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不喝?”魔鬼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夏洛琳被撑开的眼睛死死盯着他,恨不能射出两把利刃,将眼前这个男人千刀万剐。
紧咬着下唇,满脸倔强。
“很好,不喝是吧?那你就继续欣赏这部影片吧,等你欣赏够了我就让人拷贝一份,投放到闹市最大的电视墙上。哈哈哈哈……”他是存心用这种方式刺激她,他知道羞辱她妈妈,比直接折磨她还要令她难受千万倍。
夏洛琳毫不怀疑夏长风的卑鄙无耻,为达目的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这水到底有什么猫腻?现在我连动都动不了,你还怕我跑了不成?我只想死个清楚明白。”边克制着怒气,粗着喘气问。
狡猾的眼球转了又转,最后落在得意上。
这里看似普通,实则铜墙铁壁。三步一个摄像头,五步一个远红外线,谅夏洛琳插翅难飞。就算是端木景瑞也没那么容易可以攻进来。
她现在浑身是伤,已经奄奄一息了,他难道还她翻了天不成?
思及此,夏长风解开了手拷,让夏洛琳可以坐起来。
端着水递到她唇边:“喝了才你没有坏处,若是不喝有你苦头吃的。别以为我在吓唬你,你应该清楚我的为人。”
“告诉我,这水里掺了什么?”夏洛琳执意要一个答案。
夏长风目光闪烁着:“喝了它,抽了你的血去化验。”
夏洛琳恍然大悟:“你还是不死心啊,还要枉想什么长生不老药。哈哈哈哈……夏长风,你是得不到的,得不到的。”
被她笑得有些毛骨悚然,明知她心机深沉,狡猾多端,蠢话还是就这么问了出口:“为什么?”
“老天爷是不会让你得逞的。”说着,往他脸上啐了一口。
“贱人,死到临头了,还在拖延时间。这水今天你是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夏长风发了狠,双眸赤红,如果不是她有莲香笼着,加之还有点利用价值。
他早就宰了她了。
“老子最后问你一遍,你喝不喝?”阴狠的脸一寸寸靠近她,一把捏住她的伤手,稍稍用力,夏洛琳已痛得脸色惨白,冷汗涔涔。
一手捏着她的伤手,一手拿着水杯,递到她唇边,大喝一声:“喝!”
手上的剧痛让她几乎晕厥,如果不是有过人的自制力强撑着,她此刻早已不知人事。只是,这样的折磨太痛苦了,她甚至希望自己能昏过去,然而,她办不到。
“哼!”从鼻孔里发出一个字,别过脸去。
“夏洛琳,我倒要看看你的骨头有多硬?”重重搁下水杯,里面的水溅了出来,湿了一方,待其渐干,出现一层白色粉末状的物质。
这水里果然掺了药,只是,他为什么不直接灌自己喝呢?费尽心机,整了这么多花样来折磨她,最后的目的不是一样的吗?
她现在没有反抗之力,如果他强行灌,她是拒绝不了的。
脑中快速掠过无数个念头,她在思考着要怎样才能逃脱?哪怕她的生命很短暂,只剩下两个月的时间,她不肯就此任由夏长风摆布。
她必须离开这里,去阻止夏如梦的行动。
还有,她是回来复仇的,怎么能反被夏长风弄死?
不,上苍给了她再活一次的机会不是让她回来被仇人折磨死的。她一定要坚强,要冷静,要竖起全身所有的防备。
夏长风从满堆刑具里拿出一把铁锤,在夏洛琳眼前晃了晃,还沾着干涸暗红色血液的铁锤在灯光下闪着嗜人的鬼眼一样的幽光。
那抹血似一块胎记刻入了眼底,涌出几限恐怖气息。
“别逼我对你用刑。夏洛琳,你自己应该很清楚你这手伤得有多重,若是我这一锤子下去,必废无疑,就算夏圣天有再高明的医术也没有用。”故意用染血的那一面对着夏洛琳,唇畔尽是狰狞的笑。
不过,他越是如此,夏洛琳心中越笃定他不会要她的命,这杯水他也不能强灌她喝。
现在比的是耐心和毅力,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倘若可以对她下毒手,夏长风不会浪费这么多时间,又是威胁又是恐吓,这不像他的风格。
闭了闭眼,再睁开褪去了怒气和血红,清澈得如同水洗过的天空,直直望着夏长风,仿佛要洗净他心底的污浊。
夏长风被看得心烦意乱,惊慌失措,举起手重重甩了她一巴掌:“喝不喝?”
“不喝。”喉咙干渴得如火在烧,声音嘶哑得不像她自己,但里面的笃定和倔强却容不得别人听错。
“你可以灌我喝啊?夏长风,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药必须我心甘情愿喝下才有效吧?还有,莲香嘱咐过你,不得伤我性命,对不对?”眼中的笃定让夏长风一怔,他差点儿都要以为她有读心术了。
“少自作聪明,你不喝可以,我有千百种方法让你喝。”重新将她拷了起来,举起铁锤,不再犹豫重重敲下。
骨头粉碎的剧痛令全身都痉挛,夏洛琳再也忍不住尖叫出声:“夏长风,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否则,等我出去,你今日对我所做的一切,我必千倍万倍奉还。”
“哈哈哈哈……想得真美,你还想从这里活着出去?”猖狂狰狞的笑声仿佛要冲破屋顶,冲上九宵云外。
一阵阵疼痛袭击了她的神经,夏洛琳终于如愿昏了过去,得到暂时的解脱。
当她再度醒来,囚室里已没了夏长风魔鬼的身影。身下的铁床也换成了普通的床,那些看上去狰狞的刑具撤下了不少。
费力地转头望向自己的手,仿佛又被包扎过了。她试了好几次就是动弹不得,那手仿佛已不是她的了,不受她控制。
她的手真的废了吗?
那只是她画图的右手啊,她以后是不是再也画不出那些精美富有寓意的图案了?难受划过心头,眼眶第一次有了湿意。
呵呵……她连命都快没了,还在乎一只手吗?
疲惫感袭来,夏洛琳再度坠入沉沉黑暗。
半梦半醒之间似有人在喂她喝粥,她又饿又渴,本能咽下,才想起夏长风逼迫自己喝药的事。倏地,一下子清醒了过去,将嘴里的食物尽数吐了出来,甚至用手去抠自己的喉咙,把刚刚吃的食物全吐出来。
直到什么都呕不出,只剩下酸水,她才又躺了回去。
一块柔软的毛巾拭了拭她的嘴角,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现在又吐得昏天暗地,夏洛琳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了。
“真是个傻孩子,怎么就这么犟呢?你现在身体过于虚弱,再不吃点东西,你会熬不下去的。”莲香妖冶的脸上挂着一抹怜惜,仿佛对她很是疼爱。
听到莲香柔弱娇柔的女声,夏洛琳莫名多了几分安心。
不知为何她竟不惧怕这个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魔鬼,是因为对她自己还算和善的态度吧?不,她和夏长风是一丘之貉。
他们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
她是凌肖帮的帮主,是夏长风现在依靠的主子。如果没有她的授意,他怎敢这么对待自己?
“你们还有什么招数尽管放马过来吧,何必这么假惺惺?”连声音都没了气势,气若游丝,仿佛下一秒就会断气。
莲香拧了块热毛巾,帮她拭去额头的汗和嘴角污物。继续叹息:“我没想到夏长风如此心狠手辣,竟将你折磨成这个样子?他好歹养育了你一场,他怎么下得了手?”
听到这样的话,夏洛琳除了想笑,就是想呕。堂堂凌肖帮主,能爬到今天这样的位置,她做得恶事会少吗?
她说夏长风残忍,她自己呢?
如此夸张的笑话,就算她此时没多少力气,仍是忍不住扬起唇角。
“我知道你不信我的话,但我对你真的有种亲切感。知道吗?处在我这样的位置上,每天除了防着别人算计自己,就是想着如何算计别人。我的世界很复杂,很血腥。就拿夏长风来说吧,他现在是无可奈何依附于我,但他对我又有几分真心呢?恐惧他现在正算计着怎样把我拉下马,他好取而代之吧。夏洛琳,我知道你不单纯,但有善良的一面,而且是非常非常纯粹的善良,不掺杂任何目的的善良。那是我所缺乏的,或者说与生俱来就缺失的。”柔弱的声音幽幽的,仿佛自遥远的天边飘来。
若是没有被抓,没有被折磨至此,或许她还会相信她的鬼话。然,此时此刻她谁都不信。
她只觉得好可笑,他们明知道她不是那种懵懂无知的小女孩,不是几句好话就能被说服的对象。为什么还要演戏?
哎,她不累,她都看得烦了。
“来,喝口粥吧,你也希望恢复点体力,好继续和夏长风对抗吧?”莲香勺起一汤匙小米粥,递到她嘴边。
夏洛琳牙关紧咬,什么都不说。
莲香恍然大悟:“你怕我像夏长风一样把药掺在粥里?”
当着她的面吃了一大口,表情真挚而坦然,夏洛琳竟看不到丝毫伪装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