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自杀
某校学员2017-04-28 13:373,074

  观察了两天以后,我小心翼翼的把喜讯告诉了逄丽丽,她电话里的语态是“早知如此”。“告诉你,阿迪,继续盯紧了!张洛伊这一胎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找你!”

  “大姐,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我苦笑着说。

  “这是张洛伊的事,所以对你不用讲道理。”逄丽丽话风一转,“阿迪,你不是这种男人吧!”

  “我是哪种男人?”我明知故问。

  “现在的男人没有一个靠得住的!”逄丽丽痛斥,“我和张洛伊数了数,我们班的男生没几个好东西!”

  “我是,我是。”我赶忙凑上去。

  “你就不是东西!”逄丽丽说完了也觉得自己过分,连忙缓和了口气,“阿迪,我和张洛伊说,应该和你吃顿饭解释清楚。但是出了这种事,她心情也不好,更何况徐翔宇还不明白情况-------”

  “我知道,”我实心实意的说,“让她保重。我也没脸去看她了。告诉她,珍重!”

  挂了电话以后,我静静的坐了一会儿。不知道逄丽丽会不会原话告诉张洛伊。

  十几年前,依稀记着上海天蝉大舞台上,鲜亮的行头映花了眼睛,所谓彩云玉殿明知道是假的,但质感厚重。“押下去!”王母娘娘一声喝,四个天兵天将围将上来。然后是沉默中一段快速的檀板。牵牛星漠然对织女说“珍——重——”。带着一个长长的凄婉的颤音。

  “从严凤英到现在一直没改过。”我低声对旁边的张洛伊说,“这珍重两个字有半分钟呢。”

  长长的火车站台上,在大家的歌声中,张洛伊泪流满面的拥抱着我,她在我耳边说的是“来北京找我!”

  借着她头发的掩护,我在她耳边轻轻的说:“珍重!”

  我来北京了。不知道你家的电视换过几轮,不知道你骑的木马丢到了哪里,会不会留给孩子。怀孕的时候应该已经戒掉了那种细细长长的韩国烟。这么多年,你的号码没有变,我的也没有。但我就那天晚上拨打了两次,你都没有接。我没有打听过你的消息,可讯息总是源源不断的飘过来。在最绝望最忧郁的时候我总是梦见自己在考试,而你却再不肯回头给我一个纸条。

  既然如此,那么珍重,愿彼此在不见的岁月里熠熠生辉。

  灯光变暗,丝竹齐鸣。这一场就这样结束了。我仿佛沉浸在音乐之河里,恍恍惚惚,真的很想抽一支烟,看着烟雾升腾的样子。

  我的遐想被粗暴的打断了。门被猛力推开,战瑛冲进来:“主任你看看,穆颖好像不对!”

  我心里暗骂一句,快步走下去:“怎么回事?她要自杀?跳楼、割腕还是上吊?”

  “不是,”战瑛紧追在后面,“我看她状态不好,好像在发抖,是不是发烧啊。”

  我心里宽慰了一下,也许是受刺激过大病了。我放慢步伐,微笑着和走廊里几个人打了个招呼,然后走进穆颖的小屋。

  一看穆颖的脸,我就紧张起来。不对!

  穆颖的脸是铅灰色的,她的双眼不由自主往上翻,浑身颤抖。我一摸额头,根本不热!这是中毒!

  我转身冲进走廊:“战瑛,打电话叫救护车!不对!叫司机马上发动车,准备去医院!”

  接着我一连踢开了几个机房的门:“你、你、你、你,马上去把穆颖抬到楼下,装车送天坛医院。你带队!马上走!闯红灯!”

  “你,马上找郭主任,叫他马上给我电话!”

  “你叫上战瑛,你们俩把穆颖的房间搜一遍,看看有什么问题!”我要查查,是什么刺激她自杀。

  手机响了,我接起来:“老郭——你们快走!”我对他们几个人喊,“先去天坛!闯红灯!走人行道!”

  “老郭,你在天坛医院有亲戚,马上联系!穆颖服药自杀,现在在路上,叫他找人,无论如何得抢救过来!”

  我跑回房间拿了钱包,冲下来发动了车,一路上至少闯了三个红灯,然后把车丢在医院边上,跌跌撞撞往急诊室跑去。

  “人呢?人呢?”我茫然在急诊室里病床与人群中乱跑,“刚才送到急诊室的一个女的,服毒了,没送来吗?”

  “送来了,”一个护士说,“送到心内病房了。”

  我逆着人流狂奔,等不及电梯了,一口气跑上了六楼。

  人呢,人呢?

  “刚才----有没有----个女人送来----服毒的?”我喘息着问护士。

  护士都奔走着拿各种东西,没有人理我。

  我拨打着电话,没有一个人接的。我掉头又冲回了急诊室,急诊室回答的很明确,送心内了。

  “没有啊!”我上气不接下气的问。

  “可能在电梯里。”

  心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我努力快走到电梯井,耐性等了一部电梯。电梯慢得像什么似,一楼一停,当它在六楼停住的时候,我隔着电梯门都听见大呼小叫的声音。

  电梯像犹豫什么似的,沉稳了一下,然后慢吞吞拉开,我一眼就看见几个人围在一张急救床旁边,护士拿着一堆东西,一个大夫正在用听诊器。远远的,还有护士和医生奔来。

  “跳了,快走!”医生一挥手,大家急急忙忙的推着床往病房赶。

  “怎么样?”我追了上去。

  “心跳刚恢复。”一个同事面色仓皇,“送来的时候就没心跳了,急诊用电击。刚才在电梯里心跳又停了。”

  几个护士把床接过去,就地在护士站前的空地上开始抢救。

  “没心跳了!”不知道哪个护士喊了一句。

  “刘主任来了没有!”另一个声音绝望的喊。

  随即有护士飞跑而去。

  “阿托品不能再打了!”

  “准备手术室!”

  “先挤压吧。”

  “完了。”

  “完了。”

  一片窃窃私语声。

  心内的走廊里全是病床,护士站正好在三条走廊的交汇处,三个走廊的病床上人人都配着心电监护仪,人人都从床上抬起头来,像一排排昂起身子的海豹,一声不吭的看着这个惊恐的场面。所有的陪护都没在关心病人,都在踮着脚看。看到一个年轻人就这样停止心跳了,不知道这些心脏病人的心理阴影面积有多大。

  “看看瞳孔。”急救大夫惊慌的说,然后反复在穆颖的胸部使劲按。护士用手电照了照穆颖的两个瞳孔,然后没有说话。

  我明确意识到,这个大夫已经垮了,他的按摩手法已经走形了,他机械的重复一个动作:两个手使劲按、跳着高儿的压,厚重的急救车被压的叽叽咯咯响。尽管他跳的很卖力,可我分明看见他的腿在哆嗦。站在一边的护士长、护士都没有说话,护士手里还傻乎乎的还夹着两支针管。

  “完了,完了,”我意识到自己的腿也在抖。作为一个成熟的男人,我要开始考虑善后了。副主任郭磊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站在我的身后,低声跟我说:“刘主任马上就到,刘主任马上就到。”

  “刘主任也是人啊。”我在心里默默的说,然后转过头,哆嗦着给邵老板打电话。

  占线。我又拨一遍,还是占线。

  另一条走廊里乱哄哄的脚步声传来,一个戴眼镜的胖老太太快步走来,一边走一边套白大褂。旁边有几个护士小跑跟着。

  我们充满希望的看着她。

  “别停,一直按。”老太太估计就是传说中的刘主任了,她走到床前,不看穆颖,竟然先去看病历。

  “先打50毫克阿托品,然后推手术室。”刘主任冷漠的说。

  “超剂量了,已经打了10毫克。”拿针管的护士提醒。

  “先打上看看。”

  刘主任摇了摇头,转头吩咐:“留这么多人干什么,影响病号休息。”

  “你们俩帮着推手术室,其余人都出去!”护士跟一堆人喊。

  “瞳孔放大了!”另一个护士喊。

  只要稍有点医学知识,就知道瞳孔放大意味着什么。我是个有知识的人,自然明白这一点。我木木的转过身,走到外面的大厅,先拨邵老板的电话,占线。然后我拨打了战瑛的电话。被按死了,战瑛默默的走到我身边。

  “找找穆颖的家属电话,通知他们赶过来吧。”我呆滞的说。

  战瑛默默点头,然后伸出了手:“我们在她房间里就翻出了这个。”她手里是一个小小的药瓶。

  “给大夫看过吗?”我一下子来了精神。

  “给他们都看过了。”

  “他们怎么说?”

  “说知道了。”

继续阅读:97 急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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