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苏杭,我很想你。”见不到她的日子,他一直在回想,他是不是错过了什么事,所以他们才有了决绝的今天。
沐苏杭抬眼看他,轮廓英俊的脸,英气的眉眼,干净的短发,沉敛的气质,一切都曾是她深深爱过的。
可是她不能再拥有。她怎么会不心痛?比起失去他,她更怕这世界上再没有他。所以只有决绝。
沐苏杭狠狠推开他,抬起手背用力抹了一下嘴唇和眼睛,声音有些哑,冷冷地说:“我只想离你们远远的,永不再见。顾淇奥,别让我再恨你!”说着伸手拉车门,却怎么也拉不开,只听“啪”的一声,门忽然打开了。
她立刻下车,连东西也不拿了,快步往马路对面跑去。
沐苏杭跑得很快,但顾淇奥人高腿长,又是常常锻炼的人,没几步就追上了她。沐苏杭顿住脚步偏头瞪他:“别跟着我!”
顾淇奥明显感觉到她的情绪不同于前,像只忽然被人惹怒的乖猫,全身戒备炸毛地看着他,白皙的脸因为气愤依旧红扑扑的,黑亮的眼睛也是微红的。他拉着她,“乱闯马路很危险的,你跟我回去!”
“回去?回哪儿去?我不要你管!我不想见你,你放过我好不好?”沐苏杭挣扎着哭喊着。
“啦啦啦……”电话很突兀的响起,很欢快的童声,显得与此时的氛围格格不入。
顾淇奥无比的感谢这个电话,安抚着她说:“你接电话,是敦敦的电话在响。”
沐苏杭的手慌乱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一把甩在顾淇奥怀里,又继续往前走。
顾淇奥一边接电话,一边往前追,“苏杭,敦敦要找你说话!”顾淇奥抱住她,把电话放到她耳边。
沐苏杭挣扎着,听到话筒里传来糯糯的声音,叫着她“妈妈”,她终于崩溃,“别逼我了……别逼我了行吗?”她不是他的妈妈,也永远无法成为他的妈妈,求他们放过她,好不好?
顾淇奥手足无措的放开她,看着她跌跌撞撞的走远,跟电话里的邓竞流说了几句,然后就慢慢跟在她身后。
转过两条小巷,看她进了那幢四层楼的平房,顾淇奥无计可施,在外面等了好一会,才见到一个男人从里面出来,不由地又皱了眉头,宿舍还是男女混住?
又等了几分钟,一个阿姨开门要进去,顾淇奥说自己是沐苏杭的朋友,想跟进去瞧瞧她,阿姨却说不认识什么沐苏杭。
顾淇奥又等了一会,路灯在巷子口亮起,昏黄的灯光流泄下来,人来人往的渐渐多了起来。每一个经过的都会看一眼他,然后又若无其事的继续走向自己的目的地。
邓竞流打电话来问怎么样了,他说没事便挂了电话。
回到酒店,邓竞流和顾敦行毫不意外这样的结果,孩子更是连眼色都欠奉。邓竞流也抱怨他不该来,顾淇奥的眼底一片暗沉。
邓竞流看一眼在阳台上生闷气的顾敦行,说:“刚才惠哥来电话说叶小姐好像知道你在欣城这边的事了,说她也打算过来一趟,和设计师过来采风,这边好像有个什么文化特色跟他们这一季的设计主题相关。”
顾淇奥捏了捏眉心,声音里一片低沉:“你跟顾敦行去吃晚饭,打包一份送去给苏杭。”
邓竞流点头,“你呢?”
“饿死算了!”
呃……邓竞流想说,他可以点赞么?
沐苏杭回宿舍躺了一会,想着已经快半年没回家见父母了,既然有假期,不如回去一趟,虽然回去也不能得到父母的好脸。
自从桂漓出事后,家里的生意也收了,父母就回了老家。老家离欣城两百公里,从欣城汽车站每天有三班车回去,她收拾着东西,准备去赶明早的第一班车。想了想,又拿起钱包,准备去超市买点东西。
她看着顾淇奥离开的,所以没想到她一开门,竟然在门外看到了邓竞流和顾敦行,两个人蹲在墙角,像两只可怜的小动物。
两人看到她的神情也没有很愉悦,顾敦行也没有叫她,指了指脚边的外卖盒说:“爸爸让我们给你送来的。”
邓竞流苦着脸说:“姐姐,你办个手机吧!找不到人真的很崩溃啊!”说着又看了看里面,楼梯旁边有道门,关着的,光线很暗,问:“你出门?”
沐苏杭不敢看他们的脸,轻声说:“我去超市。”
“还没吃晚饭吧?趁热,吃了再去吧。”
沐苏杭接过来,“我不饿,我送你们出去,买了东西再回来吃吧。”
顾敦行一言不发往外走,沐苏杭看一眼邓竞流,赶紧跟了上去。她去牵他的手,小朋友却甩开了,沐苏杭有点怅然若失。
沐苏杭苦笑一下,虽然已经到了晚上八点多,但巷子里还是车来车往的,对邓竞流说:“你去牵着他。”
邓竞流问:“这附近哪有什么超市?你去买什么?”
“医院旁边有,不大,我去买些日用品。有空车!”沐苏杭赶紧伸手去拦。
邓竞流却说:“不急着回去,后面那条巷子那么黑,等你买了东西,我们送你回去再走。”反正这么多天的保镖也当了。
沐苏杭哪里肯,怕他们发现她回家的打算,但她好说歹说也没有让邓竞流改变主意。
沐苏杭只好在店里随便挑了点零食、肥皂之类的东西,就往回走。
回去的时候,顾敦行终于抗不住困意,趴在邓竞流背上睡着了。
邓竞流问:“你回欣城一年了,打算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下去吗?”
沐苏杭没回答,未来就是,你越期待,最后就越失望。她早就没有了期待,也就没有了未来。
又听到他问:“还记得你曾经的梦想吗?”
沐苏杭嘴角勾了勾,曾经的梦想,好多啊,环游世界,赚好多的钱,穿白纱嫁给一个人,给他生两个孩子……可这些都远离她了。
她摇头,“我对现在的生活挺满意的,梦想不适合用来形容我们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