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时,渺风院中响起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来者敛声屏气,蹑手蹑脚地朝里面走去。
酒霜耳朵翕动,顷刻间便发现了那人,她豁然起身,推开大门走了出去。见酒霜警惕的模样,柳雪乔也跟随在酒霜身后。
卓缦珑见大门被打开了,顿时放弃了破窗而入的想法,抱着手臂看向柳雪乔,笑嘻嘻地道:“柳姑娘,好久不见了。”
见是熟人,酒霜便收敛了一身煞气,让开了道路。柳雪乔朝前走去,震惊地瞪大了眸,问道:“公主,你怎么会来这里?”
卓缦珑在渺风院中的石桌上桌下,摇晃着双腿无聊地道:“皇帝安排了黑鹰军保护我们,这些木头就像跟屁虫一样跟着,行动不自由都无聊死了。这不,被我逮着这其中一个跟屁虫竟然是你的哥哥,就吵闹着让他带我来找你了。”
柳玄奕缓缓地朝渺风院走了进来,一脸无奈地看向柳雪乔,刚才卓缦珑的速度太快,直冲渺风院而来,他不得已在后面给家中的守卫一一解释,所以慢了一步。
柳雪乔何时见过柳玄奕如此灰头苦脸,不禁噗哧一笑,打趣道:“哥哥,你这脸色怎么比吃了黄连还要难看啊?”
一听到这话,北霄公主就手指了指柳玄奕,脸色难看地道:“我都说了让他不要跟着我不要跟着我,他一直不听,就连续在街上给我当了三四天的苦力。”
柳玄奕有苦说不出,上头确实将他分配给了北霄公主,看重的就是他对待女人很有耐心。这几日他跟在卓缦珑身后,形影不离,却不想卓缦珑想尽办法逃走,虽说每次都被他给逮住了,但却被她折磨得很惨。
卓缦珑在街市上买了很多东西,都交给了柳玄奕提着,偶尔兴之所至,连那石像石雕什么的都给买了,累得柳玄奕差点没了命。
“原来是这样,”难怪卓缦珑能如此轻松地进入柳府的后院呢,柳雪乔看看柳玄奕,又朝卓缦珑望去,道:“我这哥哥脾气好,公主有什么体力活都尽可以交给他去做。”
“妹妹,”柳玄奕终究忍不住开口了,暗道这丫头胳膊肘往哪儿拐呢!
“哼,”卓缦珑冷哼一声,跳下石桌拍了拍手,对柳雪乔道:“我见你在家也蛮无聊的,不如我们去骑马玩?”
“可是……”
“可是什么呀,你不会骑我教你啊,你也很想在马上驰骋的,对不对?”想起那日公主府中的比试,柳雪乔一脸倔强的模样,卓缦珑便猜准了柳雪乔是想学骑马的。
“公主误会我的意思了,”柳雪乔忙解释道:“如今我正在禁足呢,没有爹爹的命令,我是不能擅自离开柳府的。”
听闻柳玄奕皱了皱眉,这些日子来他忙着公事,对柳雪乔的事情少有关注,但或多或少的听到了一些。柳雪乔没有嫁去国公府,他心里确实开心,但也在为她担心着,这国公府要是找上麻烦来,事情就不好办了。
而柳雪乔没有嫁入国公府一事,也是他告诉卓缦珑的,所以卓缦珑才吵着来柳府看看。
“怕什么,本公主是堂堂北霄国的公主,我带着你出府,谁敢拦着?”卓缦珑手插在腰上,得意地笑道。
柳雪乔沉眸想了想,半晌点了点头,道:“好,那公主就等我换一身劲装吧!”
“快去快去,”卓缦珑朝柳雪乔挥了挥手。
酒霜候在门口,神色不动地抱着自己的剑。卓缦珑目光落到酒霜身上,微微地皱起眉头来,她瞧着酒霜一身清冷的风姿,想起方才这女子身上的煞气,好奇地从腰间取下了自己的长鞭。
正在换衣的柳雪乔听见外面突然一阵打斗声,柳眉微蹙,无奈地笑了笑。
卓缦珑对上酒霜,不知道到底谁更胜一筹呢?
她故意拖延了自己换衣的时间,等出去的时候,看见酒霜半弯着腰正喘着气,而卓缦珑倚靠在石凳上,小脸苍白苍白的。两人大战了一场,酣畅淋漓。
美目流转间,却又见自己院子中的花花草草都被两人给铲平了,残枝败叶一片凋敝。
“这……”柳雪乔努力维持着自己的大家风范,心疼地皱起了眉头。
柳玄奕走过来,安慰地拍了拍柳雪乔的肩膀,宽慰道:“不过是一些花花草草,改天哥哥再让人给你种上。”
说话间那两人已经走了过来,卓缦珑朝柳雪乔苦笑,道:“你这丫头什么来历,武功竟然这么好?”
柳雪乔扬了扬嘴唇,神色一派骄傲地道:“公主有所不知,酒霜是表姐送给我的丫头,跟在我身边数十年了。”酒霜跟在柳雪乔身边,日夜练剑,比一直在南宫千凰身边待着的风墨和千沧武功都要强上一些。再加上南宫千凰偶尔随手扔一两本剑谱啊秘诀什么的给酒霜,酒霜又苦心琢磨,剑法自然就练得好了。
是南宫千凰的人,难怪武功这么好呢!南宫千凰战功赫赫,名声早已传到了各国,卓缦珑也是听说过她的。此时卓缦珑又朝酒霜看了一眼,露出了赞赏的目光。
“柳姑娘身边有这样的高手在,出门就不怕吃亏了,”卓缦珑道。
“公主过奖了,”柳雪乔跟在卓缦珑身后,几人往渺风院走去。
到了门口,柳玄奕突然止步,目光担忧地朝柳府的大门看去,想了想,为了避免与柳家护卫起正面冲突把事情闹大,便道:“我们还是走另外一道门吧,以免被爹爹发现。”
卓缦珑冷哼一声,显然对他的这个决定非常不满。
“公主,”想起自己后院花草的惨烈经历,柳雪乔赶紧劝道:“就听哥哥的话吧,你刚才还没打够啊?”
卓缦珑这才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跟在了柳玄奕的身后。
几人刚离开了渺风院,一个老妈子便跑回了听雪院,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柳宫舞。
柳宫舞大惊失色,暗道这柳雪乔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这么多人相继与她结交?一个北容修北风岩,再加上北霄公主,这些人一个个都吃错药了吗?
自己费尽了心思才与丞相府的千金交好,说话时还得小心谨慎,而柳雪乔轻轻松松地就能让人上门来,自己比她差在哪里啊?
柳雪乔当然不知道柳宫舞此刻的心思,几人一出柳府,便买了四匹马,直往城门奔去。在翊天城中,除了皇家马场,和各大世家拥有自己独立的马场外,也就只有城外有宽阔的草地了。
而卓缦珑早在翊天城中闷得慌,所以巴不得能出城透透气。
出城后,卓缦珑和柳玄奕跑在最前面,而柳雪乔与酒霜共骑一匹,酒霜一只手握着马鞭,一只手牵着那匹空着的马。
兴许是在翊天城中压抑得久了,卓缦珑朝柳雪乔看了一眼,便双腿一夹马腹,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柳玄奕对柳雪乔投去一个抱歉的眼神,跟着卓缦珑追了上去。
柳雪乔翻身下马,从酒霜手中躲过马鞭,牵着马儿往前缓缓走去。酒霜也翻身下马,与柳雪乔并肩而行。
柳雪乔将在公主府的事情细细地讲给酒霜听,酒霜这才明白为何卓缦珑会拉着柳雪乔出来骑马玩。
清风凉凉,天空如雨后洗过的石板,白得透亮。一片大草原远远地望不到尽头,只见那两抹背影缓缓地消失在了远处。
柳雪乔是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将会骑马一事遮掩盖住。
两人走了一段,便听到一阵踏踏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卓缦珑当前返回,目光时不时地往后看去,目光中尽是挑衅与傲慢。
柳玄奕的马术确实比不上卓缦珑,但也差不到哪里去,只落后了卓缦珑五米之远。他远远地看见卓缦珑纤细的背影随着马儿起起伏伏,身姿娇媚动人,但回过头来的眉眼却是翊天城中少见的飒爽英姿。
卓缦珑拉住缰绳,翻身下马,目光斜睨地看了柳玄奕一眼,冷哼道:“像个跟屁虫一样,死皮赖脸地跟着本公主,讨厌!”虽然来自大草原,但此时直爽豪迈的卓缦珑竟然也露出了几分女儿家的嗔怒来。
柳玄奕跟了过来,沉默不语,脸上却难得的爬上了几朵红晕。
柳雪乔强忍住笑意,替兄长解释道:“公主也别怪哥哥了,哥哥职责所在,要是公主有任何闪失,哥哥可就难辞其咎了。”
卓缦珑看了柳雪乔一眼,脸色这才好看许多,扶着柳雪乔道:“你先上马,我替你牵着马,你先学会在马背上掌控身体的平衡性。”
“好,”柳雪乔爬上马背,虽然目光浮现出淡淡的惊恐之色来,言语间却仍然保持镇定地道。
卓缦珑牵着马慢慢地行进,开始时柳雪乔的身子在马上左右前后摇晃,慢慢地便胆子大了起来。不过多时,便让卓缦珑把缰绳给了柳雪乔。
卓缦珑双手环住胸,远远地看着柳雪乔握着马鞭,慢慢悠悠在草原上走着。
酒霜也朝两人走过来,脸色清冷如初,只是眸光中浮现出一抹惊艳之色来。这些日子来,她每日早晚教柳雪乔习剑练武,柳雪乔的身子一改往日的羸弱,不仅学得了一些防身之术,现在胆子也较比以前大胆了许多。
“酒霜,你家主子可真厉害,这么快就能自己抓住缰绳了,”卓缦珑拍了拍酒霜的肩膀,看着柳雪乔的身影赞赏道。
“妹妹身上确实有些超乎我想象的东西呢,”酒霜没有接话,反倒是柳玄奕喃喃地道:“也许真是的南宫家的变故太大,对她造成了影响吧!”
说话间却见柳雪乔马上的身姿突然摇晃起来,只见前方迎面而来一队人马,马蹄声声,惊吓了柳雪乔的马,所以那马才忽然停步不止,犹豫地在原地打转。
“不好,”卓缦珑突然皱起眉头,翻身上马朝柳雪乔奔去。她说话的时候,酒霜也与柳玄奕一同爬上了马背。
柳雪乔手紧紧地抓住缰绳,而当她看到领队的人的时候,却是震惊地瞪大了眼。
“秦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