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诗涵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娇艳美丽,可她此时一点都不开心,原本只要她安安分分,一直当好柳殊的女儿,就不会遭遇到这些事情。
她曾也以为柳雪乔是真的为她求情,可是到了此时此刻她才明白,柳雪乔早就计谋好了所有的事情。引她去找北风岩,留下她的小命,都是为了今天。柳雪乔不想嫁给国公府的傻子,那么就让她来。
辰时前就被那个叫做酒霜的丫头给点了昏睡穴,被掳到了渺风院。等她醒来时,身穿红色鲜艳的嫁衣,被绿衣和柳雪乔盛装打扮。
这一切,都是柳雪乔的阴谋啊!
“二妹妹,姐姐不想嫁去国公府,就由你代姐姐效劳吧!”柳雪乔看着镜子中柳诗涵愤怒扭曲的脸蛋,轻轻地说道。
“呃……啊……”张开樱桃红唇,咿咿呀呀讲不出半个字来,虽然脸上脂粉艳抹,可柳诗涵却花容失色,轻轻地摇着头。她想起身,想跑出渺风院,可上半身仿佛被钉子定住一般不能移动分毫。
“好了,出嫁前姐姐再嘱咐妹妹一句,”柳雪乔从绿衣手中拿过大红盖头,裂开嘴角笑了笑,道:“自作孽不可活,妹妹会变成今天这样都是咎由自取,还望妹妹到了国公府后能贤良淑德,安分守己!”
最后一个字说完,盖头也刚好完全落下,遮住了柳诗涵狰狞扭曲的脸。
柳雪乔将柳诗涵轻轻地扶起来,把她的双手交到绿衣手中,嘱咐道:“我就把二妹妹交给你了,以后去了国公府不必太惦记我。”
绿衣突然跪下,一抹惊慌浮现在眼底,她怔怔摇头:“大小姐,奴婢不想离开你。”
“绿衣,”柳雪乔无奈地叹叹气,亲手扶起绿衣,拍了怕绿衣的手,道:“你我主仆一场,虽然我也是万分舍不得,可是为了让别人信服,只能委屈你也跟着二妹妹一同去国公府了。”
“大小姐……”
绿衣还想说什么,突然见柳雪乔对她阴沉的笑了笑,她脸色异常坚定,目光阴冷得可怕。绿衣浑身一颤,扶住柳诗涵,朝柳雪乔点了点头,道:“好,奴婢遵命。”
等两人走到了门口,柳雪乔望着绿衣的身影,再次叮嘱道:“绿衣,酒霜会跟着一起前去国公府,直到看到二妹妹与国公府的二公子完成大礼,你应当懂我的意思吧!”
绿衣背影一僵,沉默地闭了闭眼,许久微微颔首,然后推开大门,扶着柳诗涵走了出去。
等两人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时,酒霜终于让开了道路,默默地退到了绿衣的身边。
感觉到那带要挟的目光刺来,绿衣如芒在背,眸光变得冷澈深沉起来:主子说得没错,柳雪乔冰雪聪明,自己那点小把戏怎么骗得过她。
酒霜从回到柳府的那天开始,便察觉到绿衣身上隐藏起来的戾气,再加上柳雪乔的怀疑,两人迅速的分析出绿衣的身份来。
绿衣不是夏静萱的人,更不是柳殊的人。
绿衣是柳雪乔回府后才进入柳府的丫鬟,那么说明是有人精心安排,潜伏进来的。
绿衣对柳雪乔没有任何要挟,不阻止不阻碍柳雪乔做任何事情,绿衣反而像是个旁观者一般,在观察着柳雪乔的一举一动。
还记得柳雪乔被夏静萱关入柴房时,连柳宫舞都知道给她送吃的来,而绿衣却不闻不问。以此证明绿衣知道柳雪乔有本事逃出去,所以才袖手旁边。
她这样的举动让柳雪乔想起了一人,对那人她有了怀疑,只是不敢确认。
柳雪乔做好了布局要让柳诗涵替嫁,又想到如果出嫁那日身边没有亲近的人会遭人怀疑,便将事实相告绿衣。
如果绿衣真的是那人的人,那么绿衣就不会反抗,如果绿衣不是,就肯定会逃走。如此一来,柳雪乔就能够不费吹飞之力得到答案。
听到锣鼓声渐渐地远去,她嘴角浮上一抹得意的笑:北擎苍,果然是你啊!
等柳府恢复了往日的安宁,柳雪乔换了一身男子的衣服,青丝高束,头戴斗笠从后门出了柳府。
来到翊天城中最高的地方飞雪楼,从上往下眺望,街市繁华,商铺林立,路上行人来来往往,不多时,柳府的花轿就迎面而来了。
锣鼓敲响,行人纷纷让开道路,跟随在花轿旁边的两个丫头,一个一身绿衣,一个一身青衣。青衣女子手拿着轻剑,目光冷冽,不时地看向绿衣的女子。
柳雪乔勾了勾嘴角,轻轻一笑,斗笠下一双眸子干净雪亮。
她坐在飞雪楼的顶楼,环抱着胸,远远地看向蔚蓝的苍穹,艳阳高照万里无云,今天这天气,真是个好兆头啊!
雪目一转,突然落到了远处,突然看到了一片废墟,那里好像正是千醉楼的方位。而从这个位置望去,仿佛能看到发生在千醉楼的一切。
北擎苍?
哼,阴沉不定的男人,柳雪乔突然想起了他来,再看向楼下的绿衣女子,心思顷刻间变得澄澈起来。
原本还在为自己的计谋而暗暗自豪时,就好像被某人泼了一盆冷水。
这些计划,她还以为都是自己的功劳,可没想到都在北擎苍的算计之中。
“我很欣赏你的性格。”
“所以我们一拍即合,要不要娶我?”
突然想起墨渊居内与北擎苍的对话,脸上倏地腾起一阵灼热的感觉来,柳雪乔冷哼一声,转身下楼去。
走得太急,上楼的梯子又太窄,不经意间就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柳雪乔心中有气,也不管那人是谁,冷嗤一声,继续往下走。刚迈开步子,手臂突然被人给拉住了。
“喂,你这人怎么这么莽撞呢?撞到人也不道歉?”男子拉住柳雪乔不让她走,对她教训道。
咦,这个声音怎么这么熟悉?柳雪乔暗暗地吃惊,好像在哪里听过啊!转念一想,她现在可是在花轿中的新娘,此时要是被人发现没在花轿中就糟了。
对那男子投去一个道歉的眼神,随即就推了推那人的手,谁知那人还是不肯松手,继续纠缠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子,做错了事情也不道歉,扭头就走。还好你撞见的是本公子,要是给你撞了什么太子公主的,你这是要掉脑袋的。”
柳雪乔暗暗惊讶,这人怎么废话这么多啊,急忙提了提嗓子,道:“公子,方才在下走得急,没发现下面有人,实在不好意思。”
“这还差不多嘛,”那人这才眉开眼笑,却还是不肯松开柳雪乔的手。
柳雪乔急了,哪有见过这么啰啰嗦嗦的大男人,随即扯了扯自己的手臂,怒道:“公子是不是该放手了?”
夜展离挑了挑眉,朝自己身上看去,方才这人撞到了自己不说,还把他新买来的衣裳都给撞得褶皱了,这时这个人还一点知错的神色都没有,还趾高气昂让他放手,这是认错的表现吗?
当然他不会放手了,清澈的眼珠子一转,对那人道:“这样吧,你赔我一件新衣裳,我就立刻放过你。”
柳雪乔心中火急火燎的,早就想摆脱那白衣男子了,此时见他冥顽不灵,左手一翻,一道掌风虚晃地拍向白衣男子。
那白衣男子嘴角一勾,身影后闪,抓着柳雪乔的右手却没放开,他的手正搭在柳雪乔的手腕上。眸中雪芒浮现,早已发现了柳雪乔的女子身份。
“姑娘再打下去,我两可就要摔下去了,”白衣男子在柳雪乔另一道掌风袭来时,豁然开口要挟。
“哼,”柳雪乔冷冷笑道,收回那徐晃的掌风,仔细朝那男子看去。此时才发现他眉清目秀,身材修长高挑,不是那夜展离又是何人。
想起他刚才对自己的称呼,脸色一恼,原来这庸医抓着她的手是在抓她的脉搏啊,难怪死活不肯放手。
“柳姑娘,”夜展离松开了手,嘿嘿地笑道,“你怎么在这里呀?”
“呃?”柳雪乔眸光豁然雪亮,一双眼顷刻间变得警惕起来,暗道她不是戴着斗笠吗,为防被人认出来,她还特意画了个男子的妆容,怎么一下子就被夜展离给认出来了。
她也不理会夜展离,越过他往下走去。
“柳姑娘不是应该在花轿中吗,怎么有闲情逸致在飞雪楼看风景呢?”夜展离双手环抱着胸,若有兴趣地看着柳雪乔往前走了两步,又慢慢地倒转回来。她的模样着实可爱极了,难怪连北擎苍那根木头都会对这个鬼丫头上心呢!
话又说起,那国公夫人特爱面子,在三日前就大张旗鼓地宣扬自己儿子的婚事,所以这翊天城中几乎人人都晓得那国公府二公子要娶柳家小姐的事情。
夜展离平时尤其喜欢逛逛街买买新衣裳,所以就知道这件事情,而恰好在柳雪乔成亲这天又碰到了事情的主角,能不好奇吗?
“夜展离,你要是敢说出去我就割了你的舌头,”柳雪乔对夜展离要挟道。
“那天本公子救你的时候,你要死不活的一副鬼样子,怎么,伤好了就开始要挟起我来了,忘恩负义的丫头!”夜展离毫不示弱,狠狠地瞪了柳雪乔一眼,那眼神明显在警告柳雪乔,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你就该感谢我。
柳雪乔狠狠地瞪回去,涂抹了长须和浓眉的脸上浮现出怒色来,斗笠在她头上高高地翘起来,长须一颤一颤地耷拉在嘴角边。
夜展离看不过那假的长须,出手一扯,就将那胡须给扯了下来。
“你……”柳雪乔冷冷看向夜展离,这家伙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她原本的好心情都被他弄没了,顿时一肚子气,挥舞着手掌狠狠地朝夜展离打去。
“杀人了杀人了,”夜展离连连退后两步,看着恼羞成怒的柳雪乔吼道,脚步却灵活地跳跃,将柳雪乔袭来的招式一一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