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让她当她就当?她当本王是什么?从来就没信过本王,本王何须跟她浪费时间?”羿澜夜一直淡然的语调有了波动。
羿凌天哑口无言,看着显得有些烦躁的羿澜夜,四哥说是不管颜儿,提起颜儿还不是这么激动!颜儿也是,一说起四哥反应那么大。
“四哥,我虽不知道你跟颜儿间怎么了,但我看得明白,你跟颜儿明明就相爱,何必互相折磨呢?”
羿澜夜也不再跟他在这问题上多谈,起身缓缓走到他面前,淡淡看着他,直看得羿凌天心中发毛,坐立难安。
最后,目光凌厉的问羿凌天:“八弟,你信不信我?”
羿凌天“噌”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当然信!”
“好,那往后我做任何事你是不是都站在我这边?”
羿凌天虽觉得他今日的话甚是奇怪,也不做多想,即刻便答他:“我只站在四哥你这边。”
羿澜夜淡淡看着他,目光却是坚定:“记住你今日说的话。”
羿凌天皱了皱眉,心中强烈的不安在动荡,四哥今日好反常。
没等他想明白,羿澜夜就赶他:“没别的事就回去吧,以后宫里没事也少去。”
羿凌天知道他说的是去看沈诛颜的事,无精打采的“哦”了声,然后离开了璟王府。
羿澜夜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眸光清冷,有一种沉痛的决绝。
离皇帝遇刺的日子已过去了两日,这两日后宫有一人一直坐立难安,就是傅舒云。
她无法再这样惶惶不可终日,她必须弄清楚,于是昨日便差了人给傅炎传话,要跟他见一面。
傅舒云早早就将殿内的人全部差了出去,独自靠在软椅上轻闭着眸。
她心神难安的等着傅炎时,傅炎大步跨了进来,满面寒霜,自从上次为了让子都刺杀沈诛颜的事两人不欢而散后,至今也没好好说过一次话。
傅炎进门后,冷瞟着靠坐在软椅上仍闭着眸的傅舒云,厉声道:“云贵妃找老臣何事?”
傅舒云这才缓缓睁开眸,淡看着他,轻道了句:“爹爹请将门合上。”
傅炎面色骤利,怒道:“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使我!”
傅舒云起身,缓缓走了过去,站定在他面前,语调沉稳:“我怕接下来的话,让他人听到了对父亲不利。”
她见傅炎面色一僵,便从他身边绕过,不慌不忙的将他身后的门合上。然后径自坐回先前的椅子上,对傅炎道:“父亲坐吧。”
傅炎口气生硬回了她:“云贵妃有事快说,臣没那么多时间在这浪费。”
傅舒云也不勉强,淡淡看着他:“皇上遇刺的事,听说交给父亲和璟王查了。”
傅炎背脊一挺,面色僵冷,只是眸中颤了颤,冷声回她:“你是关心为父,还是关心羿澜夜?”
傅舒云垂眸叹了声,“父亲,不管怎样,我都是傅家的女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点道理女儿还是懂的。”
见傅炎只是沉着脸不语,她又轻道:“皇上遇刺那日,女儿也在场,这行刺之人的目标,除了皇帝,还有朱颜。女儿很不解,何人如此大胆敢行刺皇帝,为何连一个小小护卫都要赶尽杀绝?父亲能替女儿解疑吗?”她一双皓眸颤抖的看向傅炎,似想知道答案,又害怕知道答案。
傅炎冷瞟着她,出口的话也是冻人的凉意:“云贵妃在场都参不透,何况老臣当日并不在场,如何给你解疑!”
傅舒云淡薄的笑了笑,“也是。那父亲对这行刺之人有何见解?”
傅炎厉瞪她:“云贵妃现在跟自己的父亲也要拐弯抹角了?”
傅舒云敛了脸上的柔色,缓缓起身,踱到傅炎面前,抬眸看向他,竟显出几分凌厉,“好,那女儿直接问,行刺之事跟父亲有无关系?”
她如此直接问出这句话,还是让傅炎愣了愣,即刻便恢复满面寒霜,“云贵妃还真是傅家的好女儿,除了生就一副深沉的心思,现在变了凤凰,就要连本都忘了。还真想帮你夫君明察行刺之人?别忘了,你是傅家人,而皇帝姓羿!”
傅舒云一直傲然挺直的身形晃了晃,眸光也涣散,傅炎的话再清楚不过了,她无需再多问。只是这结果,让她如何面对?
稳了稳身子,又挺直背脊看向傅炎:“父亲,你也说了,皇帝姓羿,这是羿家的天下。父亲身为丞相,只须做好丞相的本分,为皇帝尽心便可。一着不慎,连累的便是九族。”
傅炎冷笑:“你如今是皇帝的宠妃,担心这些做什么?你也只须做好你自己的本分。”说完,傅炎怒哼了声,一甩袍袖,头也不回的出了挽云殿。
傅舒云全身的力气都像被抽空,背脊也弓了下来,摇摇欲坠,眸光颤抖没了着落,魂不守舍的移回座椅旁,“咚”的一下全身垮在了椅子上。
为何会是这样?父亲到底想做什么?一想到那个可能,她就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父亲是疯了吗?她该怎么办?
第二日,傅舒云去了升羽宫,给羿程昊问安。
正在批阅奏折的羿程昊见她到来,脸上浮出丝笑意,“爱妃今日怎的这个时候来了?”他最近因为沈诛颜受伤的事,把政事都挪到了寝宫,以方便经常探看。
傅舒云柔柔笑着,莲步轻移过去,在他身侧给他按压肩背,“皇上日夜为政事操劳,臣妾来看看皇上也不为过吧。还是皇上不欢迎臣妾?”
羿程昊看着她笑道:“爱妃这是要寻朕的不是?”
“臣妾哪敢寻皇上的不是,就怕皇上怪臣妾不关心皇上。”似幽怨的看了他一眼,突地松开按压他肩背的手,“皇上现在一心都在朱护卫身上,哪还管得了臣妾关不关心皇上。”
“哈哈哈”羿程昊笑着一把将她拉过来,一个旋身,坐在他腿上,朗声道:“朕的爱妃,这是吃醋了?”
傅舒云微撅起唇,一把搂住羿程昊的脖颈,满脸嗔怪的小女人模样,“皇上就会拿臣妾寻开心。”
羿程昊只是笑看着她,傅舒云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松了揽着他脖颈的一只手,在脸上抚了抚:“臣妾脸上有东西吗?皇上这样看着臣妾做什么?”
羿程昊眼中闪过一道幽光,快得让人无法捕捉,“朕的爱妃倾国倾城,朕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傅舒云似羞怯的瞪了他一眼,然后柔柔问道:“行刺之人查得如何了?”
羿程昊摇摇头,她又似愤恨的道:“这要查出来是谁敢行刺皇上,定要诛他九族!”
羿程昊一笑,“爱妃如此关心朕,朕煞是开心。至于诛九族,是不是残忍了些?不如,男人都凌迟处死,女人都充军妓。”
感觉怀里的人明显僵了僵,他幽幽一笑,眸中阴鸷一闪,轻抚着她的背:“爱妃觉得,朕的提议可好?”
傅舒云尽量放软身子,柔柔笑道:“皇上觉得什么好便是什么。”似突然想到什么,坐直身子,“皇上,朱护卫护驾受伤,臣妾还没去看过她,臣妾想去多谢她,免得让人觉得我们这些做嫔妃的不懂礼数。”
“去吧。”羿程昊轻拍了拍她的背。
傅舒云笑着从羿程昊腿上起身,福了福,便出了羿程昊寝宫。
羿程昊盯着她离开的背影,嘴角噙上一抹冷笑,眸中也是冰冷的阴鸷。
傅舒云到沈诛颜寝房时,沈诛颜刚侧过身子,趴了几日,实在难受。见傅舒云进来,心中虽微诧异,面色还是如常,平静的向她问安:“朱颜见过云贵妃。”
傅舒云面色和善,笑容清雅,款款行至她床前,在床沿坐下,“朱护卫无须跟本宫多礼。身上的伤可好些了?”
沈诛颜心中冷笑,一个一直想她死的人,竟能做得如此殷殷关切,也不得不佩服她。淡回她:“多谢娘娘关心,朱颜命大,张太医说修养些时日便无事了。”
傅舒云虽觉得她有些怪异,也未做多想,柔柔笑道:“这次皇上能安然无恙,多亏了朱护卫,本宫还得多谢朱护卫。”
沈诛颜淡扯了扯唇,“保护皇上本就是护卫的职责,就是死了,也是理所应当。当日保护皇上的护卫死伤了不少,朱颜只是有幸捡回一条命,娘娘不必特别来感谢朱颜。”
傅舒云一直带着柔柔笑意的面容似僵了僵,若说一开始她只是觉得朱颜有些怪,此刻她便明显的感觉了她的排斥之意,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笑容敛了去,“朱护卫这是不欢迎本宫来探望吗?”
沈诛颜面色平静,“朱颜不敢,朱颜打从心底感谢娘娘。只是朱颜有些承受不起,朱颜只不过是个小小护卫,何德何能能得娘娘如此重视?”
她说的话虽是尊卑有序,毕恭毕敬,可傅舒云却听出了她语里带刺,口气也凌厉起来:“朱护卫现在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宫里的嫔妃都要敬朱护卫几分,朱护卫又何须自我菲薄。”
沈诛颜凉薄的笑了笑,“朱颜不是自我菲薄,是知道自己那微不足道的斤两。朱颜与娘娘就是青泥与凤凰之别,在谁的眼中都一样。”说到此处,眸中颤了颤,那个男人明知傅舒云要杀她,还把傅舒云当宝护着,却可以将自己狠心利用,“所以,娘娘也无须在朱颜身上多耗费时间,朱颜不值得娘娘这样。”
傅舒云看了她平静的脸半刻,不知她为何会有此一言,今日的她与之前的她判若两人。既然她不识抬举,自己又何必自讨没趣。反正,她也从来没有想让她好过。
从她床边起身,淡看着她:“既然朱护卫不欢迎本宫,那本宫还是识趣的好。”说完便一个凌厉的转身,傲然迈出了沈诛颜的寝房。既要撕破脸皮,那她也不用再跟她客气。
沈诛颜疲累的闭上眸,如今在这宫中,明枪暗箭,她躲也躲不过,只能设法与之敌。
与傅舒云她无法再维持之前的表面和善,对一个时刻想除了她的人,她没法做到无动于衷,与她翻脸,是她走的第一步。