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苏杭躲在窗帘底下大气都不敢出。
她知道男人追进来了,有人小声的谈笑,说:“谁又惹猛子哥发疯了?”
“快,离他远一点,免得遭殃。”
“在他之前,有什么人从那里跑进来吗?”
“有吗?没注意。他们外面在干嘛?”
“能干嘛?女的卖肉,男的卖身材呗。”
“那不是正符合你色女的品味?话说你今天怎么改性了……”
然后声音慢慢转小,直到再没有其他的声音传来,沐苏杭才轻轻吐了一口气,现在才发觉自己一身都在发抖。
她刚刚平复了一下心情,耳边又响起一道声音:“出来。”
沐苏杭一惊,谁知道她在这里?是不是那个男人的同伙?
“快点!”那个声音催促。
沐苏杭握紧了手里的高跟鞋,视死如归般走出来,看也不看的就拿着鞋跟砸人。
白色人影躲了一下,站在三步开外,笑着摇头说:“可真够凶残的。”
沐苏杭差点喜极而泣,竟然是汪惠然,可是下一秒又举起了鞋跟,“你怎么在这?”既然连岑邦媛都有可能背叛顾淇奥,谁知道汪惠然是不是也暗藏祸心。
“顾老板很关心我的人生大事,刚好我跟这位佟女士也有些拐弯抹角的关系,于是就来了。没想到看到你如此凶残的一面,幸亏我反应快,否则还不知道哪里会多出一个血洞。”
沐苏杭现在就像只惊弓之鸟,环顾四周,没有看到那个凶残的男人,也不想在这里多做逗留,“对付流氓,我从来不手软。不好意思,我要先走了。”
汪惠然也不多说,看着她去的方向,云淡风轻的提醒:“男人刚才上楼了。”
沐苏杭脚步一顿,马上改了方向,走出几步又回头:“你可以帮我向顾老板保密吗?”这件事她还没想好怎么跟顾淇奥说,她不希望第一版本是他从别人嘴里听来的。
“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吗?”汪惠然笑着反问。
沐苏杭一时错愕,然后说:“我请你吃饭?”
“我还是觉得应该告诉顾老板,你知道的,他脾气不好。”
沐苏杭脸色微沉,不知道汪惠然是在开玩笑还是说真的,“那个男人你认识吗?”
汪惠然点头,“应酬时见过几次。我应该你该整理一下发型,现在很狼狈很引人注目,也很有让男人犯罪的诱惑感。”
沐苏杭脸色越发难看,一把扯开头发,用手梳了几下,继续问答:“是竞争对手?”
“曾经的。”
“你能一句话说长点吗?”沐苏杭有点不耐烦了,谁知道那个男人什么时候再冒出来?当务之急是她尽快离开。
“我告诉秦程你已经走了。秦程是他大名,跟他交好的都叫他猛子。据说当过特种兵,顾老板跟他老子争滨城这块地时输了,气得突发心脏病,差点一命呜呼,秦程便退伍回来帮忙,可是他的智商并不适合做生意。这些年秦老爷子退居二线,他家那点产业已经被他败得差不多了。可这人不往自己身上找原因,只一味怪竞争对手比自己卑鄙无耻花样多。”
汪惠然简短的说明了秦程与顾淇奥恩怨的缘由,又问:“你怎么会来这里?”他才到没多久,见到她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直到从秦程嘴里听到她的名字。
“岑女士带我来的,说是带我参加慈善会。”
汪惠然瞬间了然,顾老板曾经也被坑过一次,那位岑女士给人的印象总是温柔的,值得信赖的,却往往这样的人心才是最狠的。
“你没问过顾老板?”
“他知道,只是没想到性质是这样的。你要走吗?能不能送送我?我是坐岑女士的车来的。”
“我是打车来的,车子送去保养准备晚点从这里离开时再去取车。我送你去打车?”
沐苏杭摇头,“算了,我自己能走。”
汪惠然点头,“我送你出去,秦程跟你的事,我会向顾老板保密的。”
“我觉得你可以告诉他,我想让姓秦的死得再惨点!”
“果然最毒妇人心。”汪惠然笑着说。
走出没两步,一个举着酒杯的女人,跟旁边的人说着话,一个转身,就撞上了汪惠然,然后一脸欣喜的开口:“汪总?好巧。”
“你好,郑小姐。”
郑小姐的目光在沐苏杭身上打量一番,“这位是?”
在这里呆得越久,她心里越不安,沐苏杭直接对汪惠然开口:“你忙吧,我先走了。”说完也不等他回答,就大步走了。
汪惠然本想去追,但郑小姐不放人,“我看着她好像有点脸熟,以前是不是见过?”
郑小姐自然不能放她心仪的男人去追另一个女人,她家也有点产业,家境比上不足,比下却绰绰有余。她本来是抱着玩玩的心态来参加这样的聚会,来了几次后却让她发现了汪惠然。
汪惠然相貌堂堂仪表端正,送上门的女人也有不少,但他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的,从来不在女人身上揩油,也从来不跟男士们争风。虽然是名打工者,但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职位。可是她抛了几次橄榄枝,他也把她当成其他那些来玩的女人一样,客气而疏离。
汪惠然看着沐苏杭走远,“郑小姐今天换了新发型?很衬你。”
郑小姐马上一副娇憨模样:“真的吗?昨天一时心血来潮,我今天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原来我妈没有骗我,是真的好看吗?”话题一下子就带偏了。
“真的,比你之前的发型更显活泼俏丽。”
“谢谢,这下我自信多了。音乐又来了,我们去跳舞?”
汪惠然作了一个邀舞的动作,郑小姐娇小的手掌放到了他的手心,脸上不由的挂起一层薄晕。
沐苏杭遮遮掩掩的走了十来分钟才到大门口搭上出租车。上车便给岑邦媛打了电话,说她不舒服先走了。然后又给顾淇奥打电话,他却一直没接。挂了电话就给他发了短信,说去蔚蓝广场的甜品店等他下班。
然后绷紧的神经才慢慢松懈下来,后背却仍在一阵阵发凉,“师傅,空调风小一点。”然后便呆呆的看着窗外。
她似乎跟参加宴会犯冲,从前跟着顾淇奥也参加过一次,结果自己掉进了泳池里,被淹了个半死。
今天是第二次,满心欢喜地抱着跟岑邦媛打好关系好好表现的打算前来,结果又落得差点被人强叉。
这一切是偶然,还是有预谋?岑邦媛、佟女士在这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
如果她听了顾淇奥的话,不跟着来参加,她就不会遭遇到这一切,所以一切根源还是在她?是她太过虚荣太急于求成?
另一条车道上,一辆豪车呼啸而过,紧接着又过了一辆,转向到了跟出租车同一车道。之后两台车时而并排,时而一前一后,像是故意堵了出租车的路一般。
沐苏杭此时也才发现不对劲:“师傅!你这不是去市区的路!”
岑邦媛从卫生间里走出来,见到走廊上的人略感意外。
“岑女士,您好。”汪惠然笑着打招呼。
岑邦媛却当他像空气一般,目不斜视的往前走。十年前,见到这个男人的第一眼起,她就不喜欢。每次见到他,她都觉得心烦气闷,尽管这个男人在顾淇奥身边呆了十年,为蔚蓝集团立下了汗马功劳,她还是不想看到他,不想跟他有任何交集。
“我刚才在下面遇到了沐苏杭,她似乎惹上了秦程。”
岑邦媛的脚步还是没停。
“沐苏杭老实本分,又不认识秦程,她怎么会惹上他呢?后来我一打听,哦,原来是秦程没有办法对付顾老板,所以才想欺侮他的女人来泄愤。我听说秦程已经收心,很久不在这种聚会上露面了,这次怎么又突然过来了,而且那么准确无比的找到沐苏杭呢?”
岑邦媛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回头看他,眼里似乎带着冰碴子一般冷。“你故意在这里等我,就是想跟我说这些没头没尾的话?”
汪惠然轻轻一笑,“我只是在想,如果顾老板知道有人欺负他的女人,不知道会怎么做哦?三年前,您骗着他来过这里,后来他整整一个月不接您的电话,而这一次,若是他知道秦程的出现跟您有关,您说他会气三个月呢还是气一年?或者跟你断绝母子关系?”
尽管被他猜中了某些事情,岑邦媛依旧面不改色,“我根本不认识什么秦程后程的。我只是想带沐苏杭来这里见见世面,没有你想的那么险恶。”
汪惠然却一脸你心知肚明的表情。
“我在想,淇奥跟我的关系越来越差,是不是你的功劳?如果这一次你想故伎重施我也不在乎,三个月、一年我都等得起,他不像有些人那么无情,明明自己的母亲还活着,却告诉所有人说他母亲已经死了。”
汪惠然的神色骤然一冷,很快恢复原状,“天下无不是之父母,也无不孝之子孙,父母可以认为自己做的事是为孩子好,孩子为什么不可以做自己认为对父母好的事?”
岑邦媛冷笑一声,不打算跟他继续。
汪惠然最后说:“我可以向顾老板保密。”
“随你便,你想告就告,我不欠你这个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