
长安白天的街道熙熙攘攘,晚上却空无一人,冷风吹在身上不禁打了一个哆嗦,罄羽从来没有感觉到世界原来可以这么静,脚步声都刺耳地清晰。公主府就在眼前,罄羽却停下了脚步,心里有个声音在响:“这些都不属于你,你不是公主”。
罄羽自嘲地笑了笑,当初认为自己仅有的三样东西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皇兄的佑,盛王的宠,云峰的爱,现在顷刻之间都没了,皇兄成了善恶不分的皇帝,盛王欺骗着自己维系不确定的亲情,云峰将爱恨集于一身,亡命天涯。自己什么都没有了。一阵风吹动散在额前的头发,罄羽回过神,手中的灯笼一阵晃动,烛光忽的灭了,前方就是灯火通亮的府门,自己却彻底站在了黑暗中。
第二天,罄羽离开公主府,十六年来,不曾踏入皇宫一步。
第二封信:
罄羽,你还好吗?我知道了一些关于你的事,你不是无情之人,心里也牵挂着皇上吧。两年了,离曾经的伤痛渐远,你的心里是否有好受一些?我好想回去,每日看到的你都只是在脑海中的幻想,我常常有些糊涂,有一次我竟然要带着酯化回长安,直到中途遇到追兵我才清醒过来,我不能迷茫,不能放弃,等着我去做的还有好多。酯化又大了一岁,她现在是我这逃亡路上唯一的安慰了,我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回去,尽管每天都要换一个地方躲藏,可是我好像找到了方向。当年的事不会就这样草草过去,无辜冤死的人也不会就这样被人忘记。如今你我如同相隔天涯,千言万语也无法表达,只希望你为了我们的约定,珍重。
云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