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柳殊脸色难看地下朝回来,去了书房。
刚踏入书房,竟然就看到柳雪乔已经在里面等候了,还贴心地给他研磨呢!看到这个充满了神秘的女儿面带笑容时,柳殊愣了一愣。
柳雪乔跑过去替柳殊捏肩,一边说道:“爹爹上朝累了吧?”
柳殊朝后挥了挥手,示意柳雪乔别给她捶了,道:“今天皇上在朝廷上发了大脾气,狠狠地骂了秦王,大多数朝臣都被吓破了胆。”
柳雪乔哦了一声,又问道:“那皇上为何发脾气啊?秦王是干了什么坏事吗?”
“何止是干了什么坏事,”柳殊看向柳雪乔,只见她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他忽然间又想起什么,忙问:“你昨天不是跟秦王在一起吗?楚家发生的事情你不知道?”
“我知道啊,”柳雪乔答道,柳眉微皱,“可是楚家不过是死了个管家,皇上不至于动怒吧?”
“秦王昨天命严浩查乱臣余孽,严浩直接闯入了太常令七姨娘的院子里,结果那七姨娘衣服都没穿,被人如此羞辱了一番,自杀身亡了。太常令一早匆忙赶回府邸,见到七姨娘的尸体后痛哭流涕,早朝还没到就跪在了勤政殿外,事情闹大了,皇上直接打了秦王二十板子,还卸了严浩的官职,把他给关了起来,”柳殊一口气说完,好像把早上受的一口怨气给全部吐了出来。
柳雪乔贴心地给柳殊倒了一杯茶,说道:“看来爹爹当官也不容易啊!”
柳殊喝了一口茶,无奈地摇头,“岂止不容易啊,洛欧志死了,吏部堆了一大堆事情,为父一把老骨头都快累坏了。”
柳雪乔噗哧一笑,安慰说道:“我看爹爹这把老骨头硬朗得很啊,话又说回来,吏部尚书没了,皇上怎么还没有提拔一个上去呢?”
“你知道什么,”柳殊瞪了柳雪乔一眼,他好奇地看向她,暗道她何时变得对朝廷的事这么关心了?
柳雪乔眨了眨眼,拱手道:“是是是,女儿愚笨,啥也不知道呢!”
柳殊朝柳雪乔挥挥手,“为父警告你,还是离那个秦王远点吧,秦王府两次出事你都在,也不知道你这个丫头干什么去了。”
柳宫舞本来想柳殊请安的,刚到门口就听到这句话,忽的就抓到了什么,翻身折回,出了柳府。
要不是为了尽快知道今天早朝发生了什么,柳雪乔才不会来书房呢,既然得到了想知道的,她当然就不碍柳殊的眼了,福了福身就往外走。
刚到门口,又听柳殊嘱咐道:“二皇子的婚期近了,你给自己和舞儿都各自缝制一套新衣裳,再买一些新的首饰。”
柳雪乔勾唇笑道:“是。”
赫连惜画在行宫闷闷地待了几日,心情一直特别不好,在小乔的一番说辞下才坐了马车来柳府寻柳雪乔。
在柳府门口正巧碰到了柳宫舞,见柳宫舞匆匆忙忙地出门,赫连惜画不由对她叫道:“柳家三小姐,见到本公主连礼貌都给忘记了吗?”
柳宫舞一门心思都在柳雪乔和秦王关系悱恻之上,正打算去丞相府一趟告诉宫初月呢,没想到会在门口碰到赫连惜画。她低头,又走得急,哪里看到了赫连惜画,听她喊道,才福身行礼,道:“公主见谅,宫舞刚才走得太急,并没有看到公主前来柳府。”
赫连惜画也见过柳宫舞一次,记得柳宫舞向来与自己的姐姐不和,倒是与宫家大小姐和另外两家小姐走得近,不由惊住,顺口就问道:“你这是到哪儿去呢?”
柳宫舞抬起了头,一张俏丽的脸上慌张之色渐渐地散开,笑道:“宫舞与丞相家的千金约定好了,今日要去看几匹缎子。”
赫连惜画啧啧了两声,用奇怪的眼神上下瞄了柳宫舞一眼,讥讽道:“你倒是奇怪得很,不与自己的姐姐交好,倒是跟外面的人走得近得很!”
柳宫舞忽的皱起眉头,听出赫连惜画话中的讽刺,心底冷笑了一声,面上却和善答道:“多谢公主训诫,不过公主别忘了,这里是天翊国,不是皓月国,公主还是先想想如何在天翊国站稳了脚跟再说吧,否则连自己怎么摔倒的都不知道!”
赫连惜画顿时就扬起了小手,准备一掌挥过去,却被侍女小乔给拽住了手。
柳宫舞又多看了小乔一眼,低声道:“我看公主的这个小丫头倒是比公主懂事得多。”说完就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柳府。
赫连惜画狠狠地甩开了手,对小乔怒道:“你拦着本公主干什么,这个柳宫舞吃里爬外,联合外人欺负柳姐姐,本公主就是想给她点教训看看。”
小乔轻声叹息道:“她说的没错,公主还是忍忍吧!”
赫连惜画狠狠地瞪了小乔一眼,往柳府中走去,禀告了柳府管家后,才被引去渺风院。
柳雪乔看到赫连惜画时,她一张小脸上布满了阴云,不由问道:“雅莲公主这个模样,是被谁给欺负了?”
赫连惜画双手拉着柳雪乔在软塌之上坐下,轻咬了樱唇一下,说道:“方才我来柳府时恰好就碰到了你妹妹,她以前不是就常常联合外人欺负你吗,本想狠狠地教训她一下,却被小乔给阻止了。”
“公主,”柳雪乔无奈地摇摇头,眉间掠过一抹担忧之色,“你都忘记我跟你说的了吗,在翊天城还是多隐忍为好,你虽是一国公主,可在天翊没有一人为你撑腰,要是得罪了人会吃大亏的。”
“可我,就是看不惯柳宫舞吃里爬外,”赫连惜画倔强地说道。
“我都能容忍下她,公主有何不可?”柳雪乔勾唇笑道,将沏好的茶水递到赫连惜画的手中。
赫连惜画脸上的怒气才渐渐地消散,将刚才的事情给放下,又请教了柳雪乔一些天翊国风俗教化之事,才迟迟地离开了柳府。
一连好几日,柳雪乔白日里再也未出过门,只是深夜时而会去刑部大牢外探探情况。可好多次,她终究是无功而返。除非有权力进入刑部大牢,否则这铜墙铁壁,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时间越是拖延,她心情越是急躁,然而满门被灭的惨景一直在提醒着她,决不可随意乱来,否则只能重蹈覆辙。
春去夏来,天气也变得炎热起来,蓝天白云,碧空万里,连抚琴湖畔最中间的几朵水莲都开了花,鲜艳欲滴。抚琴湖中清水绿幽,几朵荷叶漂浮在水面之上,底下鱼儿游过,畅快地嬉戏。岸边水草茂盛,野花在清风摇曳着身姿,传来阵阵芬香。
水光滟潋,湖面平静,幽深至极,根本看不到水底。
柳雪乔只带了酒霜外出,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抚琴湖畔,两人站在一棵大树底下。这里是翊天城中最美的地方,她背负着双手伫立在旁,静心地等待着。
清风拂过,给燥热的空气送来了一丝凉爽,她一头墨发如瀑,随风轻轻地飘了一下,又顺直地落回到肩膀上。酒霜撑着伞,遮挡住了头顶的阳光,时而抬头看一眼远处,最后又落回了地面。
等了一会,果然就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时值正午,路人早已回了家,远远地望过去,路上看不到半个人影。
有的人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只要一逮住机会,自然就不会放过。
慕雨衣推开马车的帷幕,朝抚琴湖畔远远地看过去,手指向了远处撑伞的女子,对车中之人说道:“母亲,就是她,她在柳府中打了女儿四个耳光,你可要为女儿报仇啊!”
慕家是名门望族,与丞相家、刑部许家关系密切,在朝廷中也是背景雄厚,慕夫人怎能忍受自己的女儿受他人欺负。
“就是她吗?”慕夫人眯了眯眼,嘴角浮现出冰冷的笑意,就对车外的两个侍从挥了挥手,说道:“按照计划行动,把他们赶入一旁的小树林中,让她们中我的圈套。”
车外两个侍从颔首领命,便同时掠出身影飞向了柳雪乔和酒霜。
远远地就感受到了一股浓烈的杀气,酒霜蓦地皱眉,将伞一转,挡开两个侍卫攻过来的架势。刷的几声,伞布被刀给划开。
来者直逼酒霜,酒霜未带任何武器,双手难挡,对柳雪乔喝道:“姑娘快逃,酒霜自有办法离开。”
柳雪乔在刺客忽然出现时就已经脸色慌张了,听酒霜一喝,提着裙子飞快地奔跑了起来,她脚步刚动,又有两人忽然朝她飞了过去。
她紧皱眉头,在四周一阵打望之后逃入了抚琴湖畔旁边的一个小树林中。
慕夫人见敌人已经上钩,对车夫说道:“走,我们也过去看看。”
柳雪乔刚飞入林中,身后两人就紧追不舍地追了上来,她嘴角勾了勾,蓦然回首,对两人阴沉地一笑,随即又疯狂奔跑起来。
慕府的两人看到柳雪乔那阴冷一笑时,不知为何心底窜上一阵不好的预感,可思及慕夫人说杀了柳雪乔之后能得到的奖励,便又立刻追了过去。
赶到指定地点,只听一声惨叫后,便再也听不到任何响动了。
两人顿时高兴起来,这林中早已布好了陷阱,只等柳雪乔落网呢!
两人追过去,看见柳雪乔身上罩着大网时,嘴角勾起满意的笑容,就上去把她给抓了起来,带到了慕夫人的身前。
“哼,柳雪乔,你敢动我的女儿,我就要让你付出代价,”慕夫人趾高气昂地看着柳雪乔,眼底一抹杀气掠过。
柳雪乔忽然笑了,笑得明媚且倾城,如此之笑让慕夫人得意的表情立刻变得怪异了起来,她不由皱眉,问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柳雪乔朝慕夫人看去,笑容越发鲜艳,顿了顿,道:“愚不可及。”
与其等着慕家找她来复仇,她早已做好了完美的安排,慕夫人以为凭借着几个小小的侍卫和这个陷阱,就能将她置之死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