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正在这个时候,朝会刚刚开始。
风焰军班师回朝之时,皇上北溟天亲自到了宫门前迎接,一个名叫顾辰的男子忽然出现在了御前,声称自己得知太子之死的全部过程。之后,顾辰被带到了勤政殿。
勤政殿的大门紧闭,殿外禁卫军云集,一个个笔直站着,手中端着大刀,一股无形的杀气充斥在勤政殿外。
尚被禁足的北擎苍是被忽然召到宫中去的,到的时候满朝文武都在,北擎苍缓缓地跪下,对北溟天行了礼。
顾辰看见他的时候,忍不住浑身一颤,耳畔似响起他的警告声音,“本王为了保住她,宁可错杀,也不放过一人,顾大人你可明白?”
可他又想起自己的一对儿女,以及自己的妻子,双腿一软,重重地跪了下去。今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受制于人,他一定要将事情的真相一五一十地说出来,让天下人都知道这个闲王的狠辣歹毒,知道柳家大小姐的丑恶面目。
那女子是柳家大小姐的事情,是一个名为慕雨衣的女子告诉他的。
当日,北擎苍离开了乐陵郡,他正准备去见自己的一对儿女,便听到侍卫匆匆来禀告,一个女子突然闯入了郡守府,将他的儿子和女儿都给刺杀了。
一个女子,能有此身手之人,不是那北擎苍护着的女人,又会是谁?
他全家被杀,如今孤身一人,正要准备回翊天城将事情一五一十禀告给皇上的时候,不巧一个名叫慕雨衣的女子来访。
慕家曾也是翊天城中的大家,他也听闻过慕家所发生的事情,可没想到慕家竟然是因为一个女子才沦落到这个地步。
那柳雪乔在战场上是如何的英勇善战,他是亲眼所见的,所以对慕雨衣的话深信不疑。在慕雨衣的提议下,他伪装了身份潜入了风焰军中,随同风焰军一同回城,故而今日才能面见皇上。
看见北擎苍的那一刻,他心底只剩下了恨意。
北溟天看向顾辰,脑袋疼痛不已,方才顾辰已将事情前后细说了一遍,是那秦君昊突然叛变要杀北擎苍,故而那个长得像柳雪乔的人才会杀秦君昊的。原本风焰军大胜而归是件好事,却没想到会扯出这么多事来。
他揉揉太阳穴,看向自己的儿子,问道:“闲王,方才顾辰说柳雪乔去了边关,此事可是真的?”
北擎苍抬头看去,摇头:“儿臣不知道顾辰在说什么,柳雪乔一个闺阁小姐,怎有可能去了边关?”
北溟天又看向叶凌轩,一双鹰眼扫过去,如刀锋一般,厉声问道:“玄王,那你可又见过柳雪乔?”
年老的玄王抱拳出列,义正言辞地道:“臣未见过,不过臣倒是在边关抓了一个可疑的女子,或许皇上想见一见。”
北溟天震惊,眉头皱了起来,“是谁?”
叶凌轩看向勤政殿外,对外命令道:“带上来吧!”
叶奕寒将带着脚铐的华越给押了上来,如今的华越,蓬头垢面,一身狼狈,还断了一只手,再也没有在边关时的娇艳妩媚,连眼底都只剩下一些晦暗,仿佛再也看不见一丝光明一般。
脚铐传出哐当的声音,刺耳地响在大殿之上,她每走一步,心下的惊恐就要多上一分。等走到殿前,身后忽然传来一道重重的力道,将她按倒在地。
“皇上,这是此女的证词,此女可以证明,秦君昊是敌国派来的奸细。而南宫家满门,也是被秦君昊和大公主两人所陷害,南宫大将军更是被此女下了毒蛊,才会变得身体羸弱。”
叶凌轩从袖底拿出一封奏折,呈到了圣前。
邓顺接过,递到了北溟天的身前,北溟天接过,打开一看,脸色变得阴沉起来,眉间似有一层雾霾覆上。锐利的眼峰扫过奏折上的一字一句,脸色忽然大变,豁然起身,便将手中的奏折扔了出去。
堂堂一国皇帝,遭人戏弄,被他国皇帝玩弄于鼓掌之中,如何不气?这等事若是传出,他的颜面何在?
叶凌轩深知这个道理,在北溟天动怒之时,便与众位大臣一同跪下。其实不只是北溟天震惊,连他刚见到这封信时,也是非常震惊得很!
谁会知道,为了打击天翊国,雪靖国的皇帝百里晟轩会将奸细打入到朝堂之上来呢?而秦君昊又曾为天翊立下了汗马功劳,谁会想到他是奸细?
那奏折掉落在殿下,宫呈凛捡了起来,一目十行看过去,脸色大变,心下骇然。
见当朝丞相也如此惊骇,其他众臣纷纷接过,看了起来。
等得重臣都得知了信上的内容,竟全部匍匐在地,一声不吭,等待着皇帝的命令。
北溟天闭上了眼,深深地吸了口气,再睁开眼时,以恢复了往日的清冽明朗。肃然的脸上也多了几分悲戚之色,自责地道:“是朕之过,不该专断,让南宫家承受这灭门之灾。只是这秦君昊是由南宫将军一力提拔,又手持御龙神鞭,朕才会赐封他秦王之位,让他差点祸害我朝,谋杀我儿。”
北擎苍抬起头来,神色平静地道:“那父皇是否该还南宫家清白?”
北溟天深深地看了北擎苍一眼,眼底掠过一抹怒气,他的这个儿子一直以来都跟他作对,这一次终于得逞了!可他又无可奈何,只能道:“这是自然。”
朝廷大变,诸臣皆是胆战心惊,异口同声地道:“皇上英明。”
华越跪在殿下,破烂的衣衫单薄不已,而压抑窒息的气息压来,更让她惊恐万分。她伏在地上,纤细的身体便如伏在刀锋上一般,冰冷刺骨,她从未这样近的感觉到死亡的临近。
就在一月之前,她还幻想着自己能坐上天翊国的皇后,成为天下万众瞩目的女人,而眨眼间,却已沦为了阶下囚。
北擎苍起身,他走向殿中,厉目冷冷地扫视过眼前的女子,冷哼一声,怒问:“说,你又是什么人?”
华越浑身一颤,感觉到迫人的气势压来,忙道:“我自小生活在南疆,因为触犯族规,被族人赶了出来,是百里晟轩救了我。我与秦君昊,皆是他养大的孤儿,我擅长下蛊,而秦君昊则擅长潜伏。我们的目的,便是搅乱天翊国的朝纲。”
瞳孔瞬间变得阴鸷起来,北溟天猛地握紧了手指,五指成爪,虚空一抓,便将华越细长的脖子抓在手中,狠狠地一捏,瞬间便扭断了她的脖子。华越甚至来惊呼都来不及,便不甘地闭上了眼。
“皇上。”
叶凌轩疾呼,正待阻止已经来不及,那女子还未审问完呢,怎就被轻易杀了?
而北擎苍则是勾唇冷笑,恐怕只有他才知道,北溟天这是怕华越说出更多的事情来吧!南宫家灭门一事,北溟天就是主谋,北溟天无法确定华越知道多少,所以干脆直接将她杀了。
“柳大人,”北溟天看向了柳殊,略带歉意地道,“如此说来,是朕冤枉了南宫家,从今日起,你替朕修一座忠烈墓,将神策军的好儿郎好好地安葬。另外,重新修葺南宫府,以慰南宫大将军、长月郡主的在天之灵。”
柳殊叩首领命,“是。”
一桩事处理完毕,北溟天再次将目光移到了顾辰身上,鹰眼中带了几分冰寒,道:“顾爱卿,既然秦王是叛徒,那救下闲王的那个女子也算不上是刺客,你再说说,她到底长何模样?”
宫呈凛看了顾辰一眼,顾辰明白,继续道:“臣曾见过长月郡主,可以肯定那女子和长月郡主长得十分相似,如今长月郡主已死,那这世间除了柳府的千金柳雪乔外,再无人与她相似了啊!”
柳殊看向顾辰,厉声道:“不可能,雪乔这些日子一直在寺里清修,又怎会出现在边关,行刺太子呢?”
“臣看得清清楚楚,那日这个女子从闲王的院子走出后,太子也好像见了故人一般,就命我等去追,可谁知她武功高强,竟然刺了太子一刀。”
“胡说八道,若是我女儿会武功,那前日夜里在皇宫遇刺,生死关头,她怎么不出手救瑶妃和她自己?顾辰,你一个边城郡守,这么说,到底有何意图啊?”
“我没说谎,是真是假,不如请那位姑娘前来对峙,如何?”
“你这是无中生有,”柳殊再次看向上方高座之人,言辞恳切地道:“皇上圣明,这分明是有人故意陷害臣的女儿,请皇上做主啊!”
宫呈凛跪着往前走了几步,愤然地道:“皇上,玄王也说了,当日乐陵郡已解除了安危,那么南苍军是如何靠近乐陵郡,又是如何刺杀太子的呢?所以说,杀害太子之人,绝对不是敌国的兵马,而是我朝之人,皇上明鉴啊!”
北风岩目光冷峻,静静地看着这一出好戏,无论太子是谁所杀,好似都对他极为有利啊!看来这个柳雪乔,还是挺有用处的嘛!
“那顾辰你再说说当日的情况,究竟太子是被柳雪乔所杀,还是另有隐情?”北溟天问道。
“臣……”顾辰匍身下去,回想起慕雨衣之前的叮嘱,一定要咬死了柳雪乔说,因为柳雪乔是北擎苍挚爱之人,只要柳雪乔出事,北擎苍一定不会袖手旁观,到时候北擎苍为了救柳雪乔,一定会将事情尽数兜在自己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