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苏杭觉得顾敦行的声音在此时最悦耳动听。
而顾淇奥却沉着一张脸,顾敦行,你这是什么神助攻?想不想把她变成法律上的妈妈了?
“淇奥,敦敦在外面,先让我起来好不好?”她不想让小朋友闯进来看到这少儿不宜的一面。
这是他跟她重逢之后,她第一次服软。声音比平时柔了好几分,听起来甜腻腻的。顾淇奥听着十分受用。
“我有条件。”
“好,你说。”
“不准再提搬出去住的话。”
“好。”她不提,她直接先斩后奏。
“不准再对我那么冷淡,我们是情侣关系。”
“这个……要求是不是有点多?”
“那我告诉敦敦,他爸爸妈妈正在……”
“好,不冷淡!还有吗?”沐苏杭又挣扎一下,看见他眉头又皱了一下。
“亲我一口就放你走。”
沐苏杭果然抬头在他唇上戳了一口,若不是顾敦行的声音越来越近,顾淇奥真不想就这样放开她。
他的身体略一松动,沐苏杭就像条泥鳅一样滑了出去。
“披上浴巾!”
沐苏杭随手扯了条毛巾,擦了下头脸就走出去了。
顾敦行瞪大眼睛:“妈妈,你穿着衣服洗澡了?”
沐苏杭真想喷他一脸口水,太不可爱了,就不能视而不见吗?
“你怎么从爸爸的卫生间里出来?嗯……爸爸在里面吗?”
顾淇奥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顾敦行,自己去睡觉,今晚的睡前故事取消了。”
沐苏杭说:“敦敦,你先回房,我去换衣服。”
顾敦行点点头,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跟顾淇奥讨价还价:“今天不讲故事,那我明天跟妈妈睡。”
浴室里,顾淇奥看着自己的左手,纱布湿了,又泛出了红色,还得应付顾敦行,果然,小孩子就没一个可爱的!
“你不是说自己不是小孩子了吗?还整天嚷着跟妈妈睡。”
“爸爸你也是大人了,你不也老想着跟妈妈睡?”
顾淇奥简直要吐一口老血,开了淋浴,把身上的泡沫冲洗干净,穿上浴袍就出来了,跟门外的顾敦行一下对个正着。
小家伙正掰着指头算:“一三五妈妈跟我睡,二四六你跟妈妈睡,周日我们一起睡。”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顾淇奥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好,你去跟妈妈商量,她同意,我也不反对。”
“真的?那我现在就去说!”小家伙眼睛一亮,完全不知道自己被人当枪使了,蹬蹬就往外跑。
顾淇奥一把将小家伙捞回来,现在去说可不是好时机,“今天太晚了,明天再说,走吧,我送你回房。”
顾敦行偏着头想了又想,“好吧。你刚才是不是让妈妈给你洗澡了?我明天也要!”
“我手受伤了。”
顾敦行嘟着嘴想,他突然有点后悔长大了!
哄了小家伙睡着,从他房间里走出来时,对面的房间已经一丝光都没透出来。顾淇奥在门口站了一会,摸摸有些发烫的额头,这温度正常还是不正常?
回房间随便包扎了一下伤口,再换了件短袖的POLO衫,然后就去了书房。十一点他还有个网络会议要开。
看到他的伤口,看过网络新闻的几个死老外热情洋溢的打趣了他一番,然后又良心建议一番,还问要不要给他寄几盒药膏过来。
他毫不留情的回击,中医医白骨活死人的时候,你们西医还不知道在哪里嚼草根呢!
一个会吵吵嚷嚷开了三个小时,会议结束的时候,顾淇奥站起来头还晕了一下,难道生病了?
沐苏杭一晚上也没怎么睡好,顾淇奥从顾敦行房间里出来,在她门口站了一下,她都知道。她的脑袋里已经是一团乱麻了,搞不明白事情为什么就成了现在这样子。
他说他们是情侣关系,难道她就真的逃不开这个漩涡了?
迷迷糊糊的听到手机短信的声音,她也没伸手去看,然后就半睡半醒的。她好像又梦见了自己一身血,身后有个影子一直在追赶她,那个影子有时像怪兽,有着血盆大口,有时像死神,手里举着黑色的镰刀。眼看着就要追上她了,她身体一沉,掉入一个无底洞,然后惊叫一声,坐起来。
原来是个梦。看一下床头柜上的闹钟,才六点过几分。
空调的温度开得有点低,她送了之后,钻进被子里把自己裹得像只蚕蛹,然后再沉沉睡去。
再醒来是被敲门声吵醒的,顾敦行在外面叫:“妈妈,快起来,爸爸生病了!”
沐苏杭一骨碌坐起来,顾淇奥生病?怎么可能?那人大雪天都可以下水去冬泳,自己说强壮得像头牛,这种天气怎么会生病?
打开房门,顾敦行穿着睡衣急出一头汗,见到她,不由分说就拉着她往顾淇奥的房间跑,“我怎么叫他都不醒。”
沐苏杭这才急了,甩开顾敦行的手,一溜烟跑了过去。
顾淇奥脸上是不正常的红晕,唇角灰白,发际有虚汗流出,伤口的纱布上染着红色。
“敦敦,打电话给钟伯伯。”说完又去叫顾淇奥。
顾淇奥拧着眉头,缓缓睁开眼睛,头疼得像有只锥子在里面锥,眼皮也沉重得掀不开。他嘟哝一声,沐苏杭没听清,“顾淇奥,你病了,我们要去医院。你现在能起来吗?”
顾淇奥没动。沐苏杭咬咬嘴唇,掀开被子,谢天谢地,他穿着衣服裤子。
等老钟来的时间,她去倒了杯热开水进来,又给他擦了脸。
顾淇奥的意识这才有些回笼,嘴角扯出一个笑,“我喜欢看你为我紧张的样子。”
沐苏杭没好脸色,这都什么时候,还惦记着这个?
“我不想去医院。”
“顾先生,别撒娇了,跟你形象不搭。”
顾淇奥笑了起来,终于又听到这一声似嗔似怨的称呼了。
他在她那里有许多种叫法,她生气的时候会叫他顾先生,有求于他的时候叫他淇奥,心情好的时候会叫亲爱的,撩他的时候会叫脑公,是的,这个脑绝不是错别字。她说她的脑袋经常不够用,所以那个能陪她一辈子的人就是她的脑公。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她手机里存的那个起名为VIP的人,也是他。
“伤口是不是又发炎了?”
“是,如你所愿,这次就在医院里多躺两天吧!”
“我喜欢家里,家里有你在。”
“滚!我今晚就走,你别想再折腾我!”
“好,不折腾你了,别走。”
好好的一个早晨就这样破坏了,沐苏杭简直没有了脾气。
换了衣服出来,跟老钟一起扶着顾淇奥下楼,然后驱车去医院。
顾敦行还是第一次看到强大无比的顾淇奥这么虚弱,一路上都沉默着,眼睛里雾蒙蒙一片,时不时抬手摸一把顾淇奥的额头,嘴里轻声问着:“爸爸,你还好吗?”
沐苏杭第一次埋怨顾淇奥的龟毛性格,看着老钟开出的路线,大概知道是在往哪个方向走。他们住城南,顾淇奥去的那一家私人医院在城北的开发区,最好祈祷不要堵车,否则赶过去希望他还活着。
顾淇奥的头靠在她的肩头上,她怕他靠得不舒服,也时不时去扶一把,就感觉到他的温度越来越高,她的心里也越来越不安。
想想这两个晚上发生的都是什么事啊!自讨苦吃的家伙!有必要那么心急吗?又不是八百年没开过荤了!他的手好之前,就算他拿刀架在她脖子上,她也绝不妥协了!
顾淇奥闭着眼睛,嘴角还挂着一丝笑意。听她轻声安慰着顾敦行,车子略一减速,她就抱怨道路状况,他很享受,他认识的那个沐苏杭终于回来了。
紧赶慢赶,到了医院也是一个多小时之后了。
邓竞流和一个穿白大褂的年轻医生站在门诊楼下迎接,看到他们的车来,马上就迎了过来。
而白大褂显然对沐苏杭的兴趣更大,吊着桃花眼问顾淇奥:“这就是你连我婚礼都不参加的原因?”
“我有预感,可以携妻带子参加你下一次婚礼。”顾淇奥人虽然有点掉线,但智商和毒舌一直在线。
“咒我呢?有你这么当朋友的吗?”
顾淇奥冷哼一声,“我不信你是可以将就的人。”
白大褂哈哈一笑,陡然撤身,“那我今天可得好好侍候你了。”
顾敦行在一旁叮嘱:“白叔叔,你让我爸爸快点好起来。”
墨白揉一把顾敦行的头发,然后对上沐苏杭的视线,“嗨美女,认识一下,我是墨白,这家医院的少东家。”
沐苏杭诧异了一下,还以为他姓白呢,竟然姓墨,还叫墨白……“你好,我是沐苏杭。”
“如雷贯耳,哈哈!”说完又看向顾淇奥,“你可是我休完婚假回来上班的第九号幸运患者,你说我该送什么礼物给你好?”
“别贫了,再贫下去,我就要晕倒在这里,砸你招牌了。”
“你晕吧,医院破产后,我给你送面锦旗。”
沐苏杭觉得自己大开眼界了,还有盼着自家企业倒闭的人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