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众人的面被夏长风如此诬蔑,顾横怒极反笑。黑白两道纵横这么多年,能爬上今天的位置,什么样的风浪没有见过?
如果夏长风不撇得这么干净,说话得这么难听,他或许还能给他一次机会。可现在他们之间算是彻底决裂了。
“夏长风,事实是怎样的,你我心知肚明,你要卖女求荣,还想博个好名声我不怪你,但你让我顾横替你负这黑锅,你可问过我愿意不?”高瘦的身形在一干人中显得鹤立鸡群,气势逼人。
夏长风知道自己今天是把红帮也得罪透了,但此情此景他还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寄望着日后慢慢修补了,有些事大家心照不宣吧。
“我夏长风就算再不济也是长音制药的董事长,别的不敢说,吃愁不穿这点本事我还是有的。我个人淡薄名利,也不爱财富,洛洛是我的掌上明珠,我又岂会拿她当礼物?顾横,你真是太卑鄙无耻了,居然这么诬蔑我,离间我们父女的感情?”他这次必须给端木景瑞一个交待。
转向端木景瑞,脸上一片懊恼自责:“洛洛,是爸爸不好,爸爸一时大意让你受委曲了。洛洛,走,我们回家。”
夏洛琳真是太佩服夏长风的演技了,如此精湛,毫无破绽,就算是明知实情的她都有些恍惚了,更何况是不知情的人?
“顾叔,你快救救我,救救我啊。”顾青峰惊恐开口,顾横上前了几步,与端木景瑞四目相对,前者讳莫如深,后来漆黑如墨,不起一丝涟漪。
顾横仍转动着手上的铁球:“端木总裁,请放了我顾家小少爷。”用词其礼貌却气势十足,保镖一个个屏气凝神,全身戒备,只待他一声令下。
面对数十名黑帮保镖的包抄,端木景瑞眼也不眨:“如果我不放呢?”
“端木家虽是洛城的第一大家族,我顾家也不吃素的。”顾横的语气强硬了起来,身上散发出的戾气深重。
夏洛琳的目的达到了,她也不想端木景瑞为她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怯懦开口:“景瑞,算了,放了他吧,我们走,我一秒都不想再呆下去了。”
端木景瑞低头端看着她,从她眼中读出了她未说的话。
“这是怎么回事?”面色冷竣的男人从外面进来,休闲西装看上去斯文儒雅,身上没有一丝黑暗气息,反而散发着阳光的味道。
顾横见到来人,神色一凛,大步上前,对他恭敬有加,附在他耳畔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顾少泽深深看了眼端木景瑞,沉稳开口:“景瑞,今天的事我一定会查得水落石出,给你一个交待。青峰毕竟是我顾家的人,他现在受了伤,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先让他去治疗?”
未料到顾少泽和端木景瑞竟是旧识,顾横和夏长风皆是暗吃一惊。
端木景瑞搂紧了夏洛琳,温柔低问:“洛洛,你是当事人,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他当着众人的面这么说,等于向世界宣布她夏洛琳是他端木景瑞罩着的人。谁日后要是敢欺负她,就是和他作对。
一丝讶然自美目划过,深潜入心,成了永恒的暖色:“只要顾青峰答应日后不会再寻我的麻烦,不会出现我一丈之内,今天的事就算了。”
每一秒都处于极度惊恐中的顾青峰如蒙大赦,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保证:“你放心,我以后一定离你远远的,远远的,姑奶奶,你就放了我吧。”
在夏洛琳仰头要求前,端木景瑞一把将顾青峰丢了出去,如同丢一个麻袋。
顾青峰嚎叫着,顾横眼疾手快接住了他。此时此刻他浑身是血,怵目惊心,满脸惊恐,涕泪横流,紧紧抓住顾横的手:“顾叔,快送我去医院,去医院,我快疼死了。”
端木景瑞将夏洛琳揽腰抱起,步履稳健往外走。
夏洛琳在他怀里慢慢放松了下来,将头埋入他颈项间蹭了蹭。端木景瑞将她小心翼翼放入副驾驶座,倾身为他系上安全带。
整个过程夏洛琳微阖双目,一言不发,放纵自己在他面前展露出毫不伪装,脆弱的一面。
其实,她并不似外表所展现出的这么坚强。她只是无人可靠,必须自强才不会被人欺负。
原以为四年的历练自己足够强大,但在面对端木景瑞的时候,她总是情不自禁想要靠近他,偎向他,在他的保护下成为一个小女人。
然,这一切也不过是累极之后的幻觉罢了。
她现在已是一无所有的孤魂野鬼了,强悍是她唯一能支撑下去的利器。
一路无话,端木景瑞开车的技术极好,车速平稳,毫无颠簸之感,给人十分舒适的安全感。夏洛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了,醒来时她正躺在柔软的床上。
这里不是沈月容住的别墅,房间很大,由深浅不一的蓝组成,或深沉或明快,或睿智或果决。
夏洛琳掀被下床,愕然发现她身上的礼服不见了,被换上舒适的睡衣。俏脸微红,她怎么会如此没有防备?
在车上睡着也就算了,毕竟在帝皇她是消耗了不少元气。可她怎么会睡得这么死?连有人帮自己换衣服都不知道?!
耳畔隐隐传来海浪拍击岩石的声音,快步走至窗边,拉开厚重的窗帘,映入眼帘的一望无际的大海。黑夜下的海面泛起层层浪涛,于星月下讲诉着无人懂的远古神话。
渐渐的,风小了,浪也平息了。月色皎洁洒下晶莹璀璨,颗颗星子落在海面上,随波动荡漾出迷幻闪烁,美得震撼人心。
这时一身家居服的端木景瑞手捧托盘,走了进来,脸上没了在帝皇时的冷竣冰寒,淡淡的暖色在眼底氤氲,迷雾醉人。
“饿了吧?”将托盘放在桌上,朝夏洛琳招了招手。
她没有迟疑,似飞蛾扑入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淋浴过后的香气,闭上眼,环住了他的腰,脸颊贴着结实的胸膛,感受着心跳的频率。
端木景瑞很清楚,她在向他撒娇,讨好,甚至是求饶。但只要一想到她将自己置于那样危险的境地里,而不向自己求助,心中的担忧和怒气就“噌噌”往上冒。
过了半晌,端木景瑞还是开口质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夏洛琳怯怯抬起头,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睫毛低垂,素手在他胸膛游走着,摆弄他的扣子,希望能转移注意力。
端木景瑞却不为所动,板起了脸:“你知不知道这次如果不是顾青峰对你没有防备,你根本就不可能全身而退?”
“我错了。”从善如流道歉,然,她的识相并没有减少端木景瑞的怒气。反而,使压抑的火苗越蹿越高,越烧越旺。
“洛洛,你不信任我。”掰开她环抱着自己的手,将她推开怀抱,走到落地窗前,背对着她。
夏洛琳知道自己涉险的举动惹怒了端木景瑞,也知道他这样生气完全是担心自己。她很感动,自从妈妈去世后,便没人再如此倾心对待自己了。
放低姿势,怯怯扯了扯他的衣袖:“景瑞,对不起,你别生气,我知道我错了,我不应该一个人涉险。但我一开始真的并不知道夏长风带我去帝皇,他只说带我去见见世面。我以为是他生意上的伙伴,就没告诉你。”
她说的都是实话,她确实是低估了夏长风的无耻程度,他一次次刷新她对他认知的下线。
端木景瑞仍是背对着她,任凭她怎么说就是不回头。
“景瑞,你别生气了,好不好?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拉起他的手,狠狠咬了一口。
端木景瑞愕然转身,捕捉到她眼底还未消逝的狡黠,不由得暗叹一口气,他真是败给她了。
见他脸色缓和不少,夏洛琳继续求饶,将他的手高举过搂住自己的肩,她整个人钻入他怀里。一米六五的身高在端木景瑞面前竟如此小鸟依人:“景瑞,你什么时候买了这样一处房子,好美。”
无数梦到过一个场景,一幢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一个疼她的男人,护她周全,任她无理取闹,包容她所有的缺点。
如今这个梦仿似就这么猝不及防实现了,可她并没有半分真实感,反而更似坠入梦境。
三个月的期限已经过去十天,九分之一。她真的不敢奢望太多,奢求太多。
“以后有任何事,一定要告诉我!”不是要求,而是命令。
夏洛琳唇畔笑容一僵,还是很用力地点头:“遵命。”
“不许让自己涉险!”又是一道命令。
夏洛琳一一点头答应,在端木景瑞提出第十个要求时,她索性转过身,主动吻住了他的唇,堵住他所有的关心和命令。
她学着他吻她的方式,却只是生涩地贴着他的唇或粗鲁噬咬。她吻得很用力,睫毛微颤,透出几分讨好的小心翼翼和无奈。
从端木景瑞的角度看去,她生嫩得如同小学生,却又愿意为自己倾尽所有,飞蛾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