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顾夜尘紧张地扶住了她的肩膀。
周诺仰着头看着他，“我们不是假设一个人要抓走顾夫人，并伪装顾夫人已经去世的假象吗？如果我是这个嫌疑犯，我只有这一个目的的话，我可以把炸药埋在任何地方，为什么要放在画里呢？还要画画，这不是太耗费时间了吗？”
“对，有道理。”欧绍激地拍了下手。
顾夜尘的眸子暗了暗，“我也赞同。”
周诺像是得到了鼓励似的继续说下去，“所以，我们是不是可以认为这个嫌疑犯有某些想要表达的东西？”
“可以。”欧绍接道，“但是有一点不对啊，你说他表达的这个东西难道只是给寒阳看的吗？”
“我想是的，他的目标很明确。”她点点头。
“他怎么确定一定能吸引到，而且只吸引到寒阳呢？”他问出了关键。
周诺看向顾夜尘，他缓缓放下手，“游戏代码，那天来的宾客大多都是商业人士，几乎没人能看懂游戏代码，就算是看懂了，也不见得会去多想，可这些东西对寒阳却很有吸引力。”
欧绍忽然想到了什么，“婚礼不是有人拍了视频留作纪念吗？我们可以去拿视频回来确认。”
他话音刚落，顾夜尘已经开始找人把视频发到他手机上了。
周诺没吱声，她一直在努力地把所有的线索串联在脑袋里，直到她看到视频定格画面上的油画，她也看不懂游戏代码，但她工作那么多年，对凶杀案有很深的了解。
平时她没有案子的时候，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躲在办公室里浏览卷宗，去看各种奇形怪状的案子，所以看到那些画，她想到的是杀人方式。
那些抽象的画是在以一种奇怪的方式表现郁寒阳面临的处境，在大教堂里发生爆炸，然后死掉，很残忍，还很干净利落。
周诺退后两步，她忽然不确定了，顾夜尘发现了她的异样，“你怎么了？”
“等等。”她闭上眼睛，脑中不断出现各种画面，还有她的推论。
到底什么才是真的……
周诺忽然睁开眼睛，“顾总，我想去夫人生活的环境看一看。”
“我现在就带你去。”顾夜尘道。
两人都是雷厉风行的个性，说走就走，而欧绍却被那些画给吸引住了，他跟顾夜尘待在一起的时间很长，就算对游戏代码没什么兴趣，也被强迫认了不少，这画的却是很像是游戏代码啊，怎么他们没看多久就跑了呢？
他回过神来，都没人影了。
欧绍挠挠头，看了看时间，不知道云水她们怎么样了，他还是回去看看吧，顺便把今天的发现告诉给他们。
到了顾家，云水搀扶着乔巴就迎了上来，“绍，怎么样了？”
“坐下来慢慢说，乔巴还怀着孩子，水儿，别带她走那么快。”他叮嘱道，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云水点点头，“我下次注意。”
“不要关心我了，我可以的，没有那么娇贵，欧绍，你快跟我说说你们后来还有没有什么发现，寒阳有消息了吗？”乔巴着急地问道。
欧绍坐下来喝了一口水，把今天从头到尾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包括上午跟云水在电话里说过的，他还着重说了周诺这个特别的女生，成功地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尤其是在他身后一直听着，但没打扰的花熏。
“周诺？她是谁？你说她只是推测吗？她的推测有依据吗？”花熏上来就问。
欧绍忙站起来把她扶坐下，“顾伯母，你的身体好点了没？医生说可以下床了？”
“我没事。”她摆摆手，“你快跟我再说说，寒阳真的没事吗？”
“暂时我们是这样认为的，周诺说得有根有据，而且我和阿尘都相信她，所以寒阳暂时应该是吉多凶少。”他解释道。
花熏终于松了一口气，脸上也有了罕见的笑容，可是转眼间就有泪眼朦胧了。
欧绍这就郁闷了，“伯母，怎么好消息您也哭啊，这我可安慰不好了。”
她摇摇头，“我是高兴的，高兴的，从明天开始我要每天为寒阳祈祷，只要能保她母子平安，叫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乔巴搂着她，“干妈，我也要。”
“还有我。”云水把脸转了过去，偷偷擦了两回眼泪。
欧绍拍拍手，“那好，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休息，养精蓄锐才能找到寒阳对不对？从明天开始，我们要兵分几路去找，只要是行得通的方法，全都用上。”
大家异口同声道：“好。”
他们都回房间去了，乔巴坐在客厅里等林子，林子处理公司的事情本来就不是很熟练，虽然有顾震东的帮忙，但还是很忙，她这一等又是一个小时。
林子回来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多了，看到沙发上的人儿，他立马心疼地把自己脱下来的外套披在她身上，“现在是春夏过渡期，昼夜温差大，以后晚上睡不着都要多加点衣服，知道吗？”
乔巴乖巧地点点头，“知道。”
“你是孕妇，很多药都不能吃，以后不要下来等我了，在房间等就好。”他搂着她一起上楼。
“房间太安静了，万一人怕。”她搂着他的腰，“孩子满三个月就稳定了，我会小心点的，你放心吧。”
林子叹了口气，进门前打起的精神消了一半。
乔巴要抬手抚平了他眉间的皱纹，“是不是很累啊？”
“一点点，走吧，我们休息吧。”他不想让她担心，其实他今天已经累得像条狗了。
回到房间，他简单地洗了个澡，一沾到床就睡意全无，乔巴怕自己耽误他睡觉，稍微往外躺了一点。
“过来。”林子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
乔巴听话地挪了几公分，他眼睛一闭，直接把她捞到自己的怀里，“老婆，让我抱一会。”
“好。”她乖乖地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我一辈子都不想经历boss经历的那种痛。”他的声音哑哑的，所有的情绪都被他压在心里。
乔巴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失去挚爱跟失去全世界有什么区别，她同样承受不起，“我也是。”
林子的下巴搁在他的额头上，一种陌生的东西从他眼眶里流了出来，从阿媚帮助这丫头走到他心里的那一天开始，他就不再是孑然一身，他也有了终生的牵挂。
甜蜜地牵挂。
夫妻相拥而眠，乔巴等到他呼吸平稳一些，才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把他枕头弄好，让他睡得舒服一点，“小林子，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跟你平平淡淡地度过一辈子。”
顾夜尘和周诺待在一起整整一夜，就在那套他们曾经生活过的公寓里，这一夜，谁都没有睡，谁也没有停止思考。
周诺听他说了不少关于郁寒阳的故事，也了解了很多她的生活习惯，她待在郁寒阳的书桌上，琢磨着她工作和打游戏的样子，然后去体会她的心理。
到底哪种推测才是最符合郁寒阳的呢？她相信应该是她一开始所想到的，留下对她具有重要意义的婚戒，撕下自己的婚纱，好让别人知道她还活着，这样聪明的做法才是最符合郁寒阳的不是吗？
周诺揉了揉眉心，那那些画呢？上面的杀人方法，上面的爆炸，郁寒阳发现了没有？
“只要她没死，我就会把掘地三尺，耗尽所有来找到她。”顾夜尘站在门口。
她转头看向那个看似固执的男人，“你们的感情真好。”
“……”他没心情向谁证明，也不想跟别人分享他们的感情，之所以告诉周诺一些事情，纯粹是为了找到他的爱人。
她深呼吸，“我能在你的客厅眯一会吗？天亮再回警局。”
“可以。”顾夜尘转身走进卧室，顾家那个房间被他砸的七七八八了，他现在不想砸东西，只想跟郁寒阳静静地说会话。
自打他们领完结婚证，她第一天晚上住进来，这套公寓就在悄悄地变化着，以前他一个人住的时候，是男人的风格，里面全是男人用的东西，根本称不上家这个字，可是她来了就不一样了。
温馨两个字，他前二十多年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原来家里有个女人蹦蹦跳跳、忙前忙后，有她的笑声，也有她的哭声，这就叫温馨。
离天量还有一个多小时，他回忆了一个多小时。
“寒阳啊，一定跟我一起坚持到最后，求你了。”顾夜尘靠在床上把脸埋在被子里。
周诺也没睡着，心里有事情要想的时候她常常睡不着，她早就听说过顾夜尘的大名，然而，她没想到他们会以这种方式相处在一起，一天一夜。
她拿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把她现在躺的这个地方发给了一个人。
与此同时，这个城市的一角，一处公寓里，梁南雁的手机响了起来，上面备注是妹妹，短信内容是一个地址，她熟悉到骨子里的地址。
“1,2,3……”周诺默数时间，梁南雁的电话打了过来。
“你怎么在他的家里？”她第一句话就是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