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房内，烛火都被熏人的热气拂得左右摇晃，投在纸窗上的人影也跟着轻轻颤动。
沈诛颜站在冒着丝丝白气的沐桶旁倒下最后一桶水，桶里的水已经倒干她却还呆呆看着水面，维持着倾倒的姿势。
她怎么也没料到，在她刚下决心要做好“奴婢”的本分时，就碰上了羿澜夜要沐浴这件事，连一个给她适应的时间都没有。
一想到要给他宽衣解带，面对不着寸缕的他，她的脑部和脸就不可抑制的灼烧起来。
羿澜夜坐在房内的椅子上，已经看了举着桶失神的她半天，见还没动静，无奈的起身走了过去。站在她举着的桶边，伸出指敲了两下，“扣扣”，惊得沈诛颜一震，往来人看去。半天还是没有会过意，羿澜夜瞟了眼她手中的桶，再看向她，她往他示意的地方看去，一惊，这才立即把举着的桶放到地上，微低着头垂眸：“王爷，朱颜该死。”
“无碍，本王要沐浴了。”羿澜夜淡淡说了句，便站在桶边没了动静。
沈诛颜没有走，也没有抬头。
羿澜夜只是淡淡看着她半垂着的头还有那两排隐隐颤抖的睫毛。从她今日的举动就可以看出来她想干什么，如果是平日里，她早走了，今日无非是想好好履行她“奴婢”的职责，帮他沐浴更衣。
既然她这么急于表现，那他就姑且看看她要怎么表现吧。
淡然开口：“不是要履行你‘奴婢’的职责吗？看着地上做什么？”
沈诛颜深吸了口气，走到他身后帮他摘了束发的冠，满头乌发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倾斜而下，她的心也随着那道弧线浮浮沉沉。
又绕到他身前，鼓起了十万分的勇气看向他腰间的束带，似乎那里有什么会咬人。最后还是心一横，把手伸了过去，颤抖着去解他腰间的束带。
摸到他紧窄的腰上那刻，血液上涌，双颊飞红，心又不受控制的狂跳。替男人宽衣解带，她活这么大是头一遭。
好不容易摸到了束带的连接处，手指却不听话的软掉，摸索了好一阵，才眼一闭，使力将连接处拉开，他的白袍微敞，露出里面雪白的中衣。她盯了半响，接下来该怎么办？
羿澜夜一直淡然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他倒要看看她能做到什么地步。
沈诛颜思索了一阵，也尽力平复自己那不自觉的颤抖，向他襟口处伸出手去，索性快速捉起两片襟口往两边一掀，他的白色外袍飘然落地。
此时她到镇定了不少，已经经过了一番激烈的心理斗争，过了第一关，剩下的好像也没那么难了。
尽力当他是尊雕像，快速扯开他中衣的系带，捉住襟口，正准备像脱外袍那样掀开他的襟口时，却扫到了他中衣下细白皮肤上纵横密布着的淡淡伤痕。捉着他襟口的指不自觉就笼紧，将他雪白的中衣襟口揪出深浅不一的折痕，就如同她现在的心情一样。
他怎么可能是尊雕像？分明就是个温热的身体，这身体上密布着的伤痕，昭示着他过去受过怎样的折磨。听到师兄说时，远不如现在亲眼见到那样撼动人心。
眼就那样停留在那些伤痕上，如同膜拜，忘了移动分毫。心随着那一道又一道的伤痕一点一点的疼痛。
羿澜夜看出了她的异样，也知道她的异样出自何处。冷冷勾了勾唇，自命清高的她也跟所有人一样。如此丑陋密布的刀疤，他自己都觉得——脏！
缓缓抬起双手，一把捉住她握着他襟口的两只手腕，使了力，让她回神。
沈诛颜呐呐抬头看向他的脸，那张绝美的脸一片清冷，眸中都是巨人于千里，一身白衣，披散满头乌发的他，被朦胧的烛光镀上了一层薄薄光晕，有如神祗。她见过高洁的他，邪肆的他，妖魅的他，却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觉得他高贵不可侵犯。
“放手。”冰冷的两个字，让沈诛颜觉得置身寒冬，却不自觉将捉着他襟口的手又紧了紧。
“本王说放手。”语中寒意又深了几分。
她觉得冷到了骨子里，好像将她捉着他襟口的手也冻住了，放不开。她只能望着他，星眸灼灼闪亮。
他从来没有觉得她那双星眸让他如此生厌，手下使大了力。他都听到了不知是他还是她骨节“咔咔”作响的声音，捉着他襟口的手还是没有松动分毫。她是如此执拗……
“你想让本王杀了你吗？”他眸中有些狂乱，她第一次听到了他声音中的愤怒。
却让她越来越平静了，只是静静看着他，置身这风暴中，满面的怡然自得，只有那双星眸亮得刺到他心里。
“不要这样看本王！本王真的会掐死你！”他愤怒得手上力道也失了分寸。
“咔咔”骨节作响，“嗯……”沈诛颜轻哼了声，面上的表情却未变，捉着他襟口的手始终未松。
她从未见到过这样的他，狂乱得有些失了理智。那段过去，必然是让他深恶痛绝，他该是疼到了骨子里。所以，她不能放手。
她痛哼的那声唤醒了狂乱中的羿澜夜，他看到了她有些发白的脸和额上冒出的细细汗珠，他弄疼她了……不由手上松了些力道。
固执如她，只怕是要拗断她的手腕她才会松手了……
出口的声音嘶哑带着些诱哄：“颜儿，放手。”还有丝丝请求。
“不放。”她答得异常温柔而坚定，星眸还是那样望着他灼灼闪亮。
他深眸闪了闪：“是你说不放的。”眼中有危险的信号。
“不放。”她又坚定了一次。
随着她话落，他的眸中掀起了她看不懂的风暴。下一刻，他已经松开她揪着他襟口的手腕，用力拉过她，她撞进了他衣襟微敞怀里，手仍旧未松，腰身被他死死扣住，他狂乱的吻上了她的唇。
这个吻和前两次的温和和有意惩戒不同，像风暴，毫无章法，瞬间就席卷了她，像是要将她吞噬，又带着无尽诱惑。
沈诛颜缓缓闭上眼，她惹的火，她负责扑灭，任这股风暴淹没了她。揪着他襟口的手缓缓松开，轻覆在他胸口的皮肤上，那里一片温热，还有他心脏狂乱的跳动，犹如她的一样……
羿澜夜身子一震，覆在她唇上的唇舌顿了一瞬，更搂紧了她，似要将她掐断，毁天灭地的吻，瞬间焚毁了两人的理智。
等沈诛颜再有一丝清醒时，她已经躺在了他的大床上，衣襟退到了腰际，唯一遮盖她身子的是胸前那块耀眼的红色亵衣。
满头如绸乌发从她身下一直蜿蜒至床榻边，衬得她迷离看着羿澜夜的眸媚眼如丝，精致如瓷的小脸粉红有如盛开的桃花，裸露在外的细腻莹白肌肤在烛光下发着淡淡光晕，犹如坠落凡间的精灵。
这样的她让她身上的人喉头一紧，小腹一阵紧缩，身体的反应骗不了人。他深眸里的狂乱退去了些，却显得有些迷惑不清。一只手被埋在她如绸乌发下，一只手在她颈侧细细抚摸，那里的温热和血管的跃动灼烫了他手心。
他中衣已经退去，露出了洁白布满细密伤痕的结实身躯，将她困在他支着的双臂间，在她上方咫尺处俯看她。满头顺滑乌发顺着他肩背和颊边落在她身上、床榻上，与她的融为一体。
“王爷您是喜欢奴婢吗？”她的那句质问又回响在他脑里。她不是要他的答案，他现在却可以给她：是，本王好像喜欢上你了……
可是，这样的他还可以去喜欢一个人吗？他以为他这辈子再也不可能喜欢上另一个人，可偏偏遇见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