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姐、方姐她们在的时候，经常说起你的光辉业绩，你简直就是我们远方假期神一般的存在！”小姑娘嗓门大开，说得热闹。
不一会整个办公室的人都站起来看过来了，沐苏杭尴尬的笑了笑，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这么神了？
好在小姑娘很快想起正事，“对，莫总说你到了之后，直接去他办公室找他就行了。三楼，你找得到吧？”
沐苏杭点头，笑了一下，走到后面的楼梯。
后面的声音还在继续，言语间颇多不屑，“还真以为是个天仙般的人呢，PS果然强大。”
“前些天网上热搜的新闻有没有看过？叶斯言被人抢了男朋友，那里面说的是不是她？”
“好像是，我都看到过我们的海报出现。你说这会是谁爆出去的？”
沐苏杭加快脚步，把那些声音远远的甩到后面。
三楼进门是财务室，后面有营销总监和常务副总的办公室，两个房间都锁着门，最后面才是总经理办公室。整层楼都静悄悄的，透着股压抑。
听到脚步响，莫梓熠就迎了出来，“苏杭，好久不见！”
“你好，莫总。”
“别那么见外，叫我一哥就行，来，快进来坐。”熠在滨城本地的读音是平声，跟莫梓熠亲近的人，都叫他阿一或者一哥。
沐苏杭笑了笑，跟着进去。
莫梓熠身高中等，略显瘦削，平头，显得眼睛很大。沐苏杭很佩服他，他是个目光独到，不从众的人，单从他当初挑中自己的员工为自己的旅行社代言就能看出。
两人寒暄几句就直奔主题：“阿衡跟你联系过？”
沐苏杭点头，“打过一次电话，说起来，她出车祸那天，我们在富业广场外的KFC停车场还见过一次，她当时神情慌张还撞了我的车。我当时就劝她状态不好就不要开车了。只是她怎么会背叛远方呢？”
衡姐可以算是元老级的员工了，跟莫梓熠一起，由一个只有五个人，三十平米的办公室，一点一点努力，壮大成拥有一栋四层楼的办公楼，员工六十人，旅游线路遍及国内外的热门线路。
“我也想不通为什么，我从来没有亏待过她，就算去年那么不景气，给她的年终奖也是最厚的。年初的时候，我也听说过有一家旅游网站来挖她，她都回绝了别人，这次又怎么会带着我们的客户资料出逃呢？”
“出逃？”
莫梓熠点头，“我昨天去医院看望，她婆婆说的，说是公司安排了她出差，所以她才开车去的机场。可自从她当上组长之后，我什么时候安排过她出差？她那天早上就没来上班，我还没到公司，电话就一个接一个的来，说电脑开不了机。等技术员把电脑弄好之后，所有人的电脑里都是一片空白，什么资料都没留下。最奇怪的是，文字资料也都不见了。我觉得这事非同小可，报了警。可是警察也看不出什么来。”
说到这里莫梓熠很郁闷，果然神勇的警察都存在电影和电视剧里。
“既然警察也看不出什么来，为什么又说衡姐是带了资料出逃呢？”
莫梓熠是个很温和的人，这时候也显出一股凌厉来，“那天我一直在打她的电话，一直都是忙音，后来我自己都要放弃的时候，她的号码打过来了，是车祸现场的目击者，告诉我出了车祸。我是最先赶到医院的，后来她的电话到了我手上，我接到了竞争对手的电话。”
沐苏杭一时无话，衡姐是个很有正义感的人，平日里信奉日行一善，总是对她们说“人为善，福虽未至，祸已远离；人为恶，祸虽未至，福已远离”，所以她刚起了个恶念，就出了车祸重伤？
这真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这会不会是个圈套？”远方假期的没落速度太快了，沐苏杭觉得也许事情没那么简单。
莫梓熠却不这么认为，“她从好几天前不对劲了，我只是没想到她竟然会做这样的事。”
“衡姐家是出什么事了吗？”沐苏杭还是不愿意相信，衡姐不会无缘无故就这么做的。
莫梓熠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他一个大老板，身上背着这么多人的饭碗，他哪里还管得了员工家里出什么事？“我们不说她了，社里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没什么活力，不想混日子的都走了，留在这里的都担不起什么大用。国外的线路我都收了，国内游也不景气，没有哪一次出团是满员的。我想请你回来做营销总监。”
“啊？我做不来，我又不是营销专业的。”沐苏杭连连拒绝，“你太高看我了。”
莫梓熠当然不只是看中她，更看中的是她背后顾淇奥的实力，他相信只要他把沐苏杭拉回来，远方假期不出三个月就能活过来，并且活得会比从前更好。
“营销也没什么难的，杜总年前向我递的辞呈，去了南国旅行社。这半年都是我自己兼管着营销这一块，找的人都不合适，很早之前我就想找你了，可惜你的电话一直又打不通。幸好那天凌琳遇见你了，不然你回来，是不是也不打算跟我们联络了？”
沐苏杭讪笑，她当时确实是这么打算的。
“你在远方工作过三年，你为它出了那么多力，看着它慢慢走向辉煌，现在它要没落了，要倒闭了，你忍心吗？苏杭，回来帮帮我。”
感情是有的，刚才下车看到办公楼如同一个迟暮的老人，她心里就有些不好受。虽然早从方芳和衡姐嘴里知道了远方的近况，但跟她实际见到感觉又大不相同。
“莫总，回来工作我可以考虑看看，但是营销总监，我真的做不来。”做销售的，得嘴皮子够溜，性格够外向，还要能喝酒，这些都不是她的强项。
“好吧，我也不能勉强你，不做营销总监，那就回来接替阿衡的位置吧。”
沐苏杭也没有立即答应下来，莫梓熠又说了工资待遇问题，绝对超过她的预期。
她还是答应说考虑一下，莫梓熠也不能逼得太紧，两人又聊了些其他的话题，沐苏杭便提出要走。
莫梓熠亲自送她到楼下，说希望听到她的好消息。沐苏杭笑着道别，车子离开时，莫梓熠还站在门口挥手。
确实是做生不如做熟，这一行她喜欢的是带着游客朋友们，一个景点一个景点的走，告诉他们这些美景背后的故事。让她坐在办公室，为了公司的业绩而拼，而且还是经营如此困难的一个公司，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得起那些压力。
如果这一行她也做不下去了，那她还能做什么？沐苏杭看着外面闪过的街景，找不到答案。
到了衡姐所在的医院，监护室外一个人也没有，衡姐还没醒。沐苏杭问了护士，护士说病人还没有过危险期，家属里一老一小，姑娘十五六岁，说是病人的女儿，暑假正在补课，都是晚饭前来一会。老人是病人的婆婆，在医院守了两天，也扛不住，昨天回去就一直没过来。
沐苏杭知道衡姐跟她丈夫的关系很好，她丈夫是一家酒店的财务，收入一直不错，怎么会她出这么大的事，都不露一面？问护士，护士说不知道，反正做手术都是病人女儿签的字。
沐苏杭在外面站了一会，也看不出个什么来，便打算离开了。
只是进电梯的时候，她怎么也想不到会在电梯里遇到燕君的母亲，而且明显对方还认出她来了。
沐苏杭不知该不该进去，黄鹂就对她招手了：“姑娘，进来，我是不是见过你呀？”
沐苏杭只能笑着回答：“你好，阿姨，你昨天去喝喜酒了，我们在酒店大堂见过。”
黄鹂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是的是的，你是哪家亲戚的女儿来着？”
沐苏杭略觉得尴尬，老太太是把她和别人搞混了么？于是她干脆自报家门：“我叫沐苏杭。”
黄鹂又疑惑了，拼命在脑袋里回想这个名字。
黄鹂身后中年妇人也冲沐苏杭尴尬的笑，“姑娘别介意，老太太糊涂了。我带她来看心理科呢，你呢？”
“我过来看望朋友。”
说话间，电梯就到了一楼大堂，沐苏杭冲两人笑了笑，就准备先走。谁知黄鹂突然一把抓过来，语气有些凶：“你去哪里？快跟我回家！”
她的力气还很大，沐苏杭被扯着走了好几步，“阿姨，你认错人了。”
“你现在妈都不叫了？我打死你这个不孝女！”边说边打，手下丝毫不留情。
沐苏杭躲闪着，她现在后悔没有让保镖跟过来了，女人发起狠来，手劲不输于男人，打得她真疼。
那个妇人也过来拉架，好一会才把黄鹂拉开，两个人都有些狼狈，好些人围上来看热闹。
黄鹂好像一下子力气用尽了，神情又变得呆滞，妇人抱着她往外走：“鹂姐，你认错人了，那不是你女儿。回家了……”
黄鹂的目光依旧看着沐苏杭，手伸着，嘴唇蠕动，说着什么，然后被妇人慢慢拖走。
沐苏杭看看自己，袖子都被扯破了，头发也弄乱了，只能走进卫生间整理。
沐苏杭以为这件事到此为止了，谁知道这才是刚刚开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